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敏症,或细枝末节的猜想|展览&沙龙活动
李琳琳:大家好,这次是在蔡锦老师的空间里来完成一个现场的创作。这次的创作我觉得特别轻松,因为这个是蔡锦老师自己的空间,她是自己住的地方,她没有商业的东西在里面,也没有像美术馆或者博览会那种感觉,所以我就觉得这个空间做起来就像是一个手稿一样,其实做装饰和画画是一样的,多长时间做到一个什么程度,然后根据现场能用到什么材料,根据这个空间的感觉还有地域性,还有材料的属性,这次是蔡老师给了我工作室的这个大机器,所以时间也比较短,我就想怎么和这个机器有一个结合,其实这个机器它外表是刷了一层白色的漆料,是一个白色的,它里边内部的结构还有它的颜色,还有包括它使用的一个年代感,它使用过的那种人工的痕迹是看不到的。
所以我觉得它这种白色的外表和这个空间整体的这种白其实也挺搭的,也是符合这个空间感的,所以我也没有去破坏它,也没有把上面的漆打磨掉。考虑到蔡老师在里面居住,所以也需要考虑材料它是否有甲醛,有没有对身体有伤害,一开始我还是和米诺老师他们讨论的是想要电焊的,后来一想电焊要是喷漆的话,这个肯定对身体是不好的,所以最后就想用这种很轻盈的方式,用铁丝,其实我觉得做装置也好还是画画也好,它和钱是没有关系的,它最主要的是观念和想法,哪怕你一分钱都没有,但是这个作品你肯定也能做,因为你的想法就是一个作品。当然我们的想法,因为作为艺术家或者设计师还有不同行业,它所说的话和从事的职业它肯定是不一样的,艺术家是用作品来说话的。所以我觉得如果是纯粹的想法,它没有一个视觉或者借用某种形式为载体的呈现,它也不成立。
米诺:想问一下李琳琳,因为我们直播有特别多陌生的观众不能够来现场,也不了解艺术家,其实我想让你跟大家简单介绍一下关于你的艺术创作的主要的一些理念,你自己对艺术创作最核心的一些部分,跟大家聊一下。
李琳琳:我觉得对于我来说,创作的核心是我想要说什么话,因为它就像我们每天说话一样,现在我在拿着这个话筒在说话,但是我现在做的这个事情和我们的这个直播也是一件作品,我们讨论的这个是一个过程,我们在创作作品的过程当中,还有我们讨论的这一系列,包括手稿,一切一切,包括我们的思想,我们的行动,我们现在所言所说,所有行动在这个作品或者假如说我们把这个展览,结束期限看作是一个时辰的截止,比如说我们出生是有一个时辰的,人的死亡也有一个时间点,那么我们在这个出生和死亡的过程当中,我觉得当主办方甲方和艺术家说有这个展览的时候,我们可能就已经开始在创作了,这个过程就是孕育作品的一个过程,直到展览结束的为时间点。
但我后来觉得这些作品最终一方面是表达了自己想说的话,一方面其实最主要的是每一天的生活体验过程,比如说找到材料费什么的我还能和师傅和工人一块干活,这样的话,资金的流动,我觉得师傅能够从我这块得到资金,然后他还能养家糊口,我觉得我可能是能够帮助到很多人,形成一个良性循环,可能我是从别的地方找来的钱,从我这块经一下手,又流向了谁谁的家里边,然后我们的师傅,有这样的一个流通,其实这个也是一个比较理想的,比如说我们请来的人,再给他一个费用,其实这个直播是把这个钱都给分开了,大家一块来,其实这个过程就是我们活着的过程。我觉得这个过程你认为有意义它就有意义,你认为没有意义它就没有意义。
展览现场
米诺:我们今天就像一个聊天一样,几位艺术家我说起来也算比较熟悉,但其实没有深入地聊过,我觉得这次也是一个契机。通过李琳琳的介绍,大家可以感觉到她特别真诚。另外,她的工作方法并不是完全设定好的,而是有一个框架,最后怎么呈现只有在创作过程中才一步步清晰。我们下面让汪子博来聊一下,我重复过很多次,绘画真的很难现在,每一个画画的艺术家,他经受的考验都比较大,我想让子博跟大家聊一聊,你之于绘画是怎么思考的?又是怎么去实践的?
