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原文
其他

李一诺 | 互联网时代创新学校的展开模式

2017-05-02 李一诺 一土教育

题图:一诺在LIFE峰会上的现场演讲照片。

这是一土教育的第73篇文章。 欢迎转发分享,欢迎其它公众号标明出处全文转载。


本文根据一诺4月23日在第二届LIFE教育创新峰会上的主题发言整理。

今天我想给大家讲一个关于去年回到北京之后做的一件有意思、但也充满了困难的事情。其实这个初心和刚才主持人的介绍有关系。我不是做教育的人,但是正因为我不是做教育的人,我对教育有了一些非常外行的看法。所以我想讲讲自己的初心。

我在麦肯锡的时候,有九年的时间参与我们的招聘。在招聘的过程中,我在中国和美国各种名校去招毕业生。其实很有意思,咱们做教育的人一般会将把孩子送进大学作为终点。但是,作为一个招聘的人,其实这还远远不是起点,毕业之后进入社会才是起点。

在这个过程中,我意识到,大量的教育的产出和我在职业上面的需要,或者说与公司的需要之间存在着脱节。因为我的公众号有大量的年轻人关注,我也发现很多年轻人长到快三十岁了,还有大量的问题,我想要做什么?我能做什么?我发现我们这一代人,在教育中经过好的、哪怕是名校的训练,仍要在30岁的时候重新长大。这是我当时第一个想法,我们的教育出了什么问题。

第二个问题可能大家都知道。在我们回中国的过程中发现,其实我们整个教育最大的驱动力就是家长的焦虑。

这是一个高考门口的现场。因为原来我是做商业的,有的时候很有意思,我会看所有国内和国外的,凡是在教育上赚大钱的企业,只有一个商业模式,就是发现、制造、挖掘和利用家长的焦虑。所以这让我觉得非常奇怪,一个方面风风火火,一个方面大家在其中并不快乐,远远不快乐。

第三,作为一个非教育的人看整个教育行业,我们会发现学校也好,教师也好,都是一个压力非常大的组织或者个人。这是2016年的一个调查,让我觉得非常震惊,这两个加起来有70% 的教师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做教师。一方面,我们崇尚师德,另外方面,像一个小学校长跟我讲的,他最大的挑战就是职业的倦怠感,我们的这些灵魂工程师并没有觉得职业的幸福。

另外一个方面来看,也非常有意思的一件事。学校作为教育的主体之一,在我们的社会里是一种以孤岛的形式存在。

我总结了一下,学校和家长之间,是表面和谐、实际对立的关系;学校和课程之间,是表面融合、实际赚钱的关系;学校和教育、科技之间,是表面熟悉、实际陌生的关系,大家都不懂你在做什么;教育和主管部门之间是希望支持,实际上经常是限制的关系。所以最终就组成了一个表面上其乐融融,实际上互相在自伤和互伤的关系。

像中国的复杂的家庭关系,我们每个人都爱别人,但是家庭关系有时候也给我们带来巨大的痛苦。我们的教育也是这样的,我们每个人的初心都是一样的,没有人的初心会是害孩子,所有人都在讲我为了孩子的幸福,为孩子的将来。但是,实际上所有其中的人都特别拧把,跟家庭的关系很像。所以有的时候我们想做的事情是理顺家庭关系。

还有一个问题也是我作为原来所谓的职业经理人看到的区别。我们生活在一个任意连接的世界。这是麦肯锡的一张图,它展示的是每个国家第一号的贸易伙伴是哪个国家。大家可以看到,中国是世界上非常多国家排名第一的贸易伙伴,美国的第一伙伴是加拿大,第二是中国。所以如果看经济领域,我们世界的连接是非常大的,但是在教育领域又是非常割裂的。

我就举一个例子,我们现在所有的孩子,包括在座的各位和周围的朋友,都觉得学英语很重要,的确是。美国也觉得中文很重要,但是美国所有学中文的人不超过一百万,中国学英语的人有三亿。我们学了三亿的英语,包括一些机构打出来在家里上美国小学的口号,但是我们在真正的国际舞台上有领导者吗?我当时在麦肯锡的时候,麦肯锡北美有六百个合伙人,其中有将近六百个是印度人,大陆有几个呢?加上我两个。

