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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初雪

看客 人间草木深 2022-03-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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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雪了



立冬节气,扬扬洒洒落了一场雪,大地洁白,万物安宁。
            

往年的初雪,像戏剧里的青衣,锣鼓点响了又响,才迈着碎步,犹抱琵琶半遮面地登场。今年的雪来得早,来得急,人们在秋忙里还没有抬起头来,雪就飘然而至。
            

早晨一推门,嚯,大雪掩门了。

           

 狗在雪地上左突右奔,打着滚。鸡们迈着闲步,时不时啄两口雪,雪地上留下一串串郑板桥的竹印。羊咩咩地走向田野,身后雪地上,撒了黑色的羊粪蛋儿。安静的大鹅,把头掖在翅膀下,不细看,还以为那是一处新雪呢。
            

雪天,最快乐的是孩子们,小跑着,踢着雪,抛着雪,滚着雪,脚印是杂乱的,笑声是清脆的。

            

屋檐上,有齐刷刷的雪,红墙蓝瓦,镶了一圈白。窗台下,坛坛罐罐上都擎着一坨雪,圆润着,足有半尺高,是习画和摄影者的最爱。傍晚映着纱灯的橘红,更显妙趣。菜园子里的柴禾垛,一夜之间长高了,玉米秸秆盖在大雪里,它们穿了棉衣。栅栏外的柳树,枝桠上驮着雪,曲横更加分明,几只肥硕的麻雀落着,像深秋褐色的叶子。

           

庄稼收了,一年的辛劳大致告罄。大雪覆盖,茬口已经埋在雪里,分辨不出哪块地曾经种的是玉米,还是大豆。雪层下面,无数的虫卵还活着,还有田鼠和大眼贼的家。雪野上有很多细小足迹,喜鹊的,老鼠的,还有狐狸的。有些足迹,人们认不得,雪天是有些神秘的。
          

落了雪的大地,是一本浩大洁白的书。可以用残枝写字,写雪花、年景、春天。写一个人的名字,写我爱你,那是年轻人的浪漫。亦可在雪地上画山水人物,画远去的秋天。写错了字,也不必懊悔,下一场雪就是橡皮擦,你的字体和脚印,已经踪迹难寻了。

         

 走在初雪里,吸一口清冽的空气,五脏六腑真舒服。

          

拿着铁锨和扫帚,扫出一溜人行道,把雪堆到两侧,小路弯曲着,露出黑色的土地,三五麻雀蹦跳啄食,颇觉可爱。点了火炉子,老式铁皮的水壶,嗞嗞地响着,一会就可泡一壶茶了。抬头看见去年贴的红色剪纸,白雪映衬,更加贴熨。

         

 取了冻白菜,解冻切片,开水焯,一盘子碧绿,令人想起春天。雪天最宜吃汆酸菜,五花肉烀七八分熟,切厚片。酸菜切丝,攥干水分。锅内热油,放葱段姜片,花椒大料,煸香。加酸菜丝,加老汤,入五花肉,大火烧制,满屋浓香,有几块血肠就更垂涎了。 

        

火炉上可以煨酒,约三五知己,小酒微醉,喝出一份暖意。说点什么也好,即或不说,安静地坐着,看窗外雪落茫茫,也是妙事。雪天最宜读书,炉膛一片橘红,看几页闲书,喝淡一杯浓茶,实在是神仙日子。亦可以热炕头小睡,无丝竹之乱,无案牍之劳,更无鞭影之催。 

         

窗台上,水培的蒜瓣已经一片翠绿,一盘萝卜顶刚刚露出嫩芽。读汪曾祺的《岁朝清供》,他写道:“曾见一幅旧画,一间茅屋,一个老者手捧一个瓦罐,内插梅花一支,正要放案上,题目:山家除夕无他事,插上梅花便过年。”再等几场雪落,日历薄了再薄,就要碾黄米,杀年猪了。


主编/一叶荻花     责任编辑/春妮     制作/一叶荻花

 

看客,东北黑土地上走来的男人。笔下总是缭绕着故乡、炊烟、村庄,以及那片大地上生长着的庄稼、牛羊。文字疏淡,人也疏淡。如其名,只是人间一看客尔。





人  间  草  木  深


文者,纹也,万象之表也,《文心》之意,天地皆文章。适有一等人,按著天地本大,我等具小,譬如草木,生于其中,则我与天地一也,一草一木,演化世界,言草木,实言世界。则草木之宗旨,言生活,言花鸟,言人物,言可言之事物,包罗并举,体裁不限,与众共享,并愿广大热心之士加入行列,携手共进。惟此,敬期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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