汪子博:你说的绘画现在它很难吧,但是有时候你有一个比较,都知道他很难,但是可能它对不同的人感觉不一样,比如它对你的魅力和吸引力,大过于他的难度的话。
米诺:这里我插一句,因为上次有一个展览有一个艺术家,他说他画线画了十几年了,就从没画烦过,他觉得那个线的变化简直是无穷无尽的,他画画的时候就很迷恋那种感觉,是不是你们画画的人会有这种?
我觉得可能画画对于我来说只是一个方式,它可能对颜料或者这些东西会有一种自己想要的东西在里面,包括李琳琳她做的装置,他选择的是各种材料去做,可能只是手法不一样。我们可能只是对于颜料的这种感觉,还有去画时的这种手法,我觉得里面有很多东西都可以不停地去追求,所以说知道它很难,但是我感觉到里面有很多东西还可以一直探索,所以觉得停不下来,导致你可能现在还一直在画,但是很多画画的人他其实对很多东西都是很关注的,绘画只是一种方式。
然后像你说的画一条线,他很有可能一辈子都会觉得很有趣,然后也许这根线画完,下一根线给他感觉又不一样,这是有一个很丰富的东西在里面。绘画对于我来说其实可能跟李琳琳她们一样,只不过选择的材料不一样,因为我也跟她聊过天,其实聊的时候,有很多感兴趣的点都挺相通过的,包括她刚才说的对于死亡,你也不知道明天会怎么样。当你关注到这一点的时候,你就会变得很敏感,你会关注到很多细节,你越在意这些东西也越未知的时候,你就会对细节也会看得越多,你越敏感,可能会有一点神经质,这个会导致我画面上的很多东西,它会让我越画越画不完,虽然我尺幅会比较小,但是有时候它会强迫你,你总感觉无穷无尽,就像你说的那根线一样。
所以有时我会强迫自己,这幅画就差不多该停了,就不要再画了。这个其实跟我选择绘画也有关系,我的心态是我还觉得这张画还一直画不完,所以我可能还没考虑过别人所说的你怎么还能一直坚持去画,因为我觉得里面东西太多了。
米诺:这也是特别吸引你的地方。
汪子博:对,所以说可能我也是现在都是以绘画为主。
米诺:那你在绘画里面主要思考什么?你是怎么去表现的?你的绘画方式?
汪子博:我的绘画方式,我这几年比较关注一些局部的细节,就是材质感会多一点。
而且在画面的构图上面,我会选择不要太完整或者局部的去打破一些东西,其实可能和展览的主题过敏症和细枝末节一样,其实它都是一种感觉,里面东西其实很多,去掉一些内容性的东西,这种敏感的和质感的细节在里面就会有很多。然后你在画的时候它就会有越来越多的东西,就像你刚才说的那个朋友,他画一根线里面的东西就会特别多,就会不停地画下去,可能每个人面对的问题不一样,我可能就是里面的东西太多了,就是所谓的太敏感了。
我觉得这次展览主题也挺有意思的,有些东西挺相通。这次展的这些作品也是这几年一直在画的沙发跟人体的一个材质的对比,它们都是关于皮肤的质感,但是一个是已经没有生命力的,另外一个是很柔软,还有生命力的,它们其实对比差别不那么大,但是里面有很多很微弱的这种对比跟冲击。
米诺:在聊天当中突然感到,这个展览我们要讨论的并不是在通过细节去看整体。而不是去发现一个细小的切口,从而深入某些问题进行思考,从而可以更进一步地去了解一个艺术家和他的创作。我们下面让元元来介绍一下,她这两年的创作也引发了很多关注,我对你的材料这些我还蛮感兴趣的,我待会儿可以提两个问题。
元元:我主要以材料为主去介入,我对人工的合成材料很感兴趣,它是由人去创造出来而不是自然界本有的一种东西。因此它被创造出来是绝对服务于某一种功利性的目的,它服务于战争、服务于我们日常的物质生活等等,它从出生起这种功能属性就特别强,然后这种强的功能性给它很强的束缚,比如说玻璃、树脂、蜡,就是我用过的这些材料,你一说到它的时候,你就能大概知道对它的用途。
我的创作是去发觉它们非功能性的部分和潜能,让它变的不再是它原本的功能属性,变成被打破或者说创造的一个新的可能性,这个是我大部分作品创作的一个出发点。此外我特别喜欢去维持无法去持续维持的状态,所以我许多作品都是保持一个变化和运动的状态,因为我想尝试着去把这种运动和这种流动的状态保持。
