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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以末为本、认铁为金

张古愚 梨園雜志 2022-05-01
张古愚

张古愚,生于1905年,京剧史论、评论家。1928年在上海对京剧专门进行了研究并发表了许多有关京剧的评论文章。后与梁子华等合编《戏世界报》,由他担任报社主任;不久又与冯小隐、张肖伧、郑过宜、徐慕云等组成上海国剧保存社,由他担任社长并主编了《戏剧旬刊》,后改名《十日戏剧》,发行118期,曾应邀担任上海中华国剧学校校长,并经理上海天蟾舞台。新中国成立后,一直从事京剧研究工作,直到耄耋之年,仍有文章不时在报刊上发表。


 我对学习京剧流派,有两点意见:一是不要以末为本,二是不要认铁为金。


 当年,余叔岩学谭鑫培《战太平》里“站的是你老爷叫花云”一句唱中的“云"字,那似嘎非嘎的拔高,接连学了十几年。姜妙香学德珺如《罗成叫关》中“十指连心痛煞人”一句唱腔,苦研二十年。老生演《四郎探母》,“别宫”时唱“站立宫门叫小番”的“番”字,嘎不上去,这出戏等于唱砸了。把戏的生命依附在一字一腔上,这不是本末颠倒,以末为本了吗?


 最幼稚的是把前人的错处,看成为流派艺术的特点,当作范本,原封不动地继承下来,认为非如此称不了嫡传,例如谭派的《定军山》,挂帅出征的老将黄忠不戴帅盔,不挂自满,改戴了扎巾,改挂了白三;《汾河湾》中薛仁贵是大唐功臣,便服探亲,应戴荷叶盔,穿白箭衣、黑马褂,挂黑三,非常大器。谭派改戴了《铁笼山》羌族老大王迷当、《穆柯寨》山东少数民族酋长穆天王(洪举)、大金邦四太子完颜兀术头上所戴的达帽,还以为《武家坡》薛平贵头上既可以戴达帽,薛仁贵何妨也戴达帽,却没有理解到薛平贵是西凉国大王,这顶达帽戴薛平贵头上,尺寸正好。薛仁贵不是番王、大王、酋长、郎主,怎么可以给他戴上达帽呀?

《汾河湾》言菊朋饰薛仁贵 南铁生饰柳迎春


 《翠屏山》石秀,是杨雄开的牛肉铺里宰牛的屠夫,不料谭鑫培居然把他脚上一双抓地靴换上一双厚底靴(一名粉底靴),到了后面“杀山”,却又让他穿上了抓地靴。认为谭鑫培是京剧界表演艺术大家,这些谭派艺术是京剧的宝贵遗产,就非保留不可。马派《群英会》鲁肃,把旧例穿蓝官衣,挂黑三,改为穿无补贴的青素官衣(是门官穿的官衣),改挂家院所挂的黑满。麒派《一捧雪》莫成,应当挂黑三,改挂黑满。戏班原有“末不挂三”的规定,家院例为末扮,故此《九莲灯》富奴、《战蒲关》刘忠、《九更天》马义,都得挂满。《一捧雪》莫成,按例也应当挂满。可是,他能够替主人莫怀古就刑,舍生取义,正因为他的“生相”与莫怀古相似,如果给莫成挂上黑满,与他的主人莫大老爷的面相完全两样(因为莫怀古嘴上挂的是黑三),既然不象,如何能替代莫怀古去上法场?故此莫成一定要改挂黑三,不能同一般家院对待。马派《群英会》鲁肃非挂黑满不可,非穿无补贴青官衣不可;麒派《—捧雪》莫成,照其他家院同样,挂上黑满,不能挂黑三。如果认为这就是流派艺术,必须恪守不变,这明明是点金成铁,却偏要认铁为金。我看是不足取的。


《一捧雪》马连良饰莫成


 今天,学习流派,应该发扬其长处和特色,不要再以末为本、认铁为金了;这样,才有利于继承和发展京剧艺术。这不但是我个人的看法,恐怕也是广大京剧观众的愿望。


 于浙江镇海


(《戏曲艺术》1981年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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