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疫情下中西医之辩

导语：中西结合疗效显著，中医治疗被忽视？

全国疫情状况好转

据国家卫健委通报称，2月16日0—24时，31个省（自治区、直辖市）和新疆生产建设兵团报告新增确诊病例2048例，新增死亡病例105例（湖北100例，河南3例，广东2例），新增疑似病例1563例。　当日新增治愈出院病例1425例，解除医学观察的密切接触者28179人，重症病例减少628例。　

截至2月16日24时，据31个省（自治区、直辖市）和新疆生产建设兵团报告，现有确诊病例57934例（其中重症病例10644例），累计治愈出院病例10844例，累计死亡病例1770例，累计报告确诊病例70548例，现有疑似病例7264例。累计追踪到密切接触者546016人，尚在医学观察的密切接触者150539人。　

2月16日0—24时，31个省（自治区、直辖市）和新疆生产建设兵团报告新增确诊病例2048例，除湖北以外地区新增病例115例，其中，7省区市新增病例为0，6省区市新增病例为1。

新冠肺炎分析，数据来源：国家卫健委，2月16日24时

由此，全国除湖北新增确诊人数13连降，为25天最低值。全国治愈人数破万，新增重症人数首次减少，武汉、湖北、全国重症率再度开始下降。未来几天将治愈人数将更大幅增加。多地开始出现较多治愈出院病例，今日上海报道治愈出院率已近50%。

截止今日（2月17日）晚间9时，武汉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确诊数字已高达70641例，疑似7264例，治愈10933例，并已有1772例死亡。

全球疫情地图，截止2月16日（日本领海游艇新增355确诊病例），WHO

世卫组织在2月16日疫情简报中，表示在过去24小时里疫情没有蔓延到新的国家，而在欧洲法国，出现第一起死亡病例，这是中国境外出现第三名死亡病例，也是欧洲的首例。据法国卫生部长Agnes Buzyn称，该患者为80岁的中国男性游客，于1月16日到达法国，并于1月25日安置在巴黎比沙特医院单独隔离，确诊后病情急速恶化。

更新至2月17日15时，来源：letsgojp.cn

在日本的疫情有蔓延趋势。2月17日于和歌山县新增4例、神奈川县新增1例，在大型邮轮钻石公主号上曾进行联络业务的1名厚生劳动省职员也确认感染。截至2月17日午间，钻石公主号共检疫出355例确诊病例，另有检疫官1例、救急队员1例、厚生劳动省职员1例确诊。而日本已派遣5架撤侨专机（第5架于2月17日上午返回日本东京），专机乘客共检查出13例感染病例，其他还有包括观光客的49例确诊病例（包含1名死亡病例），共计已有420人感染。

中西医结合治疗新冠肺炎受关注

目前没有针对新冠病毒的特效药，全球各国试用的西药是已有药物。所有在试西药的负责人和专家都持比较谨慎态度，通常严格的临床试验才能证明某一种西药是否适合大部分病人。

科技部中国生物技术发展中心主任张新民日前指出，目前已利用计算机模拟筛选、体外酶活性测试等方法对七万多个药品或化合物进行筛选，遴选出五千个可能有效的候选药物，在普通冠状病毒感染的细胞水平上进行初筛，之后选定了100个左右的药物在体内开展新型冠状病毒的活性实验。

“在多轮筛选的基础上，科研攻关组聚焦到少数几个药品，磷酸氯喹、伦地西韦、法匹拉韦等一批药物先后开展临床试验，目前部分药物已初步显示出良好的临床疗效。”张新民说。

而新冠肺炎疫情暴发以来中医疫情防治方面也一直扮演着重要角色，继“双黄连风波”之后，全国各地推行中医药治疗方案也引发热议。

事实上，早在疫情早期的1月21日，国家中医药管理局就召开会议指出，推动形成中西医协同的防控机制，研究提出中医药诊疗方案，纳入新一版新型冠状病毒肺炎诊疗方案并发布实施。中医药要及早介入，中西医结合救治重症和危重症患者，发挥中医药独特作用。