这次参加的作品中有一组是静态作品,由蔬菜和树脂组成的。我觉得蔬菜它虽然是植物,但它其实不是一个自然的植物,它是通过人们很多年的栽培,让它的口感味道,甚至是它的成长速度完全服务于我们的食欲,蔬菜是这样一个介于自然和非自然的东西。
米诺:也是被人规训出来的。
元元:对,是被人规训出来的,老师说的特别对。因为疫情那段时间我一直在家里做菜,因为我有个小孩,所以总是变着花样的去创造出一些新的好玩的菜式调动她的口味。但是我发现蔬菜的归宿最就只有两个可能性,一个它是被我食用,或成为垃圾,它的生产线的一个流程:生长、使用、被排泄。所以我当时取了很多蔬菜身体的一个部分,我并不想要创造出一个有任何附加功能东西来,只是想打破它原本单一的功能性,打破它原本的归属。用艺术家常用的视觉方式让它变的好像不太一样一点,我就给它进行了一个新的整合,就这样子创作出来了。
米诺:对,我对元元的材料确实很有好奇,刚才也讲到了,玻璃、树脂等这些东西它们也是被人创造出来的。呆会导展时大家能看到,她的两件装置里都有流动的液体,很缓慢。一个像输液管,另一个像两个拥抱的人体,流动的液体还不是同一属性,互相又能交融,有一种浪漫的,挺微妙的东西,你能说一下吗?
元元:因为我用的都是一些人工材料,我们在他们面前扮演着创造者的状态,它是一个非生命体的,所以我在挖掘它未被开发的潜在可能性时,我就喜欢在这个变化里面,让它去模仿一种人类情感,在它身上去制造一种假象的投射,当人们看到这种被人们所创造的非生命体的合成材料时,我们把某些特定的情感移情到它身上。这个可能是我刚刚说的时候没有补充的部分,就是在我创造的开始是对于材料的兴趣和探索它没有被挖掘出来的非功能性的部分,而后我会去努力地把它非功能性的这一个部分的属性以一种可以代入我们情感的方式去呈现出来。
米诺:但有一点你可能没有注意到,大家可以看一下元元的手缠了很多胶布,她受了很多伤。她使用的那种材料,其实很容易伤害到自己,这也很有意思。顺便说一下,昨天布展我也有个感触,李琳琳上来的时候,背着她的材料,大家都感觉都像艺术民工一样,其实做艺术也是一件很耗体力的工作。
下面让宁长亮介绍一下,他也是天美毕业的,我看他作品时觉得他非常冷静,他画的是非常具体的器械,而且画得非常细致。我们就让宁长亮来给大家介绍一下他在绘画上面的一些思考还有自己的工作方法,好吧?
宁长亮:其实前面几位朋友他们讲的自己创作的一些方法或者是自己思考的一些内容,我觉得我们大家都有个共性,这些共性是每个人从自身出发,我每天考虑什么,也许跟大家关注的不一样,但我们都是关注我们自我。我其实会很理性的判断我是谁,我把我自己分为两个部分,一部分是感性的我,一部分是理性的我。
次参加作品是比较偏向于理性的,我讲一下为什么我要把性格会分开两部分。我的性格可能跟大家不太一样,因为我很长一段时间喜欢把自己封闭起来,因为我觉得这个时代很多事情发展得太快了,我在想我自己要做什么,我的专业是绘画,然后我在这个领域里面我要做什么,其实把自己封闭起来的时候,反而找到更敏感的、更真诚的一个东西。那我早期的作品是偏向于特别感性的,其实就是说我们看到某一个场景或者某一个物件会有一种很有感觉的东西,那是绘画里比较原始的一种冲动。
那一阶段画了很多比较日常的景观,包括一些静物,然后我把那时候的绘画自己称之它是一种体验感的。到了后期,然后我觉得每个人毕竟都不是一直感性的,会有理性的方面,那我在我理性那种感觉的时候,我又想从很具体的东西去抽离另外一些可能的东西,随后我又画了一些比较抽象一点的作品,从形式上看似抽象,其实本质它并不是抽象的,而是很具体的一个物件,我给它放大,放到足够大的时候,它是不是会变成额外的另外一种新的东西。
这次参加的作品是有一些2018年比较早的东西,是纸上的这种材质,可能是为了介绍这次作品的时候的导览,容易重复,大概是这样,我会把理性、感性我分开去做,一个人封闭起来,安安静静的。其实我在想我是不是跟当代已经有些脱节,但是这东西不太重要。
米诺:您是双子座吧?
