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菲律宾有机小农的社会创新实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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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的时间可以发生很多事情，2019年秋天，我和几位伙伴一起来到菲律宾，分别在四个省份的乡村机构“实习”，和当地人同吃、同住、同劳动，结下了革命般的友谊。 

缘起是推动乡村社区发展的行动源团队发起的“中国东南亚青年交流计划”，通过一段时间的社区互访，给青年人了解这个世界更多可能的机会。我工作的团队叫做“食通社”，关注可持续食物和农业体系以及与之相关的涉及公平、环境、农村发展等议题。所以，在菲律宾伙伴们提供的众多乡村机构中，我一眼就看中了位于北部山区新比斯开省（Nueva Vizcaya）的社会企业Vizcaya Fresh（Vizcaya是地名， Fresh为新鲜之意，多形容农产品）。从名字就可以看出来他们的工作围绕着新鲜、美味的农产品开展。

除了本篇研习文章外，8月14日（周四）晚，我将在食通社的线上分享会上进一步分享这一个多月的学习和生活，欢迎各位朋友前来观看与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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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有机农业——为了可持续的环境

热情、友善、接纳、乐观、开朗，这是在那里一起生活的菲律宾小农给我留下的非常深刻的印象。

他们过着简单的生活，温暖的气候和丰富的自然资源让他们享受生活，也乐于分享。这样一片土地上的他们，却经历过长达三百多年被殖民的历史，也使得这个国家的文化和语言都相当庞杂，宗教信仰以天主教为主，然而不同宗教的庆祝日都可以是法定假日，英语是和本地语言同样重要的官方语言，食物也区别于传统的东亚国家，甜食和油炸食物占了很大的比例，而大米又是绝对的主食。

●路边到处都是椰子树。

菲律宾占地30万平方公里，人口却已过亿，是世界上人口分布最稠密的国家之一，农业仍然是重要产业，全国有超过半数的农村人口，高化学品投入的常规农业占据主导。

我的研习点是坐落于北吕松岛的卡迦岩山谷，是菲律宾的蔬菜主产区。早在1998年，一项调研就显示，当地90%的农民使用农药化肥，另外10%的农民则既不使用生物肥料也不进行任何干预措施。地处山区，那里不仅有广袤的森林，还是水源地。菲律宾本地语言“他加禄语（tagalog）”这个单词中，taga是本地人的意思，而log有河水之意，连起来就是住在河滨的人，可以想见水对这个国家的人们来说有多重要。然而高地农民很大程度上要依靠开山拓荒去进行农业种植，因此导致了该地区超过百分之六十的森林遭到破坏。水土流失以及农药化肥对水体的污染，给环境造成了严重的伤害。

●新比斯开省地图。

在这样的背景下，PRRM于2008年在水源地开展了叫做“PPFM参与式森林管理”的项目，培训当地农民进行生态农业的转换：包括蚯蚓堆肥，梯田灌溉以及防雨棚搭建等技术，同时也做了大量的环境教育，以及生态农产品的市场调研。

2011年的时候，作为该项目的延续，他们尝试了建立有机农产品直销试点，跳过中间环节，让这些种植有机蔬菜的小农直接接触消费者。同时另外一个项目“通过有机和低化学品投入的农业产品改善小农生计”孕育而生，因为小农在转换有机种植的初期不得不面对产量降低，收入减少的问题，同时大量同质化的产品也让价格经常一降再降，没有市场的产品将无法维持。该项目是以产品提升为目标的生计改善项目，开发和建立新的市场渠道，帮助生产者提高产品和接触市场的能力。

●PRRM与可口可乐合作的水安全项目点，从左至右：Vizcaya Fresh的Amos和Ronio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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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比斯开省的社会企业

——Vizcaya Fresh

在当地开展了大量的工作之后，PRRM、GLMI（日本）两家公益机构和当地的伙伴一致认为仅仅提高种植技术还不够，需要有人来帮助农民销售他们种出来的产品，农民没有更多的精力和能力去接触市场，因此在2013年，Vizcaya Fresh在多方努力推动下成立了。

最初打开市场的工作并不容易，但是坚持是最好的传播武器，前述的几个项目都早已相继结束，Vizcaya Fresh到目前为止也没有实现盈利，但他们仍然在负重前行，目前的三人团队也是初期就参与其中的骨干份子。

