我曾拔刀走向父亲。
奇葩说里有一期的辩题是,有一种可以让全人类知识共享的新技术,你支持吗?
最打动我的是詹青云关于《西游记》的解读:
“《西游记》就是佛祖安排下的一场大戏,所有的神仙妖魔都配合他的演出,所以有九九八十一难,所以每一难都恰到好处,逢凶化吉。
佛祖不可以直接把那坨经书砸到唐僧的头上吗?可以。这坨经书是完全可以运输和共享的,但是取经的路是不可以的。
而使唐僧成为唐僧的,不是经书,是那条取经的路。”
这让我想起了阅读力群里每天坚持打卡的学员们,令他们从星光里走出来的,不仅仅是读书,是读书百本后,那股真切地理解自己、理解他人的力量。
今天的分享来自K,她从一个拔刀走向父亲的女孩,最后实现了和父亲的和解。
文章开始前,我想梳理下读书的里程碑。
2016年5月 | 参加“逗比读书群”的磕书大会,完成3天10本书的小目标。
2016年5月-12月 | 完成70本。
2017年 | “年读100本”超额完成,共完成130本。
2018年至今 | 完成了160本中文书,5本英文原著。
书籍进阶:自我认知类——人物传记——家庭、情感关系——家族传承
读书见证了我很重要的两个变化:
第一是辞职
第二是和父亲的关系
/ 我辞职了,不想再过复制黏贴的人生了/
早上8:30上班,11:40结束疲倦的上午。
中午休息2个小时,吃完饭还可以慵懒地睡个午觉。
用清水洗个脸,14:00上班,17:00下班。
摆在案头的两本语文书已经被翻动过很多遍,很多人就这样教了十多年。教案忘记是从哪位老师的电脑拷贝过来的了,反正大家都是互相复制黏贴,改个标题和时间,又可以迎接新的学生。
我常会想起在职业中学教学的那两年,日子就像电影院的卡带里只存了一部电影,来回播放着重复的片段。只要一个人待着,我就会陷入一种庞大的虚空中。
公立学校、编制、安稳。一切看上去都那么完美和无懈可击。但我想做的教育,只是老师在台上口沫横飞,学生在台下不闻不问吗?
我就要这样子走下去吗?做着一成不变的工作,过着一眼就可以望到头的人生。五十年后,依然手握同样的两本书。
酝酿着辞职的念头时,我遇见了一个读书群,大概是渴了,我花3天的时间读了10本书。
如果有一种方式可以结识同频率的人,那么读书就是最便捷的一种。那段时间我一边读书,一边把自己榨干,为的就是跟上那些「大佬们」的脚步。
我为什么称他们为「大佬们」,第一是他们读书速度快;第二是他们的见识和思考深度远超过在体制内待了两年的我。
就在一路追赶的过程中,我接触到了很多体制外的学校,比如悦谷、先锋、一土。我遇见了教育的另一种生长模式,不是简单地传授知识,而是和孩子一起感知这个世界。
坚持读书的第三个月,我舍弃金饭碗,辞职了。辞职后我去了另外一座城市,冒险般地找了家初创公司,选择重新开始。
/ 父女拔刀相见,那些自我合理化的部分,恰恰是我最软弱的地方。/
从体制里跳出来,不代表我就能一飞冲天了。
换到一个新环境,我发现我的性格内核依旧坚硬:自我否定、怀疑、无法相信,让我在人和人之间竖起了一道高墙。
刚到新公司,老板就调侃我,活得像个男人——什么事情都是“我来”,什么事情都是“我的错”。而这个男性角色又从何而来呢?我意识到,自己无意中承接了父亲的角色。
父亲在我的印象中,很暴躁,也很严格。我是家里的大女儿,一到周末和寒暑假,家务和做饭就自然落到我的头上。
但我做的饭菜从来没砸中过父亲的味蕾,换来的只是百般“嫌弃”:冬瓜太寒凉,豆角没味道,酱汁不够浓郁……一个十多岁的女孩,在最需要得到父亲认可的年纪,我等来的,始终是“不够好”。
为了变得「够好」,我把父亲的批评和指责默默吞下,但内心的质问却从未停止,为什么这样对我,我做了这么多事,为什么不能给我一些肯定和鼓励呢?