所以我们学了这个多英语,这么早把我们孩子送出国,最后除了成为一般的雇员,有一般的生活以外,我们在这个任意连接的世界上作为中国人又做了什么呢?所以这些作为外行的反思,让我考虑我们到底需要什么。

我觉得我们需要一所学校来培养真的面向未来的个性化教育,培养内心充盈的孩子。其实内心充盈,很简单,但是也很难。就是他到30岁的时候不需要重新长大,在成长过程中知道他是谁,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同时还需要一个创新的体系,让他同时能够坐到以学生为中心的课堂,以教师为中心的学校和以学校为中心的社区。让这个孤岛一样存在的学校重新回到我们社会的中心,让压力山大的老师能够真正得到全面的职业发展的支持。

我们还需要一个社区,积聚来自全球的社会意愿和资源来创造改变。最后我们希望形成一个社会创新的平台来助力教育公平。所以当时我想这个主意的时候,觉得自己也有点疯狂,你是谁,你从来没有教过一天书,为什么想这些问题?但是我的确觉得,如果不从这样的体系来想问题,任何解决方案最终都是无效的。

我觉得我们最终需要的是一场围绕教育的社会创新。那我们做了什么?其实是有三种人在做。一类是教育探索者,我们有资深的教师,做过校长的同事;有经验丰富的IT团队,我们现在有40位工程师,都是在一线的互联网公司和科技公司有工作经验的同事;我们还有经验丰富的管理者,我自己是麦肯锡的,我们和各种企业的人在一起。其实当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了不起,后来做起来发现我们还真的是很独特的,很少有一座学校里有这样的一种组合。而我们都有同样的初心和同样目标,就是希望通过自己的精力和能力、合作精神和开放的心态来重新构筑我们这个教育生态,虽然从非常非常小的创新开始。

我们希望把学校重新放到社会的中心,因为教育关乎我们人类社会的未来。所以既然是关乎人类社会的未来,那社会资源就应该有序地支持教育,所以这样一种同心圆的形式是再自然不过了。实际上,像刚刚提到的,因为各种原因,我们经常成为了一种孤岛的关系。所以我们希望在这个过程中,在一定程度上是在这三个层次上都有所推进。

我分几个层次讲,第一个是以学生为中心的学校是做什么的?这其实都不是什么新东西,有人经常问我说,你们一土有多么创新,我说实际上从理念上来讲,我们没有什么创新,像昨天东平老师提到了进步主义的教育,陶行知讲的事情和现在有什么大区别吗?没有。一百年前、二百年前他们就开始提出了这些理念。但是我们的问题是,如何能把这些理念落地,但是在行和知之间,知和行之间有巨大的鸿沟。所以我们做的很多的事情,希望在行的层面上能够和知结合。

这是我们对五六岁的孩子开始进行情绪的认知,每天早上有一个晨绘,晨绘里面有两件事,第一件是你感觉怎么样,绿色是我很高兴,很平静,很放松,我可以去做事情。红色是代表着我生气了。右边就是一个学生的例子,他说我红了,因为今天的早餐很难吃。这是孩子最真实的一些感受。但是,希望他们能表达出来,因为这种表达本身是一种成长。这是其中的一部分。

另外,我们也真的是想在中国做根植中国的教育。以我作为麦肯锡招聘工作的经历来讲,一个人到20岁的时候,他的文化认同感和文化根基是无比重要的,否则在哪里都是一个浮萍。所以我们希望能够有一条中间的道路,能够根植我们中国的文化传统,也符合我们中国教育的实情,同时又能够培养在国际舞台上站得起来,发得出声音的国际公民。所以这是一个例子,也是我们做的事情。

韩愈的诗《春雪》:“新年都未有芳华,二月初惊见草芽。白雪却嫌春色晚,故穿庭树作飞花。”这是我两个月之前背下来的诗,我小时候没有背过,我儿子教我的,他告诉我这是什么意思,当老师问他们为什么要学诗时,孩子说,因为学诗我可以想象到一千多年以前的人是怎么想的。那个时刻我突然被打动,的确是,它能够带着我们穿越时空,理解人在不同的历史情景下对自然、对美的特别相通的情感振动。