●Vizcaya Fresh在农友家接受电视台的采访。

2010年菲律宾颁布了有机农业法，规定全国用于有机种植的农地面积不得少于5%。农业部设有专门的有机农业推广部门。即便如此，有机农业仍然是小众事业，Vizcaya Fresh每年都要周旋于几个地方政府办公室尽最大的可能申请到政府的补贴。另一方面，他们不断拓宽市场，比如在广播和电视节目露出，参加各地的有机展销会，让更多人知道他们。

Vizcaya Fresh总经理Amos说他有过很多机会，有人给出很好的薪水邀请他去工作，但是他就生在这片土地，他的父母就是这里的农民，他不想离开他们。刚刚大学毕业时，这里遭遇严重的地震，PRRM的灾后重建工作吸引了他，从此他就成为了一个在地的发展工作者，经常跟村民同吃同住，他说他以前经常喝酒，因为当你开展工作的时候，和大家一起喝酒聊天，就能很快融入其中了。但是他最近得了痛风不得不开始戒酒，也让他更坚定帮助村民们做有机农业，吃着农友们种出的菜特别踏实。

●Vizcaya Fresh组织的生态农产拜访。

Vizcaya Fresh这些年不断摸索的过程中，也在尽可能为农友们提供更多服务：一周两次产品采购，与农业部、地方政府等部门合作持续对农友进行技术培训，除技术以外，还给农友提供种子、肥料、遮雨棚和灌溉系统的支持，组织农场拜访及农业交流学习等。

两年前，Vizcaya Fresh租下了一块土地建立了培训农场，农场还在不断的完善中，以后会在那里组织更多的培训和学习，目前很多农友都贡献了时间一起来管理这个培训农场。

●在Vizcaya Fresh的培训农场劳动，中午就在农场一起吃午饭，农场到餐桌零距离。

摆在Vizcaya Fresh面前的还有很长的路和挑战，生计改善项目期间，一共培训支持了300多户村民转换有机种植，但现在与Vizcaya Fresh合作的活跃农友只有三十几户，如此大的流失率与前期缓慢的市场对接不无关系。有时候人们很容易去指责一个群体，比如农民短视，只看到眼前的利益等等，但是当我们不得不面对第二天吃什么，孩子上学和没钱看病的时候可能也无法往长远看了。

虽然有机蔬菜的价格更高更稳定，但是常规种植的农友会选择大面积种植同一品种，这样一方面投入人力较少，另一方面收获的时候可以一次全部售出，获得更多的收入。可喜的是，Vizcaya Fresh现在的合作农户都非常笃定，并且不断有新的农户主动加入。

●常规种植通常大面积种植，菜叶上有大量的农药残留。

市场得到了认可，并且在稳步提升，菜品无法稳定供应却也是Vizcaya Fresh面临的另一个问题。建更多防雨棚是农户们普遍的需求，菲律宾属于热带雨林气候，多雨多台风，遇到极端天气防雨棚都有可能被毁坏，更不用说蔬菜了。产品不稳定就很难拓宽市场，在生产端和消费端中间的Vizcaya Fresh必须进行很好的平衡，另一方面，他们也面临着很高的运营陈本，行政办公、交通、人员等。

目前Vizcaya Fresh也在寻找他们的出路，如何盈利，如果脱离了政府的补贴能否活下去，培训农场是第一步，承接一些外部的培训来获取收入，另外他们还有制作加工品和开一个有机餐厅的计划，这样既可以提高产品的附加值，同时消耗更多的有机食材，以及减少不必要的损耗。

●Vizcaya Fresh组织农友开会。

●农友自建的防雨棚。

和Vizcaya Fresh不同，北京有机农夫市集从城市入手，建立市场的同时去寻找更多的生产者，有了销售保障，农友们只需要把精力投入到农业生产中去。Vizcaya Fresh作为一个生计项目的延续，是从农民出发，和国内的很多助农项目类似，因为无法很好的把握市场，给农民的产品找到出路，而不能吸引更多农民加入，甚至流失已经参与其中的农民。 