宁长亮:像您刚才说得触感,好像我原话就是说时代在发展,那我想机器似的去做一些东西的时候,反而没有,我们用手去做的一种情感上的东西,可能就是这个。
米诺:对,就好像我们丢失了某种去真实触摸的情感。
通过刚才的介绍,四位参展艺术家不管是在经验上还是他们的创作方法上都有特别不一样的地方。这个展览,我确实有想到两个问题,都是在日常生活中跟朋友聊天想到的,为什么会提到所谓的规训呢?我觉得不仅艺术系统是一个被规训的系统,其实我们整个人类都是,包括社会,我们每个人的成长。前段时间有个朋友问,你为什么要做一个被规训的人?你偶尔的时候是不是也可以肆意一下或者没有这么多的标准?包括昨天晚上个聊天也很有意思,有个艺术家过来说,做艺术为什么要这多么规矩?为什么要那么多的去替别人考虑?
李琳琳:米诺老师说到这儿我其实还想补充两句,因为我觉得通过这次参展的其他艺术家,我发现我们有一些共通性,可能是一种呈现式,自我的一个创作方法,自己创作,陶醉在自己的生活状态里面,我觉得这都是我们共通的,我也是,我也喜欢那种状态。当然我觉得我现在其实在我个人来说的话,其实我还在考虑的是我们中国的青年艺术家,因为当代艺术它来源于西方,但是来源于西方不是谁来定义的,它来源于西方可能是因为艺术史它很早,但实际上在同步的时候,中国以及东方其实也早有当代艺术,只不过没有人来书写这个艺术史。其实我还在想,我们应该用什么来表达我们自己,我们自己指的就是中国的青年艺术家,我们用什么集体的话语,而不是沉浸在西方的那个系统里,我们一直在不断地去学习西方的艺术史,我肯定他们历史的重要性,在过去历史它的重要性。但是我觉得如果我们再去描述过去的东西,那么我们现在做的事情就是在重复不断地在描述过去的事情。
我们应该做的可能是抛弃或者说我们继承或者说我们学习到了但是我们不去描他们的那些东西,我们有我们自己中国青年艺术家的一个东西,但是我们每个人研究的课题是不一样的。比如说我做装置,还有其他的艺术家可能是画画,可能有艺术家研究影像行为,其实是无所谓的,就是说,我们想要说什么,我们要表达什么,不管是你研究灯光也好,研究影像也好,研究绘画也好,我做装置也好,但我们是中国艺术家土生土长的,我们这几个艺术家可能是没有在国外生活成长的经历。
我不知道元元有没有,但是我觉得应该是我们所当下做的这些材料,我们所用的东西,我们所用的绘画语言和纸张等等,其实都是中国制造,我们该如何表述我们自己,还有我们如何帮助别人,如何帮助中国的青年艺术家,不管你是灯光也好,行为也好,装置也好,任何也好,而且这些名词,装置只不过是一个名词,。但这个词我觉得不管你怎么定义它都不重要,关键在于如何表述自己,一个是这方面。其实我刚才听到几位艺术家还有米诺老师聊到这些,我忽然想起来我这几年和工人一块创作,包括我每天出去买材料,去建材城找材料,其实我做的这个事情的过程,我觉得特别的让我有这种感触,还有生活当中让我惊心动魄的事情等等。
比如说北京外来人口这个事,北京一些经济还有包括受疫情影响,还有之前我在北京顺义那边找工人,当我把车开到那边的时候,几十个人围着车来找活,他们有的举着牌,我就感觉到那种生活的无助,他们都是说“我不要钱也行,把我拉走吧”,然后就拉车门,我都不敢把门锁打开,如果开的话他们都坐在你的车上,其实他们工资很廉价,但是我觉得我特别佩服的就是这些工人,我觉得我做装置简直太小意思了,太容易了,但是我做装置能够给我身边的人带来什么样的帮助,当然在我的创作过程中,我的生活当中也遇到过很多恶人,可能各种方面,但是当你走到那种特别底层特别底层去找师傅的时候,你又看到了生活当中的另外一面,生活就真的是太苦了,他们租的房子才200多块钱一个月,他们住的房子简直是很多人都想象不到。所以我觉得他们带着孩子还有自己的家人住在那样一个房子,而我怎么能够帮助他们,其实我也是自己的能力有限,也很无助,聊到这里很激动。那种生活的千姿百态,各个层面上,其实我觉得可能地狱就在人间,什么鬼啊魂啊可能都不存在,所有的规则都是人来制定的。
