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台上的兵器
今日推送之《戏台上的兵器》录自《京华感旧录》，作者李克非（1924-1995）。《京华感旧录》一书为李先生的随笔集，书中回忆了很多关于老北京的杂闻轶事，我们将此书中与梨园有关的内容分期连载推送。
戏台上的兵器
——谈十八般武艺
凡看过京剧《打渔杀家》（一名《庆顶珠》）的人，都会记得舞台上那位流落江湖的好汉萧恩（实际上即《水浒》中的阮小二）的英雄形象，同时，也难忘怀那个“好吃好喝又好搅，听说打架我先跑”、外强中干的嘴把式——丁员外府上的教师爷。剧中把这个封建统治阶级的帮凶、江河渔霸手下的鹰犬的丑恶嘴脸暴露无遗。
周信芳之《打渔杀家》
这出戏的第四场，两个剧中人有一段颇饶风趣的对白——
萧恩：一定要领教！
大教师：听我告诉你，没有个“三脚毛”“四门斗”的，也不敢出来当教师爷。我练过大十八般武艺，小十八般兵器，拳脚式，软硬的真功夫。
萧恩：何谓大十八般武艺？
大教师：大十八般武艺，我练的是：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镋棍槊棒，鞭锏锤抓，拐子流星，这都算不了甚么！
萧恩：何谓小十八般兵器？
大教师：小十八般兵器，我练的是：手撑子、手攮子、拦马橛、虎头钩、双手带、二人夺、铁尺、杆棒、哨子棍、金镖、银镖、毒药镖、弩弓、袖箭、五色飞蝗石，能打百步之外，百发百中，这也算不了甚么！
萧恩：何谓软硬的真功夫？
大教师：我练过大洪拳、小洪拳、拳脚讲、拳脚熟、招打快、远的长锤，近的短打，挨掽挤靠，缩小棉软功，死中求活，乌龙搅，嘎杂子，这都是我练的；上练油锤贯顶，下练铁档，蛤蟆气，金钟罩，铁布衫，达摩老祖易筋经，内练一口气，外练筋骨皮。我的胳膊，您瞧瞧，越练越细。
萧恩：哼，太啰嗦了！
大教师：我还告诉您：净说不练是嘴把式，净练不说是傻把式。……
《打渔杀家》里的教师爷正如他自己嘴里所说的，是个典型的“嘴把式”。当年，“富连成”科班出身的名丑马富禄，叶盛章均擅扮此角，演来维妙维肖，把一个地痞混混儿式的人物刻画得活灵活现。
据史籍记载：十八般武艺是我国兵器的总称。相传乃战国孙膑、吴起所遗传。十八般武器中分九长、九短。九长为枪、戟、棍、钺、叉、镋、钩、槊、环，九短为刀、剑、拐、斧、鞭、锏、锤、棒、杵。
吴彦衡之《长坂坡》
另据褚人获《坚瓠集》说：“山西李通，武艺十八事皆能，一弓、二弩、三枪、四刀、五剑、六矛、七盾，八斧、九钺、十戟、十一鞭、十二锏、十三挝、十四殳、十五叉、十六耙头、十七棉绳套索、十八白打。”
在戏曲舞台上，武剧中人物使用各种兵器的都有，如：《古城会》、《单刀会》《临江会》中关羽用青龙偃月刀，《定军山》、《战长沙》中的黄忠也用大刀，《长坂坡》的赵云、《挑滑车》的高宠、《银空山》的高思继均用长枪，《八大锤》中的陆文龙则用双枪，《芦花荡》中的张飞用丈八蛇矛，《虎牢关》中的吕布用方天画戟，《杏花山》中的程咬金用长斧，《丁甲山》、《闹江州》、《青风寨》中的黑旋风李逵则用短斧，《连环套》中的窦尔墩用护手双钩（俗名“虎头钩”），神话剧《金钱豹》中的豹子精则用钢叉。《白良关》、《父子会》中的尉迟恭用鞭，《卖马》中的秦琼用锏，《四平山》中的李元霸用锤，《打焦赞》中的杨排风用棍，《李家店》中的黄三太用的是“甩头一子”（即“棉绳型索”“拐子流星”之类），真是不胜枚举。
（《京华感旧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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