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术研讨｜黄应生：有效辩护的三重境界
有效辩护的三重境界
---最高院研究室副处长 黄应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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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上午好！听了各位的发言，我认为这就是一个有效的论坛。关于什么是有效辩护，站在一个法官的角度来看，在法庭上，律师讲的话有理，律师的意见法官听的进去，并愿意对被告人做出有利的判决，我认为这就是有效的辩护。如果有效辩护也有境界的话，就像一个台阶，我想应该有三重境界：
境界一：律师应当提供专业的、认真细致的、全面的辩护，维护被告人的权利，帮助被告人获得公正的裁判，要达到此境界，需要做到以下五个方面：
1、有效阅卷
作为一个律师，首先要认真、全面的阅读所有的卷宗，我们发现，有些律师对共同犯罪的案件，只去阅读他所代理的被告人的卷宗，其他人的案卷就不看了。完美无缺的案件是不存在的，任何案件都有自己的瑕疵，都有一些问题的，有些是真问题，有些是假问题，真问题不是随随便便翻阅卷宗就能发现的。
法庭上律师提出的无关紧要、模棱两可的问题，有经验的法官一听就知道律师在糊弄。因此，律师一定要看完所有的卷宗，找出问题点，然后去伪存真，找出真问题，这些真问题就是在法庭上跟公诉机关对抗，突破公诉方防线的锐利武器。
2、有效会见
阅卷之后要去会见被告人，真诚的与其沟通交流，要取得他的信任。通过与被告人的沟对自己整理的问题进行梳理，进一步筛选真问题；同时，律师要尽可能的了解整个案件的事实真相。被告人不一定会在法官面前说真话，也不会在检察官公诉人面前说真话，但是有可能在律师面前说真话，如果你能确认这个事实，你就有勇气、有担当、甚至有使命去做好辩护。如果你自己对于事实都不置可否，心里没有底，是无法履行好自己辩护的职能的。
3、有效调查取证
阅卷、会见被告人之后，律师还要做调查取证的工作。一方面，如果说通过阅卷发现的有利于被告人的蛛丝马迹，侦查机关已经取证了，仅仅是没有移送而已，律师可以申请法院，向侦查机关调取；另一方面，律师可以自己做调查取证。因为有些证据，尤其是罪轻的被告人，他的辩解可能很多，侦查机关不可能都一一查实，律师就要积极的调查取证，尤其是关于年龄、量刑方面的证据。如若律师不能直接调查取证的情况，可以申请法庭传唤相关的证人出庭作证。
4、有效的提供法律知识的支撑
目前，我认为这一点特别重要。
我国现在全面推进依法治国方针，社会处于转型期，新出台的法律法规非常之多，法律冲突、法律滞后的问题仍旧存在。在整个社会的从严、从重惩治犯罪，维护社会稳定的强烈需求下，法官从重的办案理念仍旧存在，做出一个从轻的判决很难。这种情况下，如何适用法律做出一个有利于被告的判决，法官在法律知识方面凭一己之力恐怕没有那么大，需要律师帮助法官找法，找法律法规，甚至是内部的会议纪要、内函等等为裁判依据。
近年来，我们发现有些案件的辩护人特别厉害，没有公开发表的一些函件、批复或答复他们都能找到，并提供给下面的法官，下面的法官就会打电话来核实，询问最高法院是不是有过这样的答复，我们确认是，他们就敢判了。
前几天，我写了一篇文章，关于虚开增值税发票，数额标准的确定问题。该问题涉及了两年前做的一个电话答复，不断有法官咨询是否出过这个答复，致使我们决定公开发表。最终，在人民法院报，最高人民法院官网上发表出来。
像找法这类工作，对律师来说越来越重要。一个好的律师就是一个好的法官助理，对抗型辩护已没有太多的成长空间，律师更多选择的是一种合作性的辩护，要为法官提供查判案件的依据和理由，帮助法官做出对被告人最有利的判决。
5、有效做好被害人的工作
刑事诉讼法的规定，被害人是诉讼的一方，法院在量刑时非常关注被害人的意见，尤其是在决定是否从宽处罚，判处缓刑、免刑的时候。如果被害一方情绪激动，需要律师当一个和平使者去协助做好被害人一方的工作，取得被害方的谅解，这也是律师一个很重要的工作。
境界二：透过个案发现法律制度的漏洞，推动法律制度的完善，进而构建一个良善、完整的法律体系。
虽说社会主义法律体系基本建成，但我认为就刑事法而言，法律之间彼此冲突的地方还有很多。我到研究室以后，主要的工作就是写司法解释，不再办具体的案件。在我参与立法以及起草司法解释的过程当中，我感觉到这项工作需要全体法律人的参与，尤其是需要律师的参与。
最近几年，很多制度就是在律师的呼吁推动下建立起来的，比如禁止两次发回重审的规定。又如再审案件，原则上不能发回原审法院审理的原则。包括我们最高法院的司法解释也用到很多新的制度，如我们规定，对于省高院发回重审的案件中级法院应自己审理，如果要通过下级法院审理，需要报省院批准同意，这些都是在律师的推动下完善起来的。
境界三：要忠诚于法的精神，在社会上弘扬法治，守护公平正义。这是法的精神，也是我们法律人的本职工作。
目前中国的法治环境还不是那么好，大家都有原因，都有责任。就律师而言，我发现个别律师有不负责任的现象，接案子之前夸夸其谈，案件输了就埋怨法官乱判，甚至说法官收了对方的钱。这种律师对当事人传递的是法院不值得信任，法律不需要信仰，法律甚至可以被操控的信号。如此一来，中国良善的法治环境何时能够真正建立？法律人的一言一行对中国的司法形象特别重要，我们应该切记这一点！
我的发言到此结束，谢谢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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