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兽的读书笔记，《什么是科学？》
叫兽有言，买书如山倒，读书如抽丝。每逢网上书商打折，叫兽总会把这一阵存下来备选的书买下来，签上大名，放入书柜，买很容易也很迅速，读起来就很慢，所以书柜里书总是没看过的比看过的多。
看完一本书，把它放回书柜，开始在书柜里逡巡，就像有后宫三千，等你临幸，至于拿起哪一本，则有不同的机缘。
例如这一本吴国盛的《什么是科学？》，一天，我正在看史景迁的《太平天国》，一个师弟发了个微信给我，推荐吴国盛这本书，说看了半本收获很大，我说那我也去买一本来看看，不过要先在书柜翻翻是不是已经买了。果不其然，幸好翻了翻，2016年9月在当当上买的，看完《太平天国》，就拿起了这本。
正如师弟所言，一开篇就被吸引住了，一个周末就已经看了大半本了，后来10天由于新三板董秘考试复习，只能专心看考试教材“小红书”，直到考完，这个周末才看完，准备约着师弟一起聊一下这本书。
不过这本书不是科学著作，按作者吴国盛教授的说法：什么是科学，这个问题本身其实不是一个科学问题，而是一个哲学问题。这本书基本是哲学著作，如果你没有一定的哲学基础，看起来还是会有些吃力。这也是师弟和我讲的观感。好在吴教授文笔流畅看起来确实赏心悦目。
吴教授开篇就说，科学在当代中国的现代汉语中有两种用法，第一种，是指某种价值判断。“科学”经常指对的、正确的、真的、合理的、有道理的、好的、高级的。比如，我们说你这样做不科学，是说这样做不对或者不正确。当然你看一下下图。叫不科学身材，你懂的。
吴教授说，科学另一种用法，是指某种社会事业，是指一个人群以及他们所从事的工作，这个人群就是科学家或者科技工作者，这项事业叫科学。科学哲学家库恩说，实际发生的科学理论的更替并不是由理论与观察之间的逻辑关系决定的，而是由科学家共同决定的。
在常规科学时期，科学家根本不会问什么是科学这样的问题，因为一旦经过艰苦的训练进入科学共同体，科学家已经就许多信念达成共识，对这些信念通常不再追究。关于什么是科学，库恩的答案就是科学家们做的事情就是科学。
只有在传统范式出现大量反常情况的科学革命时期，科学家们才被迫思考“什么问题是真正的科学问题”，“什么样的解决方案是真正的科学解决方案”，但最终裁决方案也不是一个可以通过逻辑和理性来解决的方案，更多地是一种非理性的历史裁决，就像德国物理学家普朗克在自传里说：一个新的科学真理并不是通过说服对手让他们开悟而取得胜利的，往往是因为它的反对者最终死去，熟悉它的新一代成长起来。
这段话正好应了我今天在一个复旦群里看见的对话，他们在讨论李淼教授的网文《别信朱清时院士所说的客观世界很可能不存在》。
一个兄弟和群主范博士争论了起来，范博士是理论物理的博士，一向自认为是科学家共同体一份子，争论中范博士有一个观点，就是说，谈这个（科学）问题需要有科学家的资格，首先你得成为科学社区里的人才能有对话的可能性，否则就不存在对话的基础，这个观点就是库恩的观点，即什么是科学是由科学家共同体决定的。当然，如果你不理解这一点，你会被范博士的言语所激怒。
顺便说一句，以前别人问我啥是哲学，我总回答不好，后来我有了一个答案，是这样，碰到了哲学问题，一般人会说，这是哲学问题，我不懂，但是我的意见是……巴拉巴拉，哲学就是不懂它的人都可以发表自己见解的一种学问。
吴教授在书里说，要回答什么是科学这个问题，一般有两种思路，第一种是定义或者划界的方法，例如是波普尔的证伪理论，即科学之为科学不在于可以证实，而在于可以证伪。另一种，是采用科学史的方式，用溯源的方式回答。这有点像，回答什么是哲学，一种方式就是看哲学史。
在溯源之前，吴教授首先搞了一下语义学，说说“科学”这个术语的来龙去脉。“科学”这个词，中国古代没有，是个现代汉语的词汇。它是对西文Science这个词的翻译，不过一开始我们中国人把它翻译成格致，或者格致学，用了宋明理学中格物穷理致知的意思。
“科学”这种译法来自日本人。有一个叫西周时懋的日本人，他觉得西方的学问跟我们中国的学问很不一样。中国古代的学问是文史哲不分的，是通才之学，博通之学；西方的学问是一科一科的，数理化、天地生、文史哲、政经法，所以他就把science翻译叫“科学”，取“分科之学”的意思。这样一个翻译从日本倒流回来了。大家觉得“科学”这个译法比“格致学”要好一点，结果就流行开来了。到今天为止，中国人使用“科学”这个词也就是一百年左右，甚至广泛传播开来不到一百年。但是在一百年之内呢，科学已经成了我们现代生活中一个最显眼的术语。
另外，为何讲“什么是科学？”要从西方文明的源头说起？吴教授说，过去我们有一个错误的看法，认为科学是一个与文化无关的东西，它“横空出世”，无牵无挂，普遍有效，代表着人类这个物种最先进的生活形态。似乎只要有人，人只要想活命，都一定要搞科学。这还是把科学理解成了技术的表现。
其实，科学对于人类的基本生存并不是必需的。历史上的大多数时期、大多数民族是没有科学的。科学是一种非常特殊的文化现象，或者准确的说，科学是西方这个特定的文化传统中产生的特定的文化现象。不同的文化传统、不同的人文传统会孕育出不同的知识类型。在西方，这个知识类型就是科学，而在我们中国就不是科学，而是礼仪伦理。
大家知道现代西方文化是所谓的“两希文化”，一个希叫希腊；一个希叫希伯来。所谓的“希伯来”指的就是基督教，所以西方文化一个源头是希腊科学，另一个源头是基督教，这两个结合起来形成了西方文化的两大来源。我们讲科学必然从希腊讲起。
吴国盛教授首先回溯了科学的希腊文明（哲学）源头，第二部分讲述了基督教文明对现代科学产生影响，即现代科学是希腊文明和基督教文明相融合的产物。接着，近代工业革命为表现的数理实验科学的崛起和世界图景的机械化。
世界图景的机械化对现代社会非常重要，也给现代生活带来了疾病。这三部分非常精彩，吴教授在溯源西方科学时，不忘时时对比中华文明，例如天文学在古希腊文明里是科学，而在中华文明里是礼学。
在前三部分之后，吴教授还介绍了西方科学的另类传统，博物学。博物学部分有点枯燥，像学术论文。然后就是一个简短的结论。从整书来讲，按师弟的话，有一点龙头蛇尾的感觉。不过，瑕不掩瑜，值得一读，不要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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