1月27日，国家中医药局以临床急用实用效用为导向，紧急启动“防治新型冠状病毒肺炎中医药有效方剂筛选研究”专项，在山西、河北、黑龙江、陕西四省试点开展清肺排毒汤救治新型冠状病毒肺炎患者临床疗效观察。截至2月5日0时，4个试点省份临床实践结果显示，运用清肺排毒汤救治确诊病例214例，3天为一个疗程，总有效率达90%以上，其中60%以上患者症状和影像学表现改善明显，30%患者症状平稳且无加重。

2月3日，国家应急科技攻关项目——中西医结合防治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的临床研究在武汉正式启动。课题将重点研究国家应急科技攻关项目的中医证候特征和演变规律，中西医结合治疗对轻症的临床疗效优势、对重型和危重症的临床价值。

广东省药品监督管理局网站

2月8日，广东省药品监督管理局发布《关于透解祛瘟颗粒（曾用名“肺炎1号方”）临床使用有关规定的通知》，同意广州市第八人民医院申报的透解祛瘟颗粒医疗机构制剂用于全省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定点救治医院，已完成相关备案工作。

为规范透解祛瘟颗粒在疫情期间的临床使用，《通知》提出，透解祛瘟颗粒作为医疗机构制剂仅限于在医疗机构内使用。调剂使用的医疗机构应向广州市第八人民医院明确了解该制剂临床应用具体情况后，在中医理论指导下，结合临床实际使用。

透解祛瘟颗粒（曾用名：“肺炎1号方”颗粒）是广州市第八人民医院中医科谭行华主任中医师临床经验方。谭行华主任是广东省名中医，师从岭南温病大家广州中医药大学第一附属医院彭胜权教授，他在温病学说理论指导下，拟定治疗新型冠状病毒感染肺炎的中医治则为“清热解毒、疏风透表、益气养阴”，临床应用“肺炎1号方”治疗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轻症）确诊病人50例，经1周临床观察全部患者体温恢复正常，50%患者咳嗽症状消失，52.4%咽痛症状消失，69.6%乏力症状消失，无一例患者转重症。

谭行华主任提醒，该方仅限于治疗轻症确诊病人和疑似病人，不可当作预防方使用。目前，透解祛瘟颗粒获审批后，委托广东一方制药有限公司进行配制。该医院制剂的委托期限到2020年4月3日，制剂的有效期暂定6个月。

广东省发布通告称，疫情期间允许广东的定点救治医院直接调剂使用透解祛瘟颗粒（曾用名“肺炎1号方”）。这一中药产品获批用于广东30家定点救治医院，结合西药一起用于新冠病人的临床治疗。

此举再次引来公众对中医在疫病治疗中角色和疗效的讨论。武汉的新型冠状病毒科研组专家、中国工程院院士张伯礼表示，在这次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治疗中，中西医各展所长。其中，中成药发挥了重要作用，正在探索中西医结合方案。

2月6日，新华社报道了通过中西医结合治疗新冠肺炎23人治愈出院的消息引述中央指导组专家组成员、中国工程院院士、天津中医药大学校长张伯礼说，这批出院病人以轻症为主，有两例重症。通过中西结合的治疗方法，对轻症者明显改善主要症状，促进了其尽快痊愈，不向重症发展；而对于重症者，减轻肺渗出，稳定血氧饱和度，减少呼吸支持力度和抗生素应用强度，控制病人不向危重症发展。

张伯礼认为，中医和西医两者各有各的优势，优势可以互补，不能互相取代，在这次疫情中也显示出了这一特点。“如西医的呼吸支持、循环支持治疗等是重要的支撑措施，中医则注重改善症状，调节体质状态，共同治愈新冠肺炎。但要提醒一下，在恢复期的时候重视综合康复，中药对恢复体能，促进肺部残余炎症吸收更有优势。”