因为这个地球上最高等的可能就是人了,所以人来制造了这个规则,制造了这种,然后底层的人是那样的生活,上面的人又是那样的人。其实我觉得这个也很无助,但这也只是另一面,当然还有另一面。我住在村子里的时候,我也被村里的人欺负过,所以我觉得穷人也有这种他们所在意的小气,比如说计较,然后那种嫉妒等等,所以我觉得可能我在创作当中看到的更多是人性。我的作品最后什么样子,它不是我特别在意的事情。所以我可能觉得作为艺术家这几年的生活状态,还有包括我个人的经历,我觉得这个过程是一个挺让人印象深刻,刻骨铭心的。
米诺:我们刚才通过李琳琳的表述,也看出她确实是一个内心特别敏感的一个人。其中谈到的一个感叹,是不是在说这个艺术的标准谁来定?一个是她觉得当代艺术的话语权还是在西方,当然我因为比较了解李琳琳,她这种反抗的意识已经很强烈了,为什么我们的当代艺术的系统的话语权还在西方人的手里或者说为什么要拿西方的标准来恒定我们的创作。我觉得大家可以来思考或者来讨论。这个东西特别复杂,因为还有教育体系的问题,你们都是科班出身的,你们其实也很了解中国艺术教育有一些问题,这是李琳琳谈及的问题之一。
另一个她想说的是不是因为我说到“艺术民工”,也就是做为艺术家很辛苦的一面,但如果跟底层民工去比的话,就有点“小乌见大乌”了,因为说到具体的生活或者生存大家都各有各的困境吧。还有就是她说到中国当代艺术本土话语权、青年艺术家的问题,都可以提出来讨论。
李琳琳:其实我想怎么能从艺术创作的方式以及观念想法,怎么能够通过固有的西方的这种话语权,他们的一个系统,我之前可能也学习,我看得更多的是国外艺术家的作品比较多,所以我觉得我也希望能够一直在找一个怎么能够去学习,分解其中是怎么一个创作方式,他们在表达什么,比如材料素材上各种声音、灯光电等等都融入到一块。后面的挑战可能也是一个挺大的挑战,这个是一个很难往下,需要自己再好好想想的。
米诺:对,这个确实是。因为李琳琳有跟我聊过,她觉得中国当代艺术家,尤其是年青艺术家不只要看国内的展览,还要看在国际性展览中他们的表现。我觉得李琳琳在她这个年纪,因为她还不到30岁,能够想到这层,一个是反抗意识是很强烈,还有一个她应该希望中国能有越来越多的话语权能够去跟西方的艺术家进行对话。
李琳琳:是的,这个就是一个被动和主动的事,如果总是强调那个体系的话,那么我们就是被动的,如果我们只强调这个体系的话我们就是主动的。国内的美术馆可能做得很到位的也很少,有很多方面的原因。
米诺:关于这个问题大家有没有想说的?
元元:我觉得这个是一个太大的问题了,就我自己而言,作为一个艺术家我所能做的事情是去把自己想要表达的东西不断地深化,我觉得这是从我个人角度会想到的。
米诺:因为这个议题确实比较大,包括整体艺术生态的问题,这肯定不是一两个人能改变的,所以说未来是你们的,还是得靠你们年轻艺术家,大家作品越来越好,也能够越来越多地去参加国际性的展览,跟国际性的艺术家进行对话,大概是这样。
从李琳琳的谈话我们也能感受她对生活细枝未节的敏感,似乎也很契合这次的展览主题。在这里也特别想问一下大家觉得创造力从哪来的?你们每个人是怎么看待的?