最右边那张图是一颗语文学习树,我们学语文的时候,其实咱们的教育大纲每年都有教学目标,教学目标里面提到了识字目标是什么样的。依靠两种方法去教,一种是每个人每个字必须默写二十遍,必须要记住,要考试。我们老师做了什么呢?问学生你们为什么学语文?孩子就回答,有的很奇葩说我要考研,有的会说我可以认识地铁站里面的字,我可以写信,我可以读书。所以老师画了一棵树,这是语文学习树,你希望结什么样的果子,就把自己的名字写在上面,这棵树就在我们的课堂里面,所以孩子会觉得语文学习是我自己的事情。因为我做这件事就可以让我这棵树生根发芽结果。这个过程中第一是设定愿景和目标,第二开发你的右脑,用画画的形式展示你的目标。

这是一个项目制学习的例子,孩子在做雾霾的项目,他们把不同的种子放在不同的PH值溶液里面泡,让种子生长。在这个过程中,孩子根本不懂PH值是什么意思,但是可以用直观的方式看到颜色的不同,会记录每天种子成长的情况,会画表格,会去做演讲和宣讲。

另外一个方面,我们也希望做全面赋能教师的职业发展体系,这是把企业里面的大量或者是说商学院里面大量的研究的应用。尽管有大量研究存在,但一般和学校是不可及的,没有一个哈佛商学院或者是清华MBA的会去说我教教老师,老师也不会想到这些人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们又不是学教育的。

其实我自己作为一个外行,我觉得教师是世界上最困难的职业,也是最有挑战性的职业。因为你不仅是在教授知识,还在培养一个人。所以我们教师需要五个方面的能力。

一个是学习设计者,就是我们通常讲的备课等,同时是引导者,一个班里面三四十个孩子为什么听你讲,另外其实也是一个教练,会一对一的给孩子问问题和讲话,我们每个人的成长其实都会得益于某一个人在某一个时刻给我们讲了什么话,因为他们是一个有效的教练。他们必须是团队协作者,因为教师是一个复杂的职业,不是一个人可以做的。同时也是一个文化的倡导者,每一次教师和家长的对话都在倡导一种教育理念。

还有三个我们叫做核心能力:一个是沟通交流的能力,这是作为教师尤其重要的,还有创造力和执行力,包括时间管理能力和教育管理能力。我想在座的做教育的人和做教师的人都会知道,其实学校和教育的运营是一件非常重的事情。说起来很简单的开一门课,开一个艺术课,或者是出去玩一次,其中包括各种各样的准备非常复杂,如果准备不好,教学目的无法实现。但是很多教师没有在这个方面获得过培训,为什么讲教师职业倦怠感,我们是可以理解的。所以我们在这个模型中做了一段时间,希望通过在相关的支持体系和培训体系能够全面支持教师的成长。

今年我们非常高兴从北京之外在广州有分校,我们还有遍布40多个城市的志愿者团队。我们4月1号上线一个愚人社区,希望把我们的IT体系能够给到一百个乡村教师。这些上线以后,我们已经有来自23个省的75位乡村教师参加,包括全球400多个志愿者,来自于新加坡、中国和世界各地。我们有磁场APP,讲座也好,各种基础设施也好,都是组织社会的力量来做这件事。

最后讲,讲我们的愿景。回到刚才那句话,希望能够用社会创新的模式来推动教育生态的进步。我们希望通过科技的力量、通过融合的团队,一方面支持学校体系,另一方面通过社区来促进教育公平,把城市里面所谓的社会精英等资源对接到需要的乡村去,另外让孩子了解我们社会真实的情况,这又何尝不是最好的教育。

大家经常讲你在做学校,做教育,更有野心地来说,我们是在做社会创新,我们做的是想重构社会资源,这个社会资源包括你,包括我,包括不在屋子里的每个人。所以希望通过我们的努力能够回归和谐的家庭关系,能够让我们的教育真正成就人,也成就在其中的每一个人。谢谢大家!

本文来自公众号:教育思想网(ID:eduthought)


推荐阅读:

一诺 | 你敢让孩子接受“不完美”的教育吗?

小月校长|建立全面的教师支持体系,探索教育创新之路

我孩子在一土的真实经历

从教二十载,我为什么来一土?

一诺 | 我的老师苏旭勇



长按下面的二维码关注我们:

您可能也对以下帖子感兴趣

文章有问题?点此查看未经处理的缓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