《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诊疗方案（试行第五版）》P10-P11，http://www.gov.cn/zhengce/zhengceku/2020-02/09/5476407/files/765d1e65b7d1443081053c29ad37fb07.pdf

随即2月8日出台的，由国家卫健委、国家中医药管理局办公室联合印发的《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诊疗方案（试行第五版）》也涵盖中医治疗方案，该方案指出，本病属于中医疫病范畴，并根据临床不同时期，给出了苍术、藿香等处方，喜炎平注射剂、血必净注射剂等中成药方案。

苍术（学名：Atractylodes lancea）

2月14日，湖北省政府召开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防控工作新闻发布会。会上，国家中医药管理局医疗救治专家组副组长、广东省中医院副院长、第二支国家中医医疗队队长张忠德表示，中医药在治疗轻症方面，主要体现在能快速改善患者症状。“我们发现，中医药治疗发热、咳嗽、咽喉痛、食欲不振、乏力等方面有明显改善，见效较快。治疗重症方面，除了改善重症病人剧烈咳嗽、呼吸气促、胸闷、发烧外，在疾病转归方面，减少了重症向危重症的转化，且重症向普通病情转变的机率比较高。”

他认为，在中西医结合治疗新冠肺炎的过程中，中医通过“中医组合拳”中药汤剂、中成药、中药注射剂以及针灸、八段锦等进行综合治疗，为抢救危重患者搭好平台，赢得时间。他也指出，西医采用多种方法，给予患者生命支撑、控制并发症。比如重度感染、多脏器功能衰竭、休克、呼吸衰竭等方面发挥优势，让中西医协同起效，发挥1+1>2的效果，缩短住院天数，提高救治率，减少死亡率。

值得关注的是，据黑龙江省中医药局提供的数据显示，截至2月14日，黑龙江省有93.06%的新冠肺炎确诊患者接受中西医结合治疗，黑龙江省新冠肺炎中医参与治疗率超出全国平均水平1.5个百分点。

在2月15日下午北京市召开的新冠肺炎疫情防控新闻发布会上，北京地坛医院中西医结合中心主任王宪波介绍称，在认识到疫毒犯肺和疫毒敝肺在疾病发展过程中的重要性后，通过宣肺透邪、解毒凉血的治疗方案，取得了良好的疗效。据此形成了核心处方，不仅对轻型、普通型有效，而且对重型和危重症患者也取得了一定的疗效。我们初步统计分析，目前只用中药治疗的有效率可以达到87.5%，中西医结合的有效率可以达到92.3%。

据了解，截至2月15日，全国中医药系统共同向湖北派出医疗队员数量达到2220人，中医医疗队坚持中西医结合，突出中医药的特色，湖北省一半以上的确诊病例都使用了中医药治疗。

非典时期中医曾发挥作用

2003年4月，中国中医药管理局及防治非典指挥部给出以板蓝根为配方的预防方，并称对治疗非典有疗效，引发板蓝根抢购潮。17年后，双黄连抢购潮如出一辙。但不能因为这些否认中医在疫病治疗的价值。

世界卫生组织关于中西医治疗的临床试验报告https://apps.who.int/medicinedocs/pdf/s6170e/s6170e.pdf

SARS暴发后，世界卫生组织研究了SARS暴发期间使用的中药使用情况，确定它们是安全的，在中西医治疗中表现出诸多潜在的效用，包括能够减轻非典病人乏力、气短、呼吸急促等症状，促进肺部炎症吸收，减轻使用激素药物的副作用等。

报告研究显示，在年龄、基础疾病大致相同的情况下，中西医结合治疗组的死亡人数低于单纯西医治疗组；服用中草药预防的医护人员未出现非典感染病例。

研究结果还显示：单纯应用中医治疗的普通型病例，未使用抗病毒药、抗生素、糖皮质激素和免疫调节剂，全部好转出院。在年龄、基础疾病大致相同的情况下，中西医结合治疗组的死亡人数低于单纯西医治疗组。对接触SARS病例医护人员服用中草药预防的调查，未发现非典感染病例，并改善了感冒症状和生活质量。对患者恢复期增强体力、改善症状以及肺部炎症等方面也有一定效果。