Vizcaya Fresh走到今天得到了很多关注和成绩，与农业部和地方政府的支持不无关系。2014年和2019年他们分别获得了农业部颁发的省和地区有机农业成就奖，并且授权为省有机贸易站的管理实体。2019年，他们又获得了农业部的支持，帮助合作的农友得到了第三方有机认证。和国内一样，菲律宾的有机认证同样不是小农能够负担的起的，而且需要递交大量的文件和资料。还好他们有之前通过PGS（参与式保障体系）联合多方对农友进行拜访考察的工作基础，农友们在种植的很多方面其实是在有机认证标准之上的，为什么仍然想要获得这个认证呢？Amos说他们想要做更多的尝试，他们提交资料已经四个多月了，还没有获得认证证书，这个过程付出很多工作但却值得尝试，如果通过有机认证开拓更多市场，对农友们来说也非常可喜了。

●VIZCAYA FRESH 获得的奖牌。

跟着Vizcaya Fresh团队去参加了几次市集以后，才体会到他们的工作有多不容易。在路上是永恒的主题，一辆ISUZU箱式货车每周去不同的农户家采购两次，单程就需要2小时车程，每次回到办公室都已经天黑了。周末去首都马尼拉的Legazpi Sunday Market市集甚至要提前一天出发，一个晚上的路程，回来的时候又是凌晨时分了。只要有机会他们也会去参加一些有机展销会，虽然次数并不频繁，但每次单程基本都不会少于5小时。

我即将离开的一天早上，约定在办公室见面然后去农户家采购，Amos没有开车，原来车子坏了，采购计划也不得不往后延期了。因为这部车子，Vizcaya Fresh有了更多的可能。有一次他们受邀去参加农业部组织的一个小型有机市集，因为路途遥远，另外一个推广有机产品的组织Life Giving Center希望可以拼车一同前往，结果车被塞得满满的只能放弃一些货物，人也不得不挤在一起。我们一起去采购的路上，沿途总能捎上或出门或回家的农友，这些都是他们工作的常态，就是这些点点滴滴的坚持，成就了现在的Vizcaya Fresh。

●每周两次的农场采购，农友都会提前把菜整理好，称重然后装车。

●我在市集上卖菜。

3

多元文化的碰撞

菲律宾也是一个由众多少数民族组成的国家，卡加延山谷地区就分布着十几个民族。和我国的西南山区类似，这里的人们也多依山而居，祖辈们开荒的山地就变成了良田，所以这里蔬菜种植多于水稻，且机械化程度低，甚至有的地方运输都是依靠人力。

●水稻田上纵横绳子上的白色塑料袋，用来驱赶偷吃的小鸟。

我拜访的农友当中，大部分都属于伊巴鲁民族，他们有自己的语言和传统服饰。和他们相处的最后一天，我收到了一件非常特殊的礼物，一套属于伊巴鲁民族的服饰，红黑条纹裙装。后来有人告诉我，这种衣服非常珍贵，布都是手工织成，并不是所有人都拥有自己的传统服饰。我还记得分别的时候，几个阿姨抱着我，跟我说可以随时回来看他们，短短一周的时间，人和人之间就可以建立非常微妙的感情链接，我能做的很少，却得到了很多。

●农友在帮我穿上伊巴鲁服饰。

其中让我印象尤为深刻的是Liza阿姨，她的菜园种了半山坡佛手瓜，由于当地佛手瓜非常多而且多不需要用农药，Vizcaya Fresh无法收购所有佛手瓜，所以他们仍然会把佛手瓜低价卖给收菜的中间商，而其他蔬菜则全部给Vizcaya Fresh。她家的遮雨棚是自己用木头搭建的，棚里的菜都采收的差不多了，Liza阿姨挑选了几个大一些的西兰花送给我，并且坚决不肯收钱，我知道西兰花几乎是价格最高的蔬菜，而他们微薄的收入都是从这些蔬菜中来的。去拜访的每个农友都会送菜给我，Esther——其中一位农友，说这些都是爱的礼物，你无法用钱买到爱，所以我再也不能坚持付钱了。

这也让我感觉到了Vizcaya Fresh和农友的关系，如果不是PRRM对Vizcaya Fresh的支持，如果不是Vizcaya Fresh对农友长期耐心的陪伴，他们可能也不会如此接纳我。

●IP Day上身着传统服饰的衣巴鲁人。

有一次Amos带我去参加一位农友孩子的婚礼，他作为Sponser为新人做见证，而这个角色也都是非常有声望受尊重的长者来担任。在婚礼上，人们会围成一圈挑一种欢快的舞蹈，后来我才知道，传统的伊巴鲁人有一种叫做“Canao”的仪式，在一些聚会和节庆场合跳一种模仿老鹰翱翔的舞蹈。