有一天,父亲带着同事回来吃饭,一进家门看到饭菜就说:“这样的饭菜,给谁吃啊?”如果有上帝之眼,一定可以看到我周遭散发出来的黑色能量。
我平静地走进厨房,向往常一样拿起菜刀,一步步走向父亲:
“你就砍死我吧,有本事你就砍死我吧。”
“那我就砍死你。”
如果不是那天有客人在场,不知这场怒气之争会如何收场。
被客人拉开的我和父亲,没有造成身体上的实际性伤害,却把我们之间的关系推向无法修复的境地。
经过这件事情我才发现,过往我一直在试图合理化和父亲的冲突。但青春期对父亲的积怨和愤怒,仍然不可避免地造成了我和父亲关系上的生疏隔离,以及造成了我对异性天然的不信任。
只要有异性向我靠近,我都会采取逃避方式,怀疑对方的真心,怀疑自己——“我真的配得上他吗?”。
无论对方多么用力证明,那个叫“安全感”的黑洞怎么填都填不满。
《爸爸的力量》里把这种由于“自我价值感缺失”而产生的自责和愧疚情绪形容成一种“情绪癌症”,它会一直持续到成年后。
当生活中遇到问题时,患有情绪癌症的人总感觉自己不够好,没有价值。因为我们一直试图达到,童年时那个严苛的父亲设下的无形标准。
这条达标的路,我一走就是二十多年。
/ 如果我曾是受害者,父亲也是。/
人总是想为自己的不幸找到罪魁祸首。
那段时间朋友推荐了很多家庭关系的书,武志红说,一个人童年时跟父母的关系,决定了他的人格,“内在的父母”和“内在的小孩”的关系模式,便是他与世界的关系模式。
我看待自己和世界的方式,甚至我与未来伴侣和孩子的相处方式,来源于我与父亲的相处模式。那父亲呢?他的自我认知和对家庭的认知又来自哪里?
7岁的回忆涌上心头,那年因为生育政策的改革,爷爷怕被父亲超生的事情连累到,一向心狠的他要赶父亲出门。当父亲不肯离开,爷爷直接拿着刀追父亲,边追边喊,有本事,你就别跑啊。
身旁的奶奶、叔叔们,没有一个人站出来阻止。
我突然胸口一痛,原来还有这层过往,历史竟在我和父亲身上重演。父亲从未从爷爷身上学会如何当一个好父亲。那如果再往上推演呢?爷爷和曾祖父的关系呢?我到底可以把责任归咎于谁?代代相传的悲剧,真的有终点吗?
只要我们与原生家庭的结没有解开,错误的关系模式就会一直传递下去。
谁来终止这一切呢?“终点是你”,心里有一把声音告诉我。
一如谢丽尔在《向前一步》里面对生活中的负罪感那样,她说,接受风险,选择成长,挑战自我,不要等着别人给你力量。
我决定在我与父亲的这段关系中,当那个主动的人。
就像天生怕黑的人,第一次要独自入睡那样,我尝试着给父亲打电话,了解他的近况,真正关心他。给他写“控诉信”和“感谢信”,将过去那些年的不甘一写而尽,也对他的付出逐一感恩。
与父亲的和解,也是与自我的和解。在练习柔软这条路上,我和父亲都是新手。但敲开坚硬的外壳后,意味着有一个口子,别人的关心可以流进来了。
无论我在父亲面前,男朋友面前,任何人面前,我都可以示弱的,是可以将自己放在一个安全的环境里的。
示弱不代表真的弱小,而是彼此之间的需要和被需要。坚硬的东西可能会碎,但柔软不会。
我终于可以心安理得地接受别人的关心和照顾了。我确定,也坚信自己可以值得更好的。
/ 原来,我不需要活在别人的江湖里。/
故事写到这里,并没有什么可以歌颂的。只是一个自我扭曲的人,用尽十倍的力气把自己扭回来。
这是一个漫长的疗愈过程,就像一座经年累月的冰山,等来了远处的微光。
原以为,人生会这么晃晃悠悠的过下去,做一份安稳的工作,找个人结婚生子。(只是要辛苦那个人承接我的愤怒和不安全感)
幸好,在某个时刻,我遇到了一群读书的人,藉由读书开启了新的可能。
读书不是一件伟大的事。但在中国的教育环境中,读书是一件痛苦的事情。结束学业后还继续读书,我曾一度被认为是个奇怪的人。
那些我看过的书,让我哭过笑过的角色,都不同程度搭建了我的内在血肉。生活开始有了盼头,有着冒着热气的热切期待。
在与书的对话中,我找到与自己相处的方式,也借由书,看到了不同的人生可能性,也重新思索和规划自己的未来人生。
原来,我不需要生活在别人的江湖里。我也可以拥有独立的精神世界,看见真实的自我与理想之巅。
黑塞说,“真正的修养不追求任何具体的目的,一如所有为了自我完善而做出的努力,本身就有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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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述:k,教育工作者,年读百本实践者,国内人文行走深度行,庄子学习者。
编辑:阿羊,RoMansi
图片来源:《了不起的麦瑟尔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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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12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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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片化阅读让知识变得零散且无组织,体系化阅读恰恰可以帮助我们将知识进行归纳和结构化。如果你想成为某个领域的专家,主题阅读即将是你成长路上的好助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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