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志直播软件百态，他们为了钱什么都可以做

本文首发于2019年5月25日。发布平台：豆瓣“下大垅”。本文约3000字，欢迎转发分享，转载请联系后台。

▲ 国内某直播软件平台上的绿色主播/截屏

一名长相俊朗的年轻男子在卧室里通过手机直播，他上身赤裸，下身穿着白色内裤。在直播间内，他不断地用言语挑逗观众：“老铁，给我刷礼物，小菊花走起啊，待会儿全脱了。”这是直播软件Peepla平台上非常普通的一幕。在这个平台上，像这样以性暗示内容直播的男生多达数百位。

2018年1月，这个以色情内容闻名的直播软件被警方捣毁。北京市“扫黄打非”办联合多家单位经过2个月的调查取证，破获了“Peepla”网络直播平台传播淫秽色情信息案。官方披露的信息显示，该案抓获犯罪嫌疑人17人，其中工作人员8人、主播9人。此案也成为国内同时追究直播平台和网络主播刑事责任第一案。

多家媒体曾对此报道说，这款直播软件由国内多位知名明星投资。这款软件都是男性在直播色情内容，它的定位人群就是男同性恋们。在这款软件倒闭之后，国内又相继出现了多款与之类似的直播软件，他们均主打男主播，服务男同性恋群体。

▲ 曾经红极一时的同志直播软件Peepla页面/截屏

移动互联网时代，仅需一部手机就可以上网直播，不仅让直播行业受到资本追捧，也让无数年轻人找到了一夜暴富的新捷径。许多年轻人开始进军直播行业。但不久后他们发现，要想在众多主播内脱颖而出还要赚钱，这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在金钱的诱惑下，很多年轻人铤而走险干脆选择色情直播，因为来钱更快。

下大垅历时3个多月调查了多款以服务男同性恋群体为主的直播软件，发现在其背后，是许多小镇青年对金钱的渴望与崇拜；是当代城市青年无处发泄的欲望与独处生活的孤独；是人们受金钱的驱使做出侵犯他人隐私的违法行为；是不劳而获的商人们有组织性的违法活动。

什么人在直播？

分析发现，直播平台上的北方人明显多于南方人。操着北方口音的主播当中又以东北人居多，东北官话非常具有辨识度又幽默搞笑。网上曾有一个段子说，直播养活了一半东北人，剩下一半去了海南。

还有人调侃东北以前是重工业基地，现在是直播产业聚集地。抛开地域偏见来看，媒体报道东北籍主播确实多于其它地方的人，以至于《纽约时报》还写了一篇东北小镇青年做直播的报道。

从年龄上来看，以20~30岁的年轻人占多数，还有不少16~20岁左右的农村小伙，他们早早辍学，外出打工，大部分在KTV和酒吧从事服务业，利用工作间隙直播。

另外一些则是上班族和大学生，上班族通常是晚上直播几个小时，直播时间固定。大学生则在没课的时候直播，场景多发生在宿舍、澡堂、厕所内。还有一些专职主播，即靠直播为生，他们从早播到晚，记录自己一天的生活状态。一些MB也加入直播平台，为自己招揽生意上的客户。

▲ 某同志直播软件画面截图/网络

从直播形式上来看，个人直播用户比团队直播用户多。绝大部分男生都是个人直播，还有个别房间是靠团队化形式运作的，幕后的实际控制人邀请多个年轻男性参与直播，他们组成一个团队，凭借人多的优势吸引关注。

各大平台会根据“虚拟礼物”进行排名，收到的虚拟礼物越多，代表这名主播越受欢迎。对主播来说，排名位置越靠前，就能获得更多曝光的机会，这能吸引到更多观众进入直播间。男主播想要出众，也有几个关键因素：颜值、身材、尺寸、尺度、声音。

直播内容是什么？

这些男主播虽然都以色情内容为主，但细分来看，却是五花八门。绝大部分主播是在隐私的环境内直播，通常是自己的房间，有唱歌的、陪聊天的、表演舞蹈的，这些内容也都包含性暗示，例如讲黄色笑话、大跳艳舞，还有一些人直播自己洗澡、飞机、与他人发生关系的画面。