同时一种叫做“Watwat”的美食也是必不可少的，一口大锅把新鲜的猪肉煮熟，用香蕉树干作为容器，每个人可以分到一块手掌大小的肉块、一小撮盐和米饭，直接用手取食，吃到“Watwat”也象征着被祝福。

●IP Day上大家分食Watwat。

菲律宾人热情好客，喜欢分享美食，大米是菲律宾人非常重要的食物之一。一日三餐几乎都离不开，两餐中间的茶点也有很多大米制作的食物，比如米粉、还有糯米制作的甜点Tupig，Puto，Bibingka等，我还第一次尝试了煮香蕉和炸香蕉。

礼尚往来，我也决定在离开的前一天给大家做一顿中餐作为感谢。身为一个中国北方人，饺子是我们任何重要日子里都不可或缺的食物，我提前带了擀面杖和面粉，买了肉和白菜，村长家的孩子们全程帮忙：切菜、和面，甚至包饺子也很快学的有模有样。

●菲律宾小吃Tipug。

食物是一个文化当中非常重要的一部分，大米对于菲律宾人，饺子对于中国人，这样的交流碰撞让我内心有一种激动的感觉，我想到唐玄奘、郑和、王骞等等古时候那些促进不同文化间交流的使者，他们名垂千古，让文化流动起来。我固然不能和那些人相比，但民间的互动更加真实，也更加有人情味儿。

作为一个外国人，在菲律宾我被问到最多的问题都与宗教、气候和语言相关。类似你们是不是只有一种语言（方言）？我们有很多民族，你们呢？中国是不是有冬天？当看到某种作物和食材也常常被问到有没有见过或者吃过等等，这样充满好奇的交流非常有趣。

●一起分享食物。

有差异也有认同，万圣节在菲律宾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节日。在中国，这个舶来的节日早已被商业标准化：满街的南瓜灯，化妆舞会以及小朋友挨家敲门，玩不给糖就捣蛋的游戏，可是在这里我都没有看到，人们在万圣节纪念故去的亲友，扫墓或者到郊外野餐。这一天和我们的清明节非常像，据说万圣节这一天也通常都会下雨。

一位阿姨告诉我，在菲律宾，一些地区的人们也会把亲人埋葬在农田或者家的附近，相信亡灵会护佑家庭成员，这和中国一些地区的传统不谋而合。我们都为找到彼此共同之处而开心，在不同文化背景的语境下，同样一个词语的理解也是非常复杂的，面对面的交流可以促进更多的理解和认同，当开放心态，接受彼此的不同，成长就会变得容易起来吧。 

4

团结力量大——有机生产者联盟

●和农友们合影。

人们总认为食物应该是容易得到且便宜的，但是我们也有必要去了解食物到达我们餐桌前发生了什么，多少人为之付出了努力，我们才能更加懂得珍惜和尊重。最后，我来到了农友家，度过了我在菲律宾最后一周的生活。

Kayapa是Vizcaya Fresh农友最集中的地区，他们也因此组成了有机生产者联盟，简称KOPA（Kayapa Organic Producers Association）。联盟由最初接受培训的三百多户农友组成，现在只剩80多户，有一些只生产季节性产品，所以活跃的有机农户目前只有30-40户。虽然有很多人放弃了，但留下来的都非常坚定。在与农友们交流后，我深深感觉到了大家对自己身份的认同，并为此感到骄傲。

KOPA会长有一头可爱的卷发，因为转换有机种植去了日本交流，谈起那次的经历他总是津津乐道。他很珍惜现在的生活，因为有机种植的转换他的生活也因此发生了很大的改变，他戒了烟，生活更加自律，吃自己种植的健康蔬菜，他的大儿子也愿意和他一起用有机方式种植，一家人一起劳动非常幸福。另外他家是为数不多有自己稻田的农户，一年两季的稻子足够自家和亲友的消耗，他说收获当天很多亲友会来帮忙，然后别人家收获的时候他也会去，因此大家不会付钱给对方，这种做法在当地叫做“UBBO”。

