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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DF展映 | 张献民的私人片单

导筒directube 2024年10月25日 20:18

The following article is from 西湖国际纪录片大会 Author IDF



第七届西湖国际纪录片大会 / The 7th West Lake International Documentary Festival(简称“IDF2024”)设置“西湖荣誉”评优单元、“纪录之光”展映单元、“IDF学术”论坛单元三个单元,以“共·生”为年度主题,将于2024年10月25日-27日在中国杭州举行。




外星人报告



文/张献民

1. 悲欢并不相通?

我没有觉得自己的生活有多么特殊、多么奇怪。也明白别人可能持有不同的看法。


切换到史论,电影脱离吸引力阶段已经大约百年了,啊!那个依靠展示奇异就能吸引观众的年代,影像工作者的创制是多么的简单!之后电影起码经历了明星制、作者电影等几个宏观阶段,直到今天的没头苍蝇乱撞的状态。


难道这世上还有新的生活姿态?还有值得你我去看的别人的生活?


虽然我不大愿意凝视自己的生活,但一定要去看别人的,也有很多障碍:我又不是窥视狂;躺平看看星空不就蛮好;万一看到熟人岂不尴尬;说我能理解他们是我吹牛,说我不用理解他们是我傲慢。


今年IDF的片,还有一种整体上的“惊奇”效果。这种惊奇让我很惊奇,太阳之下无新事,它们脱离了太阳系了吗?一个丹麦的片(《潮汐来临之时》)拍了一个很俗气的太阳,有点尴尬,我觉得本科二年级的男生才会想那样拍,但这也不大妨碍,IDF一再关注地貌,关注到天体的外貌,也是个必然的抵达。而且以后还会有高中生拍的纪录影像。观影过程中,我偶尔闭眼,可以休息片刻。


中国片《烟火白雪黄玫瑰》表现了情感的极度匮乏。不喜不悲,不痛不痒,深得老庄真义。为什么?我未得其妙意?但凡情感丰富一点、男主就会失去生存的可能性?创作者不应该在片中表现自己的情绪吗?


竞赛的另一个中国片《小影1948》也是非常压抑地在表达情感。要揭开材质、话语、书面语的层层迷障,观看的人会有会心的那一刻。头半年我已经看过这个片,心想,需要观看者的投入很大。在中国电影的传统中,这是文人电影。


此片另一个可以言说的视觉特点是平淡无奇的三人固定镜头。它有时因(故意)人物走动变为两人镜头。我理解有时消失的背影是导演本人,也是家庭的第三代人,他对前两代的窥探、思考、纪录和再现,足以使他单身并“最后一代”。这个镜头在重复。它是一个目前中国中产阶级的寓言,曾经出现在几个虚构的电影中,如林见捷的《家庭简史》、不出名的黄若松早年的短片(抱歉我忘了标题)、邱阳较早的短片如《日光之下》等。此三角构图也曾被这些作者瓦解,林见捷在他的短片《拜访》中把它摆成两个人绝对不相交的姿态和镜头,邱阳的《房间里的女人》把它摆成向心的镜头和对画面核心区域之外的碰撞。


三角形既非常稳固,也体现着中产阶级的无趣和一成不变。


三角形还是一个三维关系。在此片中它对比于书信、照片等的绝对二维。


固定镜头一般没什么特殊意义,但有时就显得手持镜头是无产阶级拍摄无产阶级。



《潮汐来临之时》海报


《小影1948》海报



2. 革命尚未成功!

