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党合作·民进记忆 | 张权：周总理对我的关怀与鼓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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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与大家分享女高音歌唱家、民进会员张权在1992年发表于《民主》的一篇文章，讲述周恩来总理对文艺工作者关心支持的故事。
周总理对我的关怀与鼓励
张权
张权（1919年--1993年），中国女高音歌唱家，代表作品有《茶花女》《秋子》等。曾担任全国政协常委和民进中央常委。
1962年的春天是一个令人难忘的春天。当时，我刚结束了在黑龙江、吉林、辽宁三省的几个城市和矿区的巡回演出，于3月下旬到达最后一个演出点天津。没想到，一下火车就遇见了黑龙江省歌舞剧院院长沙青同志，他是专程从哈尔滨赶到天津，通知我去北京参加全国政协三届三次会议的。这个消息使我感到既兴奋又突然。想到我阔别北京已整整一年了，在这一年里，我演出了近百场的独唱音乐会。不论哪一场，我必定要唱《想念着你啊，北京》，以诉说我难以割断的思念之情。今天，我有了机会，可以马上投入她的怀抱，心里反而产生了迟疑，好像不大相信自己的耳朵。我反复追问沙青同志：“究竟怎么会让我去参加这样的大会？”他似乎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给了我一本毛主席著作，指给我其中有关统一战线的论述。这样，原定在天津演出十场音乐会的票虽已售完，也只好改为五场，几天以后我就到了北京。
张权六十年代初的演出剧照
当我赶到北京时，周总理的《政府工作报告》已做完，并开始了小组讨论。我心里很着急，那么多重要的事情我本来就不大清楚，又迟到了好几天，真不知该如何弥补。整整一周，大家围绕着“调整，巩固，充实，提高”的八字方针进行了学习讨论。到了周末，我居然写出了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对政府工作的“提案”，内容是：我们这个文明大国，有着许多艺术人才，尤其在黑龙江，不仅仅是有一批擅长演唱和演奏的音乐工作者，更有着大批层次较高的听众，假如能在哈尔滨创办一个歌剧院，它肯定不会比北京差太多……总之，这是我在哈尔滨这一年的工作和生活实践中所产生的一些美好的但未成熟的设想。交上了这个提案，我仿佛完成了一件大事。
当晚，我跟大家去到北京饭店参加周末晚会，一些熟悉我的同志把我推上了小舞台去唱歌。当我快唱完时，周总理走进了大厅，他一面鼓掌，一面径直走向舞台同我握手。我胆怯地说自己迟到了，等待着他的批评。他却笑着说“我们知道你在演出”，接着详细地问我在东北这一年的工作和生活情况，还十分关心我的老人和孩子们，当他听到我回答说“我爱人已去世”时，我看到他的眼神突然停滞了，我不觉低下了头，只听到他很轻的声音，似乎在自言自语：“你离开北京我不知道。你是南方人，身体很单薄，不适应，还是回来吧……”我说不出什么话，只是努力让溢出的眼泪停止流淌。我随他走到桌边坐下，赶紧换个话题。我告诉他：“哈尔滨也有了自己的音乐节——‘哈尔滨之夏’，它不亚于‘布拉格之春’或‘维也纳音乐节’，希望总理夏天到哈尔滨休假，参加我们的音乐节……”他呵呵地笑着说：“我倒很想来，可是，我哪里来的时间呢?”
张权倡议的“哈尔滨之夏”音乐会成为哈尔滨的一大名片，延续至今。
第二个周末，我们又到了北京饭店。我和中央歌剧院的几位老同志坐在陈毅同志一桌，陈老总要我和李光羲同志唱歌剧《茶花女》中的《饮酒歌》。可能陈老总认为这是我的拿手好戏，可是我已好几年没唱它了，甚至连歌词也记不全了，只好边编词边演唱。唱完走回来时，看见周总理也来了，并且也同我们坐一张桌子。我为自己的忘词编词道歉，并申明“这得由陈老总负责”。总理大笑说：“这是陈老总乱点鸳鸯谱！”陈老总忙说：“这里没得外人嘛！”这一晚上，大家过得都十分愉快。
第三个周末，我到北京饭店，刚坐下不久，周总理就进来了。他一开口就对我说：“你的提案我已看了，很好！”接着，他领我找到了黑龙江、吉林、辽宁三省的领导，他让我把为什么要在哈尔滨创建歌剧院的理由和设想向这几位领导阐述一遍，同时，他对这几位领导说：“你们听听她的想法……”说完，他就走入人群中去了。于是，我大胆地详细阐明了我的设想和希望。在我返回民族饭店的路上，我忽然想到自己是否又闯下了祸？那一晚上，我虽然没有睡好，但这一回我不害怕了。
4月中旬，大会结束后，我回到了哈尔滨。省、市领导早已知道了我这个提案，他们找我谈了好几次话。7月，哈尔滨歌剧院就在友谊路94号那幢浅黄色的房子里成立了，在大门口悬挂着一块由朱德同志亲笔书写的白底黑字“哈尔滨歌剧院”的大牌子。仅仅三个月的时间，就创办了一个堂堂正正的歌剧院，这在全世界也未曾有过。试想，如果没有周总理，如果没有周总理周围那么多的好领导，又怎么可能呢？就在最近，哈尔滨歌剧院还带了一台自己创作排演的音乐诗剧《焦裕禄》来到北京，向党的七十年大庆献礼。
1962年11月，我应中国唱片社之约，来北京录制唱片。临行前，哈尔滨歌剧院领导建议我在北京期间开几场独唱音乐会。于是，从11月18日到12月9日这22天中，我在北京音乐厅、北大、清华、八大学院以及外贸部等处共演出了13场独唱音乐会，其间还与一些文艺单位的同行们进行了业务交流和座谈。公演结束后，就立即转入了录音工作，两周内完成了歌曲部分之后，给我伴奏的同志就返回哈尔滨了。这时，我突然接到通知，让我参加12月底由全国政协组织的一场音乐会。我临时找了中央乐团的巫漪丽同志，请她为我钢琴伴奏。
12月29日晚，在政协礼堂举行的这场音乐会上，共请来了11位女高音，这样的同声部演出的独唱音乐会在当时还是创举。我们11个人都尽心尽力，非常愉快地完成了这项工作。尤其使我永生难忘的是，当我演唱刚一开始，周总理走进了会场，在台前左面的一张桌子边坐了下来。场内仍然十分安静，但气氛非同寻常了。我唱的是《乌苏里江》，当时完全沉浸在这个作品的内涵之中，在我记忆里，我还从未唱得如此融情入境。在掌声中音乐结束了，我深深地鞠躬致谢。当我抬起头来时，见到总理手拿一杯热茶，从他自己的座位向舞台走来。他把手中的茶杯递给了我，我激动地接过这杯热茶，并握着总理的手。他脸上充满着慈祥，目光中饱含着关切。他连着说：“唱得很好！你把赫哲人的历史又给我们讲了一遍。休息一下再唱吧！”我再次俯首鞠躬，然后转身把这杯热茶安放在乐队中的空位子上。我不断地深呼吸，极力让自己镇静下来，回到琴边再开始唱下一个作品。
整个演出结束了，我却久久沉醉在一种难以形容的幸福感受之中，直到统战部的两位领导徐冰和张执一同志招呼我们同周总理和其他几位中央领导同志合影留念。正是这张珍贵的合影真实地铭刻了周总理对知识分子的理解、信任、关怀和鼓励。
来源：《民主》 1992年1期，略有删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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