●KOPA总经理和他家农场的火龙果。

KOPA的农友很多集中在Bangawan村。我借宿在村长家，他同时也是KOPA的理事长，家里的四个外甥和外甥女都是Vizcaya Fresh的合作农友。他也很支持Vizcaya Fresh的工作，每次开会都帮忙组织并且发言，作为村长他希望可以为村子的生态种植做更多事情，但作为村一级，行政资源十分有限，而且很多其他事务工作需要处理，他说希望将来有一天，整个村子都可以转换为有机方式生产，这样对环境以及村民的健康都有益。我离开前听到了一个非常好的消息，总统办公室的减贫委员会将支持这里建设一个“有机产品中心”，我想这也是由于这里有很好的基础，大家多年共同的付出得到的结果。

自己和家人的健康显然是KOPA农友们最关注的。Eduwado有三个孩子，最小的只有6个月，只要家人健康的在一起比什么都重要，他说以前也听说过有机农业，但并不知道怎么去做，Vizcaya Fresh给了大家很好的学习机会，他非常擅长种菜，几片菜园都管理的井井有条，品种也非常丰富，他还是不多有自己蘑菇房的农户。他说以前常规种植，有的时候收入会很好，但随着市场波动并不稳定，有机蔬菜的价格稳定，买到菜的人也能受益。

●Eduwado和他的蘑菇房。

Susan家一共有十四个兄弟姐妹，除了三个已经出嫁的姐姐，和在上学的弟弟，其他人都在家里务农，他家的防雨棚、育苗棚和堆肥棚都是兄弟们自己用木头搭建的。虽然木头可以在山里采集，但是塑料膜却要靠贷款购买，如果遇到强烈的台风，木结构容易被毁坏，一切又要从头开始。说到台风，很多农友都觉得和10年前比起来，现在的天气越来越难预测了，雨季的时候太多雨水，旱季的时候又太干旱。台风可能在非台风的季节横扫这里，气候变化的恶果在一代代人身上开始显露。

KOPA主席非常喜欢用“简单”这个词，在他的描述中，他的家、食物和村子的一切都是简单的，但是人们对于生活的乐观和满足特别让人动容。“我们生活在山里，气候凉爽，完全不需要空调，可以吃到菜园里最新鲜的蔬菜水果，还需要冰箱做什么呢？如果有钱我可能会买一个电扇，没有也没关系。我的钱会优先帮助身边的人，然后才会考虑自己。”Susan的弟弟这样跟我说着，然后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简单”的一餐，但是非常新鲜和美味。

5

可持续发展才是硬道理

在那里我看到了最淳朴、简单的菲律宾人，他们可能并不富裕，但是却对生活的一切感到满足。我问PRRM的资深项目经理Kai，如果村民已经对生活感到满足，还需要外界去帮助他们发展么？PRRM能给他们什么样的发展呢？

她给我这样的回答：以前这里的村民并不知道有机农业，绿色革命以来，大家都只会用农药化肥生产，水源地也因此被污染了。而发展工作者把有机农业带到了这里，村民们接受了有机种植的理念，并为保护了水源和家乡的环境而自豪。他们也需要教育和医疗条件的改善，漂亮的房子和现代化的工厂可能也是发展，但却不是我们希望给予的。

PRRM在60多年的发展过程中，也在调整和改变工作手法，他们在首都马尼拉的办公室是一座4层的小楼，曾经几百人同时在那里办公，如今只有20几位伙伴，他们把一层的一间办公室改成了售卖各地伙伴机构产品的小商店，三层和四层的一些空间出租给需要临时办活动的机构。而各个项目点的社区也从PRRM派驻项目协调官员到鼓励在地伙伴成立社会企业或者社会团体进行合作。

这样的改变不是一天完成的。他们在各地的工作基础，就像种子一样慢慢生根发芽，而这些发芽的种子影响着更多的人们。

●在马尼拉PRRM办公室前的留影，从左至右为：PRRM的工作人员，一起在菲律宾研学的海梅、慧巧、立君、小超。

- 本文经「行动源」授权转载 -

 

作者

马小超

食通社项目官员。2019年加入行动源的中国-东南亚青年可持续生活研习计划，前往菲律宾体验、学习一月有余，通过观察当地的社会组织，了解到了一小群致力于有机农业推广的本地农友，和他们一起生活、劳动，收获了友谊、全新的体验和当地人的传统智慧。

图片：均由作者提供

版式:莳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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