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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是由共振产生的吗?

Hunt 神经现实 2019-12-09

意识共振理论尝试提供融合众多学科的统一框架。

Tam Hunt

封面:Anna and Elena Balbusso Twins


为何我的意识在此,而你的在彼?为何在我们每个人看来,宇宙都一分为二,有一条界限划分着主体和无限多的客体?我们何以独立地成为个人体验的中心,接受关于其余的外部世界的信息?为何有些东西具有意识,而有些显然没有?老鼠有意识吗?蚊蚋和细菌呢?


这些问题都是古老的“身心问题”的投射,其本质的疑问在于:心灵与物质的关系是什么?几千年来,我们终究没有找到一个满意的解答。

在过去的二十年里,身心问题被重新妆扮了一番。现在,我们常常讨论“意识难题”(the “hard problem” of consciousness)。这个术语是哲学家大卫·查尔默斯(David Chalmers)在一篇经典论文中创造的,他后来在1996年的著作《意识的基本理论》(The Conscious Mind:In Search of An Basic Theory)中又进行了深入探讨。


查尔默斯认为,相比起他戏称为“简单”的神经科学问题,即神经元和大脑如何在物理层面上工作,身心问题应当是 “困难”的。当然,解释前者其实并不容易。但他要强调的是,与解释意识何以与物质相关联这一真正的难题相比,它们只是小菜一碟。

在过去十年里,我和我的同事,加州大学圣芭芭拉分校心理学教授乔纳森·斯库勒(Jonathan Schooler)一起发展了“意识共振理论”(resonance theory of consciousness)。我们提出共振——即同步振动——不仅是人类意识和动物意识的核心,也是更普遍意义上的物理现实的关键所在。这听起来像是嬉皮士的异想天开—— 嘿,万物皆振动!但是,且听我慢慢讲来。

自然万物,比如闪烁的萤火虫,是如何自发同步的?


一切皆振动


宇宙万物都在不断地运动、振动。就算是看起来静止的物体,实际上也在以不同的频率振动、振荡、共振。共振是运动的一种,其特征是两种状态之间的振荡。说到底,所有物质本质上只是各种基础场的振动。如此,整个自然界都在不同尺度上振动着。


当振动着的不同物体聚集在一起时,有趣的事情就发生了:一段时间之后,它们常常会开始以相同的频率一起振动。它们“同步起来”了,以有时看似神秘的方式。这种现象被称为自发自组织(spontaneous self-organization)。


数学家史蒂芬·斯特罗加茨(Steven Strogatz)在他2003年的书《从混沌到有序》(Sync: How Order Emerges from Chaos in the Universe, Nature, and Daily Life)中列举了物理学、生物学、化学和神经科学领域的各种例子来阐释“同步”(他用这个词代表共振),其中几个例子是:


  • 当某些种类的萤火虫聚集在一起时,它们会开始同步闪烁;科学家至今没有彻底弄明白其中的原理。

  • 当相同功率和频率的光子同步时,激光便产生了。

  • 月球的自转与它围绕地球旋转的轨道同步,所以我们总是看到同一月面。

 

研究共振可能会帮助我们深入理解意识的本质以及宇宙的普遍规律。


颅骨内的同步


神经科学家也在他们的研究中发现了同步。人脑中的神经元以可测量的频率大规模放电,哺乳动物的意识也被认为通常与各种神经元同步有关。


例如,德国神经生理学家帕斯卡·弗里斯(Pascal Fries)就探索了大脑中各种放电模式的同步方式,以及它们如何产生不同种类的人类意识。

 
弗里斯主要关注三种波:γ、β和θ波。这些字母代表大脑中电振荡的速度,是借助置于颅骨外部的电极测量出来的。当神经元群通过电化学脉冲相互交流时,就产生了这些振荡。将这些信号的速度和电压取平均值,就得到了可测量每秒特征循环的脑电波(EEG)。 



γ波与大规模协调活动相关,比如感知、冥想或聚焦的意识;β波与最大的脑活动或唤醒相关;θ波则关乎放松和白日梦。根据弗里斯的观点,这三种波型的协同工作会产生各种类型的人类意识,或者说,至少能够促使它们产生。然而,脑电波与意识之间的确切关系仍悬而未决。