汪子博:其实我觉得这个问题和刚才那个问题有联系,就是关于“规训”,“规训”的时候可能是你在学习和接受教育的时候,因为那是别人给你的一些方法,那么什么时候是处于“不规训”的时候,就是你开始更关注自己了,你觉得要用自己的方式表达你的感觉的时候,这个时候我觉得它就没有“规训感”,再一个关于作品,我觉得不是说非得以一种反叛的面貌出现才叫不规训的。比如刚才李琳琳说的她看见工人的那种生活给她的感触,她心里难受了,然后她会有感情的东西在里面出来,当她以这种角度去做作品的时候,我觉得这样的作品它就不会是有规训感的作品,所以可能包括我画画的话,也是在于你自己对你的一个视角有感触然后你有想要去表达他的欲望,其实很多时候那种所谓规训式的东西你脑子就不会再去思考,可能这也是创作方式的一个敏感视角。
李琳琳:我觉得我也很认同,其实做着做着又会有新的发现,对于我来说,我一开始不知道怎么用材料表达想法的时候,我本科是学的设计,比如说提取某一个元素,然后在学校里先过了一遍,然后比如说提取病毒的元素,病毒的元素它是什么形状,提取的元素等等,一些设计的东西,还有一些生活中发现的材料,比如说木头,木料,怎么做,硬的东西做软等等,物体材料自身属性的运用,等了解了这一些以后就知道它该怎么能够用于自己想表达的一个创作的想法里面。我觉得您说的创造性,这里面也有一些批判性的思维,创造性要有自己的观念,有自己的想法,是一个主动的。
我觉得对于我自己来说,我经常每一个创作都是自己想表达的那种热情特别足、特别猛,我的作品才能做得很猛,如果我没有那个想法和那个劲的话可能我也做不出来,跟自己的情绪也有关系,和自己的表达,要说的话,还有自己的经历都有关系,包括自己的生活经历,比如说谈死亡,如果我没有进入过死亡的话,我就不会把死亡谈得很深刻,就是这种感觉。
米诺:那你如果真的进入死亡的话,你就没有办法再谈了。
李琳琳:我觉得比如说生孩子的这个事。
米诺:只能是接近或者濒临。
李琳琳:对。
米诺:好多终极问题。
元元:刚刚米诺老师Q我的话题我想再补充一些想法,对于琳琳刚抛出来的议题,我可能会从其他的角度思考,就是我感觉这种按照国家和地域来划分艺术话语权的这种方式虽然到目前仍然是非常主流的一种看法,但可能也已经成为了一个比较陈旧的模式,或者这种模式本身也就是一种西方输出的思维模式。我觉得以后的这种艺术发展和趋势,并不一定以国家或某个区域进行划分,它可能在全球化的当下变得慢慢尴尬和无效。比如威双,它起初是按国家来划分的展览,但是我16年去的时候,代表某国家参加的艺术家已经不一定非是那个国家的本土艺术家了,所以他能看到一个未来的趋势就是世界性的艺术家,代表加拿大参加,但是并不代表是一个加拿大艺术家。我觉得以后的艺术的发展的一种方向,我们可以植根于地域文化进行创作,但并不一要以国家和地域对自己进行某种划分,在我个人来讲,我可能不会太去注重国家之间的这种权力游戏。
米诺:无国界的。
元元:对。
米诺:我觉得你们说的其实是差不多的意思,只不过侧重点不太一样,其实琳琳的意思,她觉得没有道理中国的当代艺术还在被西方的标准来界定或者是评判,对吧?她可能是这个意思,所以她觉得应该更有一个能够平等对话,但事实上现在这种发展未来趋势一定是这样。因为科技和互联网这么快速的发展,平等对话和自由交流一定会越来越好。
今天主要还是围绕展览的议题,然后还要带大家看一下作品,艺术家各自给观众介绍一下作品吧。
宁长亮:那我就更针对的讲一下这次参展的作品,我这次参展作品是比较日常的小的东西,包括一个刀片,一个螺丝刀。为什么选择一个特别小的概念出发呢?因为我觉得我传达这部分概念的时候,用一个小的东西就可以了。那我其实在追求一个大家看到是画面基本上横平竖直的,画面跟做设计一样用了很多直线,甚至拿尺子去画画,我做这个作品的时候心里想的就是我怎么样用手能做出跟机器印刷差不多的一种质感,但我发现这种效果是做不出来的,反而它出现了一种我的题目叫误差,它就是一个我用手和机器去制作的一个误差,这种误差我就说过刚才,时代不论怎么发展,科技再怎么一些人工智能的东西,出来以后,手工去制作的东西和机器做的东西它会永远有误差,这种误差是我觉得对我来说是有存在的意义,就是说它要有一种我们能触摸到的一种热木,大概就是这种情况。
