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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歌霍建华周润发为什么都想演这个放飞自我的角色?

2016-06-27 差不多小姐 天生这么红

很长时间里,令狐冲一直是我心目中最为理想的人格,甚至我因此对周润发吕颂贤李亚鹏都暗生情愫。受作者后记和香港繁盛期各种电影翻拍的影响,我始终觉得令狐冲浪荡不羁、内心坚定、慷慨豪侠,套用一句歌词,大概就是“乱世慷慨我行歌,千万人中有相和”,拿书里角色的话说,他是一等一的好男儿。



成年后再回看小说,内心不是不震惊的。这大概也是优秀文本的的特别魅力,角色随着年龄和阅历的增长,看待的角度不同,产生了明显的变化。令狐冲从完美男神的形象,变成了缺乏关爱症患者和装在套子里的人。大概是因为身为孤儿的缘故,再加上师门生活严肃,缺乏感情交流。


他这样一个感情澎湃的人生活在华山派这个感情荒漠里,简直可以从纸背后感觉到他的痛苦。他热烈地渴盼着来自所有人的关爱,小师妹冒雪送饭,他马上就想粉身碎骨千百次报答他。任盈盈投身少林救他性命,他的第一反应也是为她去死。


最让人震惊的是五霸岗,一群三教九流人物,岳不群和任盈盈完全看不上的人物,过来向他示好,他马上热泪盈眶,希望用性命来报答这些陌生人。他把这种关爱看作一种“恩情”,并且每次都希望用生命来偿还。这也把他的性命看得太小了。



我还曾怀疑这或许是武侠小说的世界观承袭战国豪侠,必须重然诺轻生死。但显然,同期作品里的其他人完全不这么想。殷梨亭被逼比武有生命危险,第一反应就是婆婆妈妈交代家小,看来别人还都是很重视自己生命的。只能说他对于感情和关爱太过期待,期待到把感情的权重调得极高。这也解释了他在被小师妹抛弃后,为何很快就能和任盈盈在一起。



很显然,在这本书写到80%的时候,令狐冲还没那么爱任盈盈。但他实在太重视别人的爱了。一旦意识到任盈盈深爱自己——这个表现实在太过明显。她倾心于他,全江湖都知道。她为了他不顾姓名和自由。对方的主动积极热烈,他不一定能及时回报以同样的感情,但他对于恩情回以性命的潜意识还在。



这种报恩,也潜藏着自毁的冲动。他在被严厉规范的环境里长大,来自师门的所有惩罚,他都下意识理解为师父对他的爱。等到成年,他甚至多次渴望被责打,被责罚,因为从这种惩罚里,可以验证自己还在被人关怀,被人规范。



这种自毁,包括他在去福州时一路落拓邋遢,他在面临师父责问时,希望自己在小师妹注视时被一掌打死,直到五岳剑派并派时到达巅峰。他在嵩山顶上心神不宁,伸手误弹了小师妹的剑。



这一瞬间,现实和往事重叠,过去和当下重叠。他回到了他对于“误失小师妹感情”里最难以解开的一个结:他下意识认为,自己在华山顶上把小师妹的剑弹飞,引发了小师妹移情。理智上他也知道,小师妹喜欢的从来就不是他这种性格。然而感情上他必须给自己一切的失败找出一个原因,找出一个可以通过努力、报答、偿还就能有所不一样的原因。



如果在影像作品里,我一定会用几十次大片级闪回来解释他的心路历程。他在这一瞬间,徒劳地伸出手去,试图穿越回过去,扣下弹飞的剑,忘掉那一天的龃龉。



然而,他解决自己心结的办法,依旧还是自毁。有没有别的办法?我不知道,但他显然选择了一个“让自己能够安心”的办法。他凑到剑下,用自己的鲜血,让自己和过去和解。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书到7/8处,他已经不再是那个套子里的人。他曾经不欺暗室,语言浮浪而行为端庄。他从师父处学了无数的大道理,还可以用来教育小师弟。他努力成为小师妹心中那个优秀的大师兄,严谨端庄,在华山顶上两心相许之际仍旧不敢有亲近之举。


然而遇到任盈盈,他终于在对方的引导下解放天性。



这大概就是出身“贫寒”和出身“富豪”的区别。任盈盈阅历丰富,常见生死,厌倦斗争,只求退隐江湖闲时奏曲。令狐冲只不过是她通向自己理想道路上的惊喜。


而令狐冲呢,他的理想被深埋在套子里。他被各种规矩规则教养得太久,直到生存环境被命运摧毁,他被驱出师门。千万别相信作者的定性,从全书看,本质上,他的行为是懦弱的。他始终缺乏质疑规则的勇气,尤其是在和任盈盈的对比下。甚至很多时候是盈盈在带着她放飞自我。



任盈盈呢,则是让人惊讶的。她腼腆害羞,但内心中并不敬重任何规则——这大概就是所谓“魔教”的特征,不被规则影响,更不被规则束缚。所以书到末了,令狐冲终于与她在精神和阅历上达到共鸣,共同经历了残酷的斗争,也依旧保有本心,对于自我有着坚定追求。


这一段看起来是很愉悦的,可惜电视剧一般都不那么好拍,不得不给圣姑加戏。李亚鹏版居然还让圣姑假扮妓女,简直是岂有此理。



作者在后记里,说令狐冲最后又被束缚,我当年是很不同意的。美好的情感,为什么是束缚?但现在想来应该没错。任何伴侣关系里,必定是那个最为坚决有目标的人,能够战胜那个随性无想法的人。任盈盈是前者,令狐冲是后者。所谓退隐江湖,是任盈盈的理想,但是是否是充满入世人格的令狐冲的理想,其实很难说。



令狐冲大概像这世间任何一个人,有追求而不可得,有失去,有矢志不渝的理想。当然他比别人更杰克苏一些。他有杰出的天分,掌握了天下无双的剑法,更有特殊的命运,能够寻到爱侣同奏笑傲江湖之曲。比起书中其他汲汲营营的人物,依旧是那么地令人追慕,但很显然,谁也很难像他那样超脱于环境而生存,这是他的传奇之处,也是我们凡人之所以还是爱着令狐冲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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