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景框】（第十九框）谯达摩的诗
简介：谯达摩，1966年6月5日生，贵州沿河人。先后就读于复旦大学、首都师范大学和北京大学，获教育学硕士学位。著有诗集《橄榄石》、《摩崖石刻》等。曾创办并主编《世界文坛》、《第三条道路》，“第三条道路写作”诗派创始人。先后供职于北京教育科学研究院、中央教育科学研究所、 《诗刊》编辑部。现任教于中央美术学院城市设计学院，讲授外国文学史。
鲁迅
掠过旧石器
也掠过新石器
骨头，骨骼，骨髓
发出青铜的声音
仿佛天空倒扣过来
血脉贲张，叮咚如瀑
瞧！鹰的眼神儿
抠出多少腐肉，睥睨历史的垃圾箱
最后掠过青铜器
进入黑铁
诗人
这个世界上最高的山峰
不是珠穆朗玛峰
而是诗人。诗人是先知
是预言家，是公认的无冕之王
皑皑白雪
朵朵雪莲
那是
化身
化身
化身
这是荷马
那是屈原
化身
化身
这是李白
那是杜甫
化身
化身
这是拜伦
那是雪莱
化身
化身
这是普希金
那是惠特曼
化身
化身
风水轮流转
我们来了
我们抱着珠峰
我们抱着诗坛
生死无阻
步步莲花
毕竟空
我解开天空的扣子
除了风雨雷电
除了日月星辰
几乎什么也没有
天，毕竟空
我解开大地的扣子
除了春夏秋冬
除了山川河流
几乎什么也没有
大地，毕竟空
我解开自己的扣子
除了五脏六腑
除了生老病死
几乎什么也没有
我，毕竟空
而当我解开空的扣子
你却出现了
真空，妙境
果然名不虚传
你，毕竟空
忽至高山之巅
忽然抵达空境
天空如镜
我的头在镜子中
我的脚也在镜子中
伫立高山之巅
万物静止
世界静止
心静止
忽至高山之巅
桶底脱落
不染纤尘
白茫茫大地一片真干净
以上纯属虚构
实际上，我仍然在
不毛之地
荷花，仍然在淤泥中
蚂蚁上树
蚂蚁的家
是一些
细泥土
牛毛可以插入
说明蚂蚁的家
比牛毛还细
它们抬着一粒大米
开始长征
在暴风雨来临之前
吭唷！吭唷！吭唷！
一粒米
重量超过一座山
蚂蚁族
开始
形成
我蹲下来
观察它们
并用树枝引导它们
它们在挪动
抱着一粒米
抱着我
快下雨了
它们沿着
我手中的树枝
爬上树梢
又开始它们
自己的游戏
穿过一排树
树上的叶子
全部掉完了
穿过一棵树
树杈之间什么也没有
再穿过一棵树
再穿过另一棵树
鸟儿们
都去哪里了？
冷风
如刀
我打算穿过
最后两棵树
却发现一个老太太
席地，而坐
一个大瓷杯
在她面前
有几张纸币
还有几枚硬币
穿过一排树
树杈之间，一无所有
转念之间
转眼之间
头发胡子都白了
前一个念头是放下
后一个念头是继续冒雨前行
我在雨中
世界在雨中
转念之间
肉体和灵魂同时成为幻像
我不知所措
我与这个世界似乎越来越远
雨还在下
没完没了
转眼之间
人去楼空
前一个念头是存在
后一个念头却是虚无
转念之间
我在哪里？
论黑洞
万事万物，甚至光
它们进去后
为什么出不来？
我长久以来
致力于把一群蚂蚁
赶入黑洞
我在汉语的黑洞里
观察蚂蚁
当它们穿过黑暗走廊
出来的是一群大象
它们朝天喷水
或者赎卖昂贵的象牙
天长地久。长久以来
我致力于把一群大象
赶入黑洞，而黑洞，深不可测
当它们穿过天尽头
我看见的
却是一群蚂蚁
论证黑洞
我最终发现，进去的，除了蚂蚁
和大象，万物都注定消失，包括光
地平线上的鸟巢
我抬起脚，拔出一枚钉子
马蹄铁烧得通红
马的眼睛烧得通红
一匹马，如一树枫叶，在秋风中兀自燃烧
突然，马的蹄子穿过一片火烧云
奔向地平线
哦，地平线并不遥远
一个鸟巢，此刻孤零零，悬挂在天边
一枚蛋似乎浓缩了所有的故事
蛋黄在蛋壳里
雏鸟在蛋壳里
羽毛，翅膀，爪子，此刻都在蛋壳里
说时迟，那时快
那匹通红的马
瞬间进入鸟巢
进入这首诗，也许还要进入下一首诗
狐狸炼丹
在茫茫草原，狐狸开始炼丹
首先是超度自己
燃烧的火球上下翻飞
而无边的孤独早已在大地上铺开
为了永恒狐狸开始炼丹
此刻微风静止
此刻茫茫草原静止
而上下翻飞的火球早已烫伤了她的嘴唇
我听说狐狸在传说中炼丹
嘴里吐着火球
火球的方向是月亮
月亮的方向是无边的孤独和黑夜
那时我的岳父走过茫茫草原
那时我的妻子还小
黑夜即将结束。美丽的狐狸开始跪拜
太阳的奥秘就是灵丹的奥秘
面朝太阳跪拜三次，狐狸继续炼丹
一只狐狸，两只狐狸
此刻火球在她们之间相互传递
此刻永恒的信仰在她们之间相互传递
潜心修炼着。吞进去的是火
吐出来的也是火
千年的修行伴随着肉体起伏的地平线
而万物终于看见了晨曦，看见了光
而狐狸终于看见了自己的本相
整个世界首尾相连
此刻我的妻子已经长大
此刻她正在构思她的蓬莱仙岛
（组稿 王子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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