那我们可以到下一位艺术家的作品当中去欣赏他的作品的介绍,下面把话筒交给元元。
元元:谢谢。这个是我刚刚跟大家说过的蔬菜的作品,我切了蔬菜的部分把它们组合在一起做了一根柱子,我以一个艺术家的工作方式简单的涂了个颜色,让它失去了原本的功能,又变成了一个它非常陌生物体。另外这一件里面是我用玻璃吹制的一个形状,它模仿身体的器官,但不是某个很具体的器官形状,而是器官的一个意象,比如说这里它可能有一点心脏的感觉,然后肠道、胃…一系列的器官给你带来的那种感受。在器皿里面流动的红色是油,黄色是糖水,我去模仿一种人身体里面一直持续着某一个瞬间里的状态,因为那个状态它很快就消失了。比如说米诺姐她今天感冒了,然后她那一刻那个体验和感受很可能马上接下来就没有了,我就想是作品一直保持身体的某一种状态,试图去让它去维持。
这个是一个玻璃器皿,它是两个拥抱的人,不是完完全全一个人的样子,它是一个人的意象。这个里面是关于情欲表达,哪怕遇到最吸引对方的人,但是也是无法在最高光或最情欲的时刻始终保持的。所以我觉得在这个作品里面让这两个人相互拥抱,始终沉浸在对彼此的爱恋和迷恋之中,所以左边这个是血,右边是奶制作的高度酒,让他们在温度之中互相融合,所以它会在这里面蒸馏,形成一个运动,在十几天慢慢交融的过程中,然后就一起融合成了这种比较暧昧的粉红色。
男观众:现在已经有一点。
元元:现在已经有一点,对。那我介绍完了,交给下位艺术家,谢谢大家。
汪子博:我是汪子博,这些是我的作品,这些画的内容主题是沙发和人体,取的是局部的一些细节和材质上的一些东西,仔细看的话里面有很多细节,一些笔触的东西,这种东西就会特别吸引我,然后那边的墙上是一排银针笔画的素描,它每张和油画都是有一对,它会有种金属的光泽感,因为银针笔特别的细,它就会强迫你更加的往里面去画,一画就会不停地吸引你,然后就容易出不来,最后我会强迫自己停下来。
这个系列是画的沙发和人体的局部,因为这种材质的对比它有很多相似性,但是又有很多差别,这种对比的矛盾的感觉,搁在一起让我特别感兴趣,里面就有很多东西让我想去画。这组油画就是选择的立在地上的方式,这样布置跟蔡老师的空间有关系,我想的是这些绘画以一种怎么样的方式,可以和这样一个比较私密性的空间能够有一个交互性的对话,所以我想把它立起来,就会有一种介入感,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
米诺:我们下面让李琳琳来介绍,她的这组作品有很多细节可以跟观众一一道来。
李琳琳:大家好,这组是我的作品,这组作品主要都是蔡老师的工作室里面的材料,比如这个盆景,这个大型的机器都是蔡老师工作室的,其实这个我做的是想有一种水泡泡的感觉,然后往外溢的。在制作之前在蔡老师的空间来仔细量量很多尺寸,也想了怎么能够和它很好的结合,关于这个铁丝其实就是想把这种缠这种制作很有一种手工性,我特别喜欢一种费劲的制作,材料特别丰富,这种费劲的这种制作其实有一种手工感,比较有感情,这种缠的过程中会把自己的情感在里边会投入进去。其实我创作最终的作品不是最重要的,我的作品其实可能就是我的创作过程,我觉得我的创作过程是最有意思的,我投入到这种状态里面,然后自己想出想要做的想法和观点,最后能把它完成。
