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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总理曾指出他的翻译错误,这位“出土文物”牌大使却说“真是受益终生”

华黎明 外交官说事儿 2020-09-16

华黎明大使


1939年生于上海,毕业于北京大学。1963年入外交部,先后在驻阿富汗、伊朗使馆和外交部西亚北非司工作,曾担任周恩来、刘少奇和邓小平等国家领导人的波斯语翻译。

文 / 选自《听大使讲故事》——我目睹的中东风云篇

主编 / 牛力

讲述者 / 华黎明

图 / 网络



当外交官完全是个历史的误会

在上个世纪50年代的中国,我们的很多事情是由组织决定的。我读中学是在上海,报考大学的时候,不知道什么原因我被保送到了北京外国语学院学外语。当时在国内学军工是热点,全校被选去学军工的学生有一大批,而学外语和外交的只有三个人。我很纳闷为什么当时会选中我,现在我中学时的校长还健在,一直以来都很想问问他选我去学外语的原因,遗憾的是始终没跟他联系上。其实我是非常热爱音乐的,但那个时候,组织分配我们干什么,我们就干什么。


北外旧照

当时北京外国语学院有很多语种专业,然而每个人学什么自己是没有选择余地的。在开学的前两天,由学校的领导宣布每个学生要学的专业。起初我被分配到英语系学习,后来到了1958年,周总理做了一个指示:要从英语院校选拔一批学生去学亚非语言。在这种大背景下,有一天外交部的干部司来了一位领导,宣布组织分配我去学波斯语,我就从英语专业转到了波斯语专业,从此跟伊朗结下了不解之缘。

从青年时代到上大学,再一直到今天,我始终都对音乐情有独钟,然而命运让我选择了外交事业。现在想起来,音乐对我后来从事的职业也是很有帮助的。音乐给了我一副灵敏的耳朵,学起语言来比较轻松。同时音乐也使我比较早地了解了外部世界。


一身泥土味从晋返京,

                    借衣服接待伊朗王后。

华黎明大使在办公室

大学毕业后,我被分配到阿富汗工作。在这里,我得以结识周恩来总理和陈毅元帅。他们去阿富汗访问的时候,我为他们做翻译。后来回国之后我被下放到晋西北农村的干校。对于我们那个年代的人,通常而言,下放干校不是一段美好的记忆。但是在干校,我自认为还是获得了新的知识和阅历。因为我从小在大城市长大,下放到全国最落后最贫困的农村,与中国农村有了零距离接触,加深了我对国情的认识。今天回忆起来,那段时间对我来说是一种磨炼和提高,是一笔不可多得的经历和财富。

出土文物

1971年,我从广播里听到了中国和伊朗建交的消息,这个消息传来后不久,我的人生在此发生了改变。1972年的一天,干校的军代表突然把我叫去,说有重要的任务,具体是什么任务也不说。他让我第二天一大早就坐上干校的大卡车去太原,到了太原之后马上转乘火车,要我当天赶到北京。

就这样我一路奔波到了北京,然后被告知:伊朗的王后和首相来中国访问了,需要我去当翻译。我从干校走时很匆忙,到北京时身上穿的还是干校的劳动服,一身的泥土味。所以,当时见到我的人戏称我是“出土文物”。

由于这次的接待和翻译任务安排得很紧,当晚就要去人民大会堂,我总不能穿着干校的劳动服去见外宾吧?没有办法,我只好匆忙到外交部临时借了一套衣服,完成了这次外事活动的接待任务。

华国锋(左一)接待时任伊朗国王巴列维及法拉赫王后,中立者为翻译华黎明。

在这次接待任务完成之后,因为中国和伊朗的双边关系很好,双方来往很多,组织上跟我说不要再回干校了,就待在北京,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当时,我还和领导说:“我的行李还在干校,我爱人、孩子也在干校,总得让我回去一趟吧。”如果说在阿富汗工作是我第一阶段的外交工作,那么从这个时候开始,我第二个阶段的外交工作,就这样戏剧性地开始了。



不懂波斯语的周总理,

                指出了我的翻译错误。


周总理

我们这一代做外交工作的人,无不受到周恩来总理的深刻影响。周总理以自己的身体力行给了我受益终生的教益,给我印象最深的是他工作的细致入微。在接待外宾时,他虽然听不懂波斯语,但每次我们翻译时他总是听得很认真。记得有一次,他讲了一个事情,提到了10个国家的名字,我在翻译的时候由于疏忽少翻译了一个国家,没想到周总理敏锐地问:“你是不是少翻译了一个?”那一刻我的敬意油然而生,这样的领导人,真是太厉害了。

周总理不仅周到细致,而且很多事情他都亲自过问,非常认真,不辞辛苦。我们那代人对周总理的感情可以说是既钦佩,又心疼。

接见伊朗公主——阿什拉芙

我清楚地记得,自己最后一次见周总理是在1975年5月,周总理去世前的七个月,那时已是他病重期间。当时伊朗国王巴列维的孪生妹妹阿什拉芙公主来访,要见周总理。我们告诉她,周总理因为病重已经住院,没法接待她。阿什拉芙公主听说周总理病了之后更要去见他,因为她跟周总理私交很深,所以坚持一定要到医院去探望。

1975年5月,周总理在医院最后一次接见伊朗的阿什拉芙公主,左一为前驻伊朗大使华黎明。

后来经过层层请示,周总理同意会见阿什拉芙公主。当我看到周总理时,发现他脸色蜡黄。当时,我们并不知道周总理得的是什么病,但是看到总理这样,心里真是很难过。或许是为了安慰总理,阿什拉芙公主问总理:“您什么时候能去伊朗访问呢?伊朗人民都盼望周恩来总理能去看看。”周总理慢慢地、略微辛酸地说:“我是不行了,要去将来就是他们去,在座的这些年轻外交官去,我是不行了,让他们去吧。”

当时我心里就感觉,周总理的病情可能已经很严重了,但又暗暗希望不是如此,希望这只是我的错觉。然而七个月之后,周总理就去世了。周总理的去世,不仅使我们失去了一位卓越的领导人,而且对于我们国家的外交事业也是一个重大的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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