弗里斯把他的概念称为“连贯性交流”(communication through coherence),对他来说,神经元同步是一切的关键所在。同步,即以相同的速率进行电振荡,使得神经元之间或神经元组之间的平稳通信成为可能。如果没有这种同步的连贯性,信号输入就会随机地在神经元兴奋周期的某个阶段到达;随机输入的通信效果要差得多,甚至是 毫无助益的。

意识的共振理论


我们的共振理论建立在弗里斯等人的工作基础之上,但我们的进路更宽广。共振理论不仅有助于解释人类和哺乳动物的意识,还有望揭开更广泛意义上的意识之谜。


基于我们观察到的周围实体的行为,从电子、原子、分子,到细菌、小鼠、蝙蝠、大鼠等等,我们认为万物都可被看作是有意识的,至少有那么一点点意识。一个令人诧异的事实是——关于意识本质的“泛灵论”(panpsychism),即万物有灵的观点,正逐渐被越来越多的人接受。


泛灵论者认为意识并不是在演化过程的某个时刻涌现出来的。他们相信,意识总是与物质联系在一起,反之亦然——它们是同一硬币的两面。然而,与我们宇宙中的各种物质联系在一起的那些“心灵”,绝大部分是极为原始的。例如,一个电子或原子,就只具有极少量的意识。但是,按照这种看法,随着物质变得丰富,其中的联系变得紧密,“心灵”也随之演化,反之亦然。


生物有机体可以通过各种生物物理途径快速交换信息,其中有些是电的,有些是电化的。非生物则只能通过热力途径内部地交换信息——相比之下,这种方式速度更慢,信息也贫乏得多。生物体充分利用信息流速度的优势,发展出了更大规模的意识,这是类似大小的无生命物体(例如巨石、沙堆)做不到的。比起巨石或沙堆,生物结构中有更多的内在联系,也就有更多东西“正在发生”。


按我们的理解,巨石和沙堆只是“纯粹的聚集体”,是原子或分子水平上那些仅具有极为原始的意识的实体聚合而成的。生命体的情况则与之有云泥之别:具有微量意识的实体在生命体中结合,共同生成了更高层次的具有高度意识的实体。对我们来说,这一结合过程正是生命的标志。


我们理论的核心论点是:一些特定联结——它们是大规模意识(如人类和其他哺乳动物的意识)产生的前提——其实源于许多较小组成部分的同步共振。共振波的实时速度,则是决定每个意识实体在每一时刻的大小的限制因素。


当一个特定的同步共振扩展到越来越多的组成部分时,由这个共振及其结合产生的新意识实体会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复杂。例如,人脑中达到γ波同步共振所牵涉到的神经元和联结,要比仅产生β或θ节律的多得多。


更大规模的生物体间共振,比如一簇萤火虫的同步闪烁,又是怎样的呢?研究人员认为这种生物发光共振源于萤火虫身体内的生物振荡器,它们自动导致了每只萤火虫与临近的伙伴们同步发光。


这簇萤火虫是否享有更高级的群体意识?可能并非如此,因为我们不需要引入任何智力或意识,便可解释这一现象。但是在具有恰当信息通路和处理能力的生物结构中,这种自组织的倾向能够,并且确实常常产生更大规模的意识实体。


我们的意识共振理论尝试提供一个统一框架,它将囊括神经科学、心灵哲学,也会涵盖神经生物学和生物物理学这些基础领域。当涉及到意识和物理系统的演化时,它能够揭示重要差异的核心。


一切都与共振有关。此外,共振类型非常重要,而最重要的是,那些共享的共振。


本账号系网易新闻·网易号“各有态度”签约账号

翻译:狼顾

审校:有耳

编辑:EON

https://www.statnews.com/2018/09/24/ketamine-clinics-severe-depression-treatment/

Tam Hunt

律师,作家,在加州大学圣巴巴拉分校心理学和脑科学系乔纳森·斯库勒META实验室访学。著有《Eco, Ego, Eros: Essays in Philosophy, Spirituality and Scien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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