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连良唱过的“武”戏
吴小如（1922-2014），原名吴同宝，曾用笔名少若，安徽人，著名书法家、诗人吴玉如先生的长子，历史学家，北京大学教授，也是一位著名的京剧评论家、戏剧史家，著有《古典小说漫稿》、《京剧老生流派综说》、《吴小如戏曲文录》等。
前些时候，马连良的两位弟子王和霖、王金璐同志在《北京日报》“广场”版发表了一篇《浅谈马派》，文章虽短，写得却很全面，对马派的特点和优点分析得也很准确。文中提到马连良幼工扎实，能文能武，这一点很重要。因为从三十年代“马派”正式形成以来，一般观众总有一个错觉，认为马连良是以潇洒飘逸的台风和妩媚灵巧的唱念擅场的，因此戏路多以做工戏和衰派戏为主，而“武”戏则非所长。其实并非如此。在马连良的一生中，属于“武”戏范畴的保留剧目是占相当比重的。
《定军山》马连良饰黄忠
所谓“武”戏，主要指武老生戏。武老生戏中又有靠把与非靠把之分。马连良在一九二九年嗓音大好之前，由于不能专以唱工取胜，乃在戏路上力求全面发展。因此象《定军山》、《阳平关》这一类靠把老生戏，马早年是经常上演的（马的《定军山》早就不演了，《阳平关》则于四十年代前期，在东北某地还演过一次）。此外如靠把戏中的《珠帘寨》（“解宝”、“收威”），也是马的拿手杰作之一。这出戏前半重唱，后半做、打兼重，除对刀外，还有一场起霸。马演此戏更侧重于后半出。因为后半出既有俏头可找，也要凭武工、把子取胜。此外还有《南阳关》，也是马的保留剧目之一。在非靠把的武老生戏中，如《战樊城》（演伍子胥）、《磬河战》（演公孙瓒）、《打登州》（演秦琼）、《广泰庄》（演徐达）等，在马连良的剧目中都比较叫座。《战樊城》一剧，后来包括在马连良的自编本戏《楚宫恨史》中，不再单独演唱；《磬河战》和《广泰庄》，戏不长而唱念做打都较繁重，唱一出嫌短，唱双出嫌累，后来就不大唱了。而《打登州》一剧，马到四十年代后期还一直在唱。三十年代末四十年代初，马还重排了一出《临潼山》，自扮李渊，文武带打，扮相的特点是带仿古式的方靠旗（这类靠旗，故宫博物院还藏有实物）。由于方靠旗确有缺陷，演出不算成功，很快就“刹车”了。
《珠帘寨》马连良饰李克用
介于老生、武生之间的剧目，也有一些是马连良经常上演的，如《战宛城》的张绣，马在三十年代就很爱唱。这出戏马基本上走余叔岩的路子，却也自有特色。另外像《翠屏山》的石秀，一般老生（如王又宸、奚啸伯）只能演“吵家”，根本唱不了“杀山”。马早年却能一气呵成，也像余叔岩一样，耍一趟六合刀。这在谈马派艺术时似都不可忽略。
《霸王别姬》马连良饰项羽 张君秋饰虞姬
纯粹由武生应工的剧目，马连良也是有的。在二十年代初期，由于马连良与前辈著名武丑王长林合作（马得益于王长林的指点不少，如《问樵闹府》、《打鱼杀家》等戏，都因与王多次合演而在表演艺术上有独到之处），为了满足观众对王长林的要求，马不止一次上演《连环套》的黄天霸，目的是为了让王长林演《盗钩》的朱光祖。高盛麟同志还亲见马连良严肃认真地唱过《拿高登》。另外，马对《霸王别姬》的项羽也很有兴趣，一九五一年冬天，马在天津中国大戏院还同张君秋合演了一次《霸王别姬》，这大约是马一生中最后一次演霸王了。马此戏基本上是按照杨小楼的路子，也算得是马所演的“武”戏之一。
（《京剧老生流派综说》）
怀旧梨園雜志微信号：liyuanzazhi新浪微博：@梨園雜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