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读｜这个时代最缺乏的可能就是“缺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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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让年轻人们都去过苦日子，而是说，太缺乏“缺乏感”也并不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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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李勤余

看到篮球运动员西热力江在社交媒体上晒出的视频，我感到很惭愧。视频里显示，CBA训练场馆塞得满满当当的垃圾桶里，被丢弃的饮用水都不是空瓶，很多瓶子里的水甚至喝了一口就被球员扔了。

想了想，我平时也有这毛病。踢完野球，喝两口水，也就把它扔在一旁了。原因很简单，一瓶水也就几块钱吧，扔就扔了，没什么好心疼的。我尚且如此，收入是我N倍的职业篮球远动员，更不可能在乎一瓶饮用水了。

西热力江提醒大家不要浪费水的举动，当然值得点赞。但更让人感兴趣的是，为什么别人都不当回事，只有他发现了其中的问题呢？他说，“我来自新疆喀什，我们家那里每年都刮沙尘暴，那边比较干旱，所以我对水资源特别珍惜。”

原来如此。因为缺水，所以才懂得水的珍贵。但缺水这事儿，对今天的大多数年轻人来说，大概是没办法想象的。就像我和许多更年轻的同事谈起以前家里买不起电脑的日子，他们都瞪大了眼睛，啊，不能上网，这日子还怎么过啊。

这个时代，最缺乏的可能就是这样一种“缺乏感”。因为，我们真的什么东西都不缺。物质丰富、环境优渥，出门就是车水马龙、高楼大厦，生逢盛世，确实是这代年轻人的幸运。

但这也让人生出别样的忧虑。到亲戚家做客，发现小朋友的玩具已经堆满了房间，他每个月都要换一次“新宠”，那些“人老珠黄”的，自然就被打入冷宫了。最近，他又看了一款VR眼镜，据说要2000多元。贵也就罢了，家长最担心的是他玩不了多久，就没了新鲜感。

倒也不能怪家长太娇惯。家里就这么一两个宝贝，经济条件又还过得去，想到自己童年的缺憾，怎么能不去尽量满足孩子的要求呢？

不过，什么都不缺，也会让人失去对“缺乏”的真实感受。小朋友的要求太容易得到满足，就很难体会到家长赚钱的不易；同样，对“缺乏”无感，自然也就会认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办不到的。

前段时间，在一项调查里，有很多年轻人认为毕业后很快就能“年薪百万”。这种想法受到不少网友的嘲笑，但这真的该怪他们吗？父辈年轻时，工资不过几十块，吃碗馄饨或者面条都要踯躅良久。他们绝对想不到，如今的高薪职业能高薪到什么程度。

在没有“缺乏感”的情况下，人的想象力当然是向上走，而不是向下看的。只是，感觉不等同于真实的世界，就好像丢弃水瓶的篮球运动员，很难体会到西热力江的感受。

舆论对于“躺平族”“不婚族”的讨论一向热烈，大家都在思考，这一代年轻人的生活方式，怎么和以前不一样了？其实问题也不复杂。工作不顺利或者找不到合适的工作，不干便是了；婚恋也是一样，缘分迟迟不来，那就保持单身呗。反正，这个时代能够提供的选择是如此丰富多样，又何必要抱着一条道走到黑呢。网络上有个段子说得好：不要惹恼95后，人家真的会辞职。

但“退路”实在太多，又有人担心：这代年轻人会不会陷入意志消沉，过起颓废的生活？这肯定是多虑了。西热力江，不就是正宗的90后吗？至于各行各业涌现出来的少年英才，那更是数不胜数。有理由相信，在各种有利条件的加持之下，他们未来的成就一定会超过我们。

只是，“缺乏感”依然重要。前行需要动力，“缺乏感”就是源源不绝的燃料。强如篮球运动员科比，都要在凌晨四点起床训练，原因，无非是对成功的渴望。中国航天事业的成就，让国人振奋。许多参与其中的90后航天追梦人不约而同地谈到，从事这一行，就是觉得太空里不能“缺”了中国。

当年轻人一往无前、义无反顾地奔向远方时，“缺乏感”也可能是把握住风筝的那根线。总得有人提醒他们，就算跑在了队伍最前头，也别忘了落在后面的人。这个世界那么大，还有些地方缺水，还有些地方缺钱，并不是所有人都生活在繁华、喧闹的大都市里。仰望星空，也得脚踏实地。

有句老话，叫人总是失去了才知道珍惜。但我们不该总到了“缺乏”时，才想起珍惜。我们今天拥有的一切，并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而是父辈，还有父辈的父辈艰苦奋斗出来的。说这些，不是让年轻人们都去过苦日子，而是想说，太缺乏“缺乏感”也并不是好事。

真真切切地体会一下“缺乏感”，也许更有助于我们把握真实生活的边界。

排版｜甘琼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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