伊拉克的片《对峙之后》表现的混乱有点让我想起传说中的一战时击溃了土耳其人之后的大马士革政坛或议会、传说中的阿拉伯联盟面对早期以色列的场景。那些场景都只有文字记述,而且记述者多为欧洲人士。如今,感谢纪录片知识的普及、技术和设备的普及、播出管道的自由化,影像领域的殖民主义和后殖民主义基本消散了,我们看得到即时出现的中国人拍中国人、伊拉克青年人拍的伊拉克青年人。


伊朗片《没有她们的星球》、亚美尼亚片《1489》、乌克兰片《冰的碎片》等,都给我这样的印象。和平是稀缺的,下一轮革命必将来临,如同欧洲1835年到1848年之间的期待,或中国在1911到1949年之间的变幻。不大看得到这些革命能采取非暴力方式的希望。


当人民在街头,巨头们在演播室里互相吹捧自己的家族,那么,人民能期待什么样的未来?


在后殖民主义的语境中,这些革命的先兆都是第三世界提供给第二世界的电视节目。就是让第二世界的电视观众看见第三世界的灾难之后、觉得自己平稳三角形的无聊生活还能让ta安然入眠。我们是否摆脱了这一语境,一者需要对电视传播和网络传播进行更仔细的数据分析,二者需要建立立足于第三世界的影像理论,如高世名、陈界仁等人鼓励的那样,青年学者们要勇于把自己尚无能力批判的欧美“高等”学问暂时搁置一旁。



《对峙之后》海报


《没有她们的星球》海报


《1489》海报


《冰的碎片》海报




3. 拍摄是一场相逢!

本届IDF有很多摄制组现身、拍摄设备现身的影片或片段。有的片也镶嵌入了剧组讨论的段落,如《如蜂而刺》,甚至以此构成了片中的副线或第二声部,如《卡奴托的变形》。


我个人并不认为这些做法扭曲了纪录片的本体,相反,这是纪录片领域在1950年代就不自觉出现、后来逐渐自觉化的手法。它在传统中被当作异化-间离的手段,比如雷蒙·德巴东反复使用它,拍摄法庭或农民都可以使用,遇到剧烈剧情时,这也是一个纪录片工作者提醒观众“这只是一段影像”或“我们正在纪录”(从而不是虚构或摆拍)的一个较常见手法,比如伊莲·拉赫伯的《不眠夜》由于是个杀手-间谍故事,叙事太过强烈,就屡次刻意把镜头拨转到录音组。


与此简单视觉手段可相比的,IDF由于是由中国美院主办,有着深刻的实验电影烙印。实验电影、纪录片、动画片的混合,仍在学理的较动荡状态中。实验电影大量依赖字幕,但纪录片的字幕承担着很多非诗性的叙事功能,如《1489》、《没有她们的星球》、《对峙之后》的片头和片尾字幕。所以纪录片的字幕在整体上比较节制和低调,一般不会起磨损或削弱影像的作用。此时,拉平纪录片与实验电影的就是旁白的大量使用。在直接电影的年代,旁白是违背纪录片伦理的。现在,旁白有哲理、抒情、讲述、补充说明、自我怀疑、科普、制造话语陌生、辨析画面真伪等各种功能,甚至它既可能综合着几个功能、也可能虚无地毫无功能,如同森山大道的图片摄影或雷蒙·德巴东的部分纪录片(他拍摄日本的图片摄影也很“空洞”)。IDF去年的论坛有过一篇雷磊的发言-小论文专谈画外音,画外音不完全是旁白,在旁白可以在购物网站购买、可以有人工智能生成的今天,我们急需对此的更多阐释、甚至将它与已经存在的理论的衔接。



《如蜂而刺》海报


《卡奴托的变形》海报



4. 家庭与父亲母亲。

多数片对家庭生活不屑一顾。如那几个表达革命的片,以及《烟火白雪黄玫瑰》。也有几个对家庭生活进行了讽刺或批评,如《小影1948》、《卡奴托的变形》等。如果有人期待在伦理中观看,推荐去看几个父亲母亲,在《1489》、《冰的碎片》、《潮汐来临之时》等片中。



《烟火白雪黄玫瑰》海报



本届IDF我的观感总结:这是给外星人看的本球纪录;也是在本球发现异类的良机。


张献民

24年10月记述第七届西湖国际纪录片大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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