是我不喜欢的一种其实是个人喜好,我是很喜好那种一直做,然后通过做的时候我会发现更多的,下一步我会怎么把它再进一步把这个元素发展出来,其实这个里面在做的过程中就会把下一个展览或下一个作品都想完了,昨天有很多现场发挥的,比如说这些细铁丝,这些是蔡老师这块的铁丝,其实这些都是有原因的,为什么铺这个形,是因为蔡老师她创作的元素里边总会有一些蜡,红色的蜡,白色的蜡,但是这个机器蔡老师给它除掉了,所以我觉得它有这个痕迹,既然有这个痕迹我就乱缠一些铁丝,然后并且把它按的特别平整,给它按的特别平,就是想要这种流淌的,对于这种痕迹的一种延续,然后还有一个我觉得在整体的视觉效果里面,我这个里面的元素这东西可以再加一些红线我觉得会多一个红色的元素,然后又有一种拧来拧去,也能有一种手工做的感觉。
其实我的作品里面大部分都是手工制作,我这种制作我是特别享受这种状态。这个元素这次是用铁丝这样做了,然后对下一个展览里边我想会把这个铁丝做成很柔软泡泡的感觉,bulingbuling的,然后里面一开始我做的时候是用的这种铁丝,还想给它喷颜色,但是考虑到蔡老师在这儿居住,所以我觉得喷漆它有毒有甲醛什么的,对身体不好,后来又用了切线,其实这里边有三四种颜色的金线,金线其实在淘宝上都能买到,其实用什么材料都是无所谓的,什么材料都可以买得到。我觉得就要这很轻盈很干净的作品,其实像是一个大型装置创作前的手稿。我觉得蔡锦老师这块空间,我的这一组作品是一个后面做作品前面的一个手稿的一种很轻松的感觉,就是像画画一样,因为画画之前都会画一些手稿,特别轻松,有一种味道在里边,我觉得就足够了,然后也不想做的特别沉重。这个泡泡其实我觉得更充满整个屋子,更有意思。
我再说一下后面,这是作品前面是那样,作品后面是因为这块我觉得太空了,其实在作品里面用什么原料,为什么要用蔡老师这两个椅子?首先我觉得是这个空间里面缺东西,然后我就只想用蔡老师她自己工作室里面的有特点来摆放到这一块,我觉得这个其实本身就是作品,现成的作品直接把它拿过来了,觉得这个红和绿还有黑,这些整体像一个热带雨林的感觉,就觉得挺好的,挺有意思的。而且这个工作室里面的盆景也是形状特别好看,其实在选择这个盆景的时候我也是挑选的,怎么摆放方式,其实这些是日积月累的一种视觉的审美,其实它是平时的训练,你会感觉这个空间里缺东西,就要拿一些很直觉的东西,你觉得这个可以就拿过来了,并没有那么多其他的想法。
就觉得挺符合了,整体是一个景观,和这个空间有一个结合,也做的不要那么沉重,做的很轻松,像手稿一样,当人们走进来的时候,其实这些都是蔡老师工作室里面的材料,只不过是我又把它们重新组合,包括这些铁丝都是蔡老师工作室的,这是蔡老师女儿她们经常用的铁丝,昨天晚上我问蔡老师有没有铁丝,蔡老师说没有,后来又给我找到了这个,我就想这个里边加入到这些。其实这里边都是工作室的材料,组成了一个景观,包括墙上的,因为都是现成的作品,本来这个作品它也做的特别好了,就直接拿过来了,这其实都是这里边的元素。
还剩最后一点想说的,包括这个区域这用个铁丝其实也是和后边的这块是结合的,因为这块不是我们制作,都是蔡老师制作的,所以这块我觉得有一种呼应,空间上的一种呼应,我觉得这种感觉挺好的。
米诺:讲完了?
李琳琳:讲完了,谢谢。
米诺:最后我就收尾,大家可以通过几位艺术家的介绍,了解这次一个很小的展览,大家能看到艺术家对他在作品呈现上面的思考,跟空间形成了一个密切的关系。其中还包括空间与作品、作品与作品之间的呼应。今天直播就到这儿,特别感谢在艺术小程序的大力支持,工作人员在这里已经好几个小时了。大家可以关注“蔡锦空间”在艺小程序,也可以关注我在一直播“M演播室”,都可以查看直播回放。另外请大家关注微信公众号Dominoart,我们接下来会有一个展览报道。展览持续两个月,一直到12月15号,欢迎预约观展,谢谢大家,今天就到这里结束了。
延 伸 阅 读
蔡锦空间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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