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坤伶访问记：李玉茹
今日推送之《名坤伶访问记：李玉茹》录自《立言画刊》1941年第138期，为该刊记者对李玉茹的采访录。《立言画刊》创刊于1938年10月1日，16开本，30多页，每星期出1期。画刊只维持了7年，共出356期，到1945年抗战胜利时终刊，《立言画刊》为游艺性刊物，其中不乏低级趣味的内容，然其中有关北京梨园之记录，亦有一定的史料价值。
焦淑贞是她的原名
她的生父姓焦，焦淑贞是她的原名，八岁时考入南城三十四小学（即今丞相胡同小学），九岁不愿念书，征得妈妈的同意开始学戏。
先学老生，开蒙戏《朱砂痣》
她离开学校学生生活，走入学戏生活了！家里给她请了一位教戏先生，叫李墨香。这位先生看她是重眉毛，大眼睛，认为学老生最合适，正式学老生了。一个九岁的女孩子，每天早晨起来五更喊嗓子。第一出开蒙戏学的《朱砂痣》的韩员外，每天在学着这出戏的身段唱词：“今夜晚前后庄灯光明亮，不想我年半百又作新郎”。这两句唱腔不知她学了多少日子才能跟着胡琴唱。以后又学《捉放宿店》、《奇冤报》几出老生正工戏。她说她那时候的嗓门特别粗，特别大。
马连良、李玉茹之《游龙戏凤》
学了半年多，凑巧的有一家亲戚办生日唱堂会戏，约她加入票一出。她经过母亲、师傅的同意，派的戏码是《捉放曹》。那是她第一次登台，去曹操。吕伯奢的也是两个小孩儿。当时唱得顶有意思，一般人都说她有唱戏的材料。一出累工老生戏，她丝毫不苟的应付下来了！把她妈乐得甚么的，从此决定让她唱戏了。因为起头她一唱戏的时候，她始终是有些提心吊胆的。有这次的成绩，她把心放下了！
正式考入戏校改学旦角
民国二十二年，戏曲学校招生，她看见报纸上面登的广告，她决定去考去。可是事先没得她老师李先生的同意，恐怕让他发觉不大合适，经过跟她母亲商酌，她决定改姓姥姥家的姓，以致报名的时候用的“李淑贞”。从此“焦淑贞”三个字就成了历史名词了。可喜的她真考上了，她的名字依着戏校的排字改叫李玉茹了。
她入了戏校以后，起初她还预备学老生，因为她已经学会几出老生戏，果然半途废弃，未免可惜。可是那个时候，戏校向来是男扮男，女扮女，除去武旦不得已用男生以外，她无疑的也被派入青衣花旦里边了。当初学的老生剧，自然已经没用，又重新打鼓另开张地学旦角戏。那时候她还不大愿意学旦角戏，她总认为男扮男、女扮女太平凡，不如女装男、男装女有意思，四大名旦不都是男扮女装吗。几个月她学会了一出《二进宫》的李艳妃。为让她实习一下，在中和唱了一次，结果教师们认为嗓子、扮相、身段，没一样可取，实在那时候赵金蓉，侯玉兰，以及男生宋德珠，他们都已露头角了。她只是那么一个小姑娘，火候跟他们比当然就差得多，或者是她那时候的时运不济。自这次以后，始终没教她一出正戏。
1952年李玉茹演《勘玉钏》时的扮相
就这样始终没让她来过一出正经的活头，每一出戏里的宫女、丫头，都有她在内，整整来了三年。她那个时候有些后悔。她想戏校原本是一个造就国剧人才的学府，为甚么也这么埋没人才，自己果然是不够艺人才料吗？这天她跟我说到这事，她真差点没哭出来。本来不受苦中苦难得甜上甜，李小姐有今日的成就，也未尝不是昔日所受困苦换来的。
《四郎探母》一鸣惊人，李玉茹成功的起始
过得好快，转瞬她入校已经四个年头了！那天正是二十六年一个春天里。
中和白天的戏是全部《四郎探母》，侯玉兰去铁镜公主，白玉薇去萧太后，派她的四夫人，这可真是她的好运光临了！侯玉兰那天嗓子哑得忽然一字不出，戏校当事人在没办法之下，只好委曲求全地让她唱公主了。那天她是真卯上了，嗓子、扮相、身段没有一处不好，全体师生真没想到她会是这么好的材料。据说这戏唱完了以后，金校长曾经跟许多人惋惜她在这四年里始终没得到师长的注意，差点就那样埋没了。从这次以后，她才被学校重视。直到侯玉兰毕业，她才大红起来。
李玉茹之《小放牛》
说到她日常生活，也是极有纪律。每天早晨六点多钟上太庙喊嗓子，晌午的时候上长安戏院练习武把子，教师是阎世善的父亲阎岚亭。其他的时间除去排戏以外，有时候看看电影，听听戏，不过还是在家里的时候多。一个青年有为的女艺人，每天过着这样有纪律的日子！
（《立言画刊》1941年第138期）
附：《京剧晚霞工程· 李玉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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