▲ 某同志直播软件上的绿色主播，老年与少年并存/截屏

还有一些人在公开场合偷拍直播，他们没有帅气的长相，没有好看的身材，也不愿意公开示人，他们就选择偷拍他人的隐私行为来博取关注。这些男生潜入公共厕所和澡堂等地，偷拍他人如厕、洗澡的场景，将这些画面对外直播，满足了一些观众的窥探癖好，直男在这里成为最大受害者，因为偷拍他们更吃香，一些账号把昵称标注为“直男收割机”。

还有一些人靠欺骗直男来获得打赏，有人靠变声器软件伪装成女声在社交软件上勾引直男，和他们畅谈情话，一步一步地引导他们脱裤裸露，这些主播以此为荣，甚至还以传授独家秘笈给观众为噱头来赚钱。还有一些男性通过变装伪装成女性，在社交软件上引诱直男到宾馆发生关系，之后将全过程对外直播，还将偷录下的视频在朋友圈出售进行牟利。

如果一个男生在长相和身材等方面都处于劣势，那他还有可能通过卖丑来吸引关注。自从罗玉凤征婚成名以后，社会就以审丑为荣，包括最近走红的发际线男孩小吴也是审丑观念下的产物。这些主播或是戴颜色鲜明的假发，或是穿奇葩的女性服装进行表演，他们往往表情浮夸、动作扭曲、声音做作、言语色诱。

什么人在看直播？

直播是以“点对面”的形式进行的，虽然只有一个人在直播，可这背后却有数千网友在观看。按照直播平台的规则，观众虽然无法与主播直接交流，但却可以通过弹幕发送文字和表情的方式来间接交流。观众如果认为主播的内容满足了他，就会通过赠送虚拟礼物的方式来表达赞赏。他们还可以通过弹幕提出自己的要求，主播看见了就会做出回应，只是这种交流没有及时性。

虽然无法了解背后的观众是什么人，但可以通过观察观众的弹幕内容来分析。下大垅在观察中发现，几乎所有热门主播的房间内，都有观众在争吵，有的人在辱骂主播，有的网友在隔空对骂，还有一些人刷屏发广告。

艾媒咨询发布的《中国在线直播行业研究报告》显示，有54.6%的在线直播用户表示无打赏意愿，仅有12.7%用户明确表示有打赏意愿。打赏金额分布方面，有54.3%用户(有打赏经历)打赏金额不足100元。在这类直播平台上也可以发现，打赏主播的观众也是极少一部分，更多观众只会提出要求却不打赏，常常能听见有主播在房间内骂人，他们指责观众贪心又吝啬，还说有些观众是low货。

一位直播行业的从业者通过大数据分析发现，喜欢观看直播的用户都有这些特点：宅男、对他人生活好奇、空闲时间多、害怕孤独。他们喜欢窥探别人的生活，抱着猎奇的心态观看直播；一些人希望观看直播减少孤独感，幻想着有人在陪自己说话聊天；还有一些经济能力不错的人靠打赏主播获得他人关注，满足自己的虚荣心，以此建立内心的成就感。

直播如何赚钱？

观众打赏的虚拟礼物是主播的收入来源之一，这部分收入只占少数，因为直播平台会收取服务费，观众打赏的钱到主播提现环节就变少了。因此，一些主播会想方设法在直播间内把观众引流到个人微信账号上。他们常见的操作手段是，要添加主播的个人微信必须要发红包。互相成为好友后，主播会在朋友圈贩卖色情图片和视频，还有一些主播则专售假货坑人，这才是主播们大部分收入的来源渠道。

参与直播的人越多，能分到手的蛋糕就越少，由于直播行业门槛低，这些主播就加入到色情直播行业当中，希望快速积累财富。一份调查报告显示，在中国的直播用户中，来自县、乡、村合计占比55.0%。从这个角度来看，参与网络直播在某种程度上起到了“草根群体”上升通道的作用，为他们实现阶层跳跃带来了希望。

然而，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从事色情直播终究会受到法律的制裁，随着监管更为严格，越来越多的直播软件关闭，主播被迫下岗失业。尽管也有一些直播软件又死灰复燃，但主播在直播时也是如履薄冰，担心害怕。一方面，他们的直播内容会被观众录屏上传到色情网站公开播放，另外一方面，他们也担心被人肉搜索，害怕遭到举报。

如何取舍，就在一念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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