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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首发】山佳:钱锺书 杨绛——遇见,但不曾预见

佳易博览 2019-10-30


导语

眼睛是明晰的,心里是明白的,气韵是淡然的。


钱锺书 杨绛——遇见,但不曾预见
山佳

杨绛就读东吴大学。大四时,学校因学潮停课,开学无期。因不能坐等,于是她准备借读燕京大学。

1932年春季,杨绛一行五人来到燕京大学,参加考试,通过,方能注册入学。


杨绛待考试一过,便急着要去清华大学看望老友蒋恩钿。同行的孙令衔也一同去清华,他看望表兄钱锺书。

老友相见,分外高兴,蒋恩钿更是追根究底:“为何来北平,不到清华借读?”后来,杨绛借读清华,成行。

仍接上文,晚上,孙令衔来接杨绛一同回燕京,表兄陪着。

至此,钱锺书、杨绛两人初见。

钱穿着一件青布大褂,一双毛布底鞋,戴一副老式大眼镜,一点也不翩翩。但眉宇间,蔚然而深秀,瘦瘦的,书生模样。

有些事有些情,第一眼时其实业已种下,并且可以决定。一眼万年,但真的比衡量来衡量去要好得多。

虽然,两人初见,只是一瞬。但在钱的心里,涟漪频频。于是,他写信给杨绛,约在清华工字厅见面。

见面时,钱的第一句话,就是“我没有订婚”,而杨回复的是“我没有男朋友”。

又一次,钱对杨说:“我志气不大,只想贡献一生,做做学问。”

杨觉得,“这点和我的志趣还比较相投,我虽学了四年政治,并无救世济民之大志。”

缘分,天注定。

遇见,但不曾预见,两人牵手六十余载。(1935年两人结婚,1998年钱老过世)




1982年,杨绛去西欧访问,父女在家。

一天,钱瑗问道:“老爸,咱俩最哥们儿了,你倒说说,你是个近视眼,怎么一眼相中妈妈的?”

钱回答:“我觉得你妈妈与众不同。“

女儿追问着:”怎么个与众不同?”

钱未出声。

早在清华时,杨绛选过温源宁教授的课——“19世纪英国浪漫诗”。因少了一个学期的课,加上对英国文学的底子不够,一次考试,交了白卷。温师知道钱中意杨绛,就在私下劝自己的得意门生:“pretty girl 往往没有头脑,杨的考卷很糟糕,不及格的。”

不知,当时的钱锺书,是默不作答,还是妙语解围……

待钱杨出国留学时,温源宁教授也来为二人送行。

更不知,当时的温师,看到没头脑的女弟子,有何观感?一个玩笑。




知道钱锺书的名字,要从《围城》说起。

钱沦陷在上海的时候,想写《围城》。杨绛为了省俭,兼做灶下婢。《围城》足足写了两年。

后来,钱在《围城》的序里说,这本书是他“锱铢积累”写成的。

杨绛道——
我是“锱铢积累”读完的。每天晚上,他把写成的稿子给我看,急切地瞧我怎样反应。我笑,他也笑;我大笑,他也大笑。有时我放下稿子,和他相对大笑,因为笑的不仅是书上的事,还有书外的事。我不用说明笑什么,反正彼此心照不宣。然后他就告诉我下一段打算写什么,我就急切地等着看他怎么写……

一九四五年秋,日寇投降后,钱杨一家的生活还未好转,《围城》还未写完。

大概那段日子,是钱杨两人一生中最困顿的。

杨绛回忆——

用洋油炉,也只为省俭。晚饭是稠稠的白米粥,煮好了焐在“暖窝”里——“暖窝”是自制的,一只破网篮垫上破棉絮,着了火很经烧呢。煤炉就能早早熄灭,可以省煤。放上水壶,还能利用余热赚些温水。贫家生活,处处费打算,灶下婢这等俭啬,不知能获得几分同情。凉菜只需凉拌,中午吃剩的菜,就在洋油炉上再煮煮,很省事。


难怪抗战时期,杨绛爸爸看到嫁出的女儿辛苦劳累,心疼地赞叹一声“真勇”!


