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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之琴鼓圣手

徐慕云 梨園雜志 2022-05-01

徐慕云

徐慕云(1900-1974),江苏徐州人 。著名戏剧理论家、戏曲教育家。少年起便醉心于戏曲艺术。毕业于上海大同大学,留上海做戏曲评论研究工作,对谭派艺术有过深入研究。主要著作有《梨园影事》、《故都宫阁梨园秘史》、《中国戏剧史》、《京剧杂谈》、《京剧字韵》等。


 谈皮黄剧之文武场面者,无不推重梅雨田、孙佐臣及名鼓手李五、刘顺。以上数人固均技艺超群,不同凡响,惟若无老谭之赫赫大王头衔,名振寰宇,则其辅弼之琴师、鼓手亦不能为顾曲界深切注意克享大名也。缘谭氏于五旬后始出人头地,一鸣惊人,其经验既富,阅历亦深,而其一己之真实艺能,又复从艰难困苦中砥砺磨炼而成。故其选择配角,备极严刻,至于朝夕相随之文武场领袖人物,乃更不得不严而又严,苛而又苛矣。


谭鑫培便装照


 所谓名家之眼力,自是高人一等,技艺庸俗之辈均难当其一顾。梅、李随谭在先,而孙、刘次之,晚年徐兰沅、杭子和二人,亦当为谭氏延用,然而为时甚暂,技能皆远逊于梅、李、孙、刘,况昔日之场面中人首须六场通透,样样皆精,始为合格,不似今日之所谓名琴师者,只工于琴,笛与唢呐且非所习,遑论乎武场中之锣鼓诸器矣。雨田固六场通透,而尤精胡素者,惟当其随老谭来沪时,犹虚怀若谷,深恐江南有名手,万一艺在己上,为人指出弱点,则往昔之盛誉亦将一扫而尽矣。是故当其抵沪后,乃遍询同班诸艺友,冀得名家而亲诣之。


孙佐臣之照片


 时海上有赵嵩绶者,乃名武生赵小廉之父,名旦赵君玉之祖也。其人虽以鼓技名于世,惟六场而外复擅编新剧,所记之曲牌,尤多不胜数,居家时,恒一手握管,埋头书案前,俨然一著作家也。举凡一切锣鼓经、曲牌名,莫不用彩笔绘成各种图形,加以注解,以便广传人间。至其搜罗之老脚本及其手编之新剧本,尚盈筐叠箧,堆积如山也。


 雨田访得赵氏之名后,乃亲往其寓造访三次,嵩绶固亦久闻大琐(雨田小字)之名,当然一见投缘,凡梅有请益处,无不尽心指授,从此二人竟成契友。其后老谭南来,因演《八大锤》、《镇坛州》未带小生,而竟强小廉为配剧中之陆文龙、杨再兴者,实梅怂恿之力,冀增嵩绶父子之声誉耳。其实小廉乃武生行,并非长于武小生剧者,谭氏破格延用,亦向所未有之奇闻也。


梅雨田之照片


 又沪上有琴师陈阿金者,艺名振一时,与嵩绶之鼓,号为双绝,会汪桂芬某年来沪,其琴师因病不能操琴,班主遂荐阿金为代,汪大头自以为其艺无敌,况其唱腔,有非他人所能托衬得宜者,故先存鄙视阿金之心理。迨彼登场后,方唱某段慢板,而琴弦忽断,此际不特大头着忙,以目频视阿金,大露不快之意,即全体场面上人以及后台管事等莫不为阿金握一把汗,殊不知阿金反异常镇定,行若无事,竟用下把操单弦(即一根弦)将此段告终,剧毕后阿金向大头道歉,汪亟笑迎之曰:“今日始知汝琴艺之高,真名不虚传矣。”按曩年著名琴师,上台时只随身携带一琴,无座旁另置一琴者,且断弦之事,不常闻之,说者谓阿金既称江南名手,焉有如此巧合之举,岂彼故折一弦,以炫其能乎?年湮代远,殆无人能证其真伪矣。


(《梨园外纪》)


光风霁月的梨园久已被人遗忘的故纸堆中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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