不过,有一份稳稳的幸福,能够抵挡世界的残酷。




三反运动期间,杨绛在清华任教。一天晚上,她与堂姐保康同去参加控诉大会。


事发突然,有个杨绛从没过的女孩子上台,提着她的名字(杨绛原名杨季康)怀着无比愤恨,咬牙切齿,顿足控诉——
XXX先生上课不讲工人,专谈恋爱。
XXX先生教导我们,恋爱应当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XXX先生教导我们,见了情人,应当脸发白,腿发软。

XXX先生甚至于教导我们,结了婚的女人也应当谈恋爱。


断章取义,提纲上线……顿时,杨绛如坠冰窟,无名的难堪,朝她袭来。已在人群中开始打鼾的堂姐,朦胧间听到此番控诉,戛然一声,停止打鼾,张大了眼睛。


控诉完毕,大会宣告结束。此时,杨绛站起身,身边的亲戚,已不知去向。


路上,杨绛周围留着一圈空白,空白之外,纷纷议论。


一弯冷月,几点寒星,杨绛回到家。丈夫锺书奉调进城,参加翻译毛选,女儿钱瑗在贝满女中就读住校,家中只有一个女佣,早已熟睡。


叮铃铃,装在亲戚家那边的电话响了,是锺书从城里打来。


心有灵犀一点通,他特地打电话问妻子:大会开得怎么样?


人的内心世界,是由感情凝结而成的,真挚的感情无影无踪,但它都比任何实际的东西,都更有价值。


丈夫的来电,让杨绛得到了几许安慰。


但纵有千言万语,千般辛酸、屈辱,杨绛也不想徒添丈夫的焦虑,她只能三言两语,含糊其辞。


不久,《人民日报》报道了此次控诉大会,杨绛“榜上有名“。


这时,杨绛表现出了她日后百岁老人的质素——知道我的人反正知道;不知道的,随他们怎么想去吧。人生在世,冤屈总归是难免的。


其实,她内伤很重——虽然是一番屈辱,却是好一番锤炼。当时,我火气退去,就活像一头被车轮碾伤的小动物,血肉模糊的创口不是一下子就能愈合的。


艰苦的日子,钱杨夫妇相互支持与鼓励,享有精神上的慰藉。


而有些暗伤,不是不在乎,而是懂得了冷静面对和自我修复。




1966年8月,钱杨夫妇在文化大革命中“被纠出来了”。钱锺书的专职是扫院子,杨绛的专职是扫女厕所。


1966年8月27日晚上,在居住的宿舍大院,杨绛陪斗,给剃成“阴阳头”(剃去半边头发)。锺书急得直说:“怎么办?”杨绛持强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挡;总有办法。”后来杨绛找出女儿几年前剪下的大辫子,用来做一顶假发 ,费了足足一夜工夫。


一件事情,对你伤害的程度与事情本身没有任何关系,取决于你对这件事的态度。


每临大事有静气。在风暴袭来的时候,不惊慌失措,学会镇静,调整身心,在不经意中保持身心健康。


那一天真是杨绛不幸的一天,早上在办公室,被迫交出《堂吉诃德》译稿。晚上,在宿舍大院陪斗,给剃成“阴阳头”。


《堂吉诃德》被革命小将认为是“黑稿子”,没收。第一部全译完,第二部已译毕四分之三,那是她的誊清稿,草稿已扔。杨绛倒抽一口冷气,眼睁睁看着堂吉诃德做了俘虏。


杨绛托人买了一只蓝布帽子,可是戴上后,显得形迹可疑,出门不免提心吊胆,望见小孩子就忙从街这边躲到街那边,跑得一溜烟,活是一只过街的老鼠。


锺书愿意陪杨绛同走,可是戴眼镜又剃光头的老先生,保护不了她。杨绛还是独走灵便。


凡是在落寞时、困难时、痛苦时,转身而去的,都不是真心的人;只有在伤心时、需要时、失意时,不离不弃的,才是疼你爱你的人。


在学部,杨绛看过那两间污秽的厕所,也料想这份工作是相当长期的,决不是三天两天的事。于是,她就置备了几件工具,不出十天,就把两个斑剥陆离的瓷坑、一个垢污重重的洗手瓷盆,和厕所的门窗板壁都擦洗得焕然一新。有人说,杨绛收拾的厕所真干净,连水箱的拉链上都没一点灰尘。


教养是让别人舒服,自己也不苟且。


只有用心、用爱、用人格去面对生活,人生才会更精彩。




好的文字,就是一道好的风景,自有引人一去再去的魅力。


女儿阿瑗直言不讳:“妈妈的散文像清茶,一道道加水,还是芳香沁人。爸爸的散文像咖啡加洋酒(whisky),浓烈、刺激,喝完就完了。”


锺书也坦认“杨绛的散文比我的好”,还加上一句“她的散文是天生的好,没人能学”。


知妻莫若夫。


的确,杨绛的散文,既深情又到位,爱不释手。


在钱杨的灵魂深处,只有文化,才最终具有穿越时间和征服人心的力量。


遇见,但不曾预见……




人生最好的境界就是丰富的宁静。安静,是因为摆脱了对外界虚名浮利的诱惑。丰富,是因为拥有了内在精神世界的宝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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