SARS正常患者总评分之间的动态比较在两个治疗组中（中药加西药医学和西药）

以上结果表明，在治疗期间采用中西医治疗进行干预。疾病的早期阶段可以减轻肺部炎症，严重的SARS患者作用更明显。

中西医治疗组中有209例患者（65.9％），西药治疗组中有124例患者（60.8％）在被分配到治疗组时出现乏力症状。经过14天的治疗，中西医治疗组的患者出现了呼吸无力气短的患者数量下降了33.0％，降至58（33.0％），而治疗组西药治疗组下降了26.5％，降至36（34.3％），两组之间的下降百分比相差6.5％。 14天后，中西医治疗组的疗效优于单纯西药治疗。

Google学术，CNKI，https://scholar.google.com.hk/

国内也有较多研究发现中西医治疗组的疗效优于单纯西药治疗。

循证医学网站科考蓝（Cochrane）刊登了关于“中西医结合治疗严重急性呼吸系统综合症（SARS)”的循证医学研究显示，纳入的12个随机对照试验和1个半随机对照试验。共计纳入640名非典患者和12种中药。这些研究没有发现与仅西药相比，中西医结合治疗会降低死亡率。两个中药处方可以改善症状。五个中药处方可以改善肺渗透吸收。四个中药处方可能降低皮质类固醇的使用剂量。三个中药处方可以改善SARS患者的生活质量。一个中药处方可以缩短住院时间。

考科蓝（Cochrane）也称为考科蓝合作组织或考科蓝协作组织，是独立、非营利的非政府组织，由超过三万七千名的志愿者所组成，分布国家超过170个。建立于 1993 年，以英国流行病学家 Archie Cochrane 的名字来命名。考科蓝成立的目的是希望以系统化的方式组织医学研究的信息，依照实证医学的原则来提供医护专业人员、病人、医疗政策致订者等人需要的信息，以便于在医疗上的选择。

专家建议，今后应尽可能早期、全程、合理使用中西医结合治疗方法，继续跟踪有关病例，观察和比较各种疗法的远期效果，进一步完善临床研究方案设计，充分考虑患者的临床特征和中医个体化诊疗模式，加强临床研究质量控制，减少偏倚。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herbal extracts of Cibotium barometz, Gentiana scabra, Dioscorea batatas, Cassia tora, and Taxillus chinensis inhibit SARS-CoV replication，https://doi.org/10.1016/S2225-4110(16)30055-4

提取物对SARSCoV复制和对Vero E6细胞毒性的影响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herbal extracts of Cibotium barometz, Gentiana scabra, Dioscorea batatas, Cassia tora, and Taxillus chinensis inhibit SARS-CoV replication，https://doi.org/10.1016/S2225-4110(16)30055-4

中国台湾、美国研究人员发现，如果以特定的浓度给药，也许可以抑制SARS冠状病毒增殖，并具有较低的细胞毒性，这意味着来自的植物化学物质或提取物传统上使用的药用植物或草药可考虑通过临床评估作为替代方案或疾病的补充治疗。而这些发现表明中医药可能在治疗SARS冠状病毒方面具有潜在价值。

但Nature曾在线刊登文章分析中西药差异，西药作用机理明确，常常能通过随机对照试验验证某种药物的安全性和有效性；传统中药的大多数疗法是复方制剂，其中包含多达几十种草药和数千种化学物质，难以识别其中的有效成分，要研究各种成分如何协调作用更是复杂，也难以通过实验证明其作用机理。

中医经过近两千年的摸索，具有一定的用药经验，属于经验学科范畴需要指出的是目前这些药物背后的科学原理还有很多尚待考证。使问题更加复杂的是，这些草药没有经过标准化，药材不一定“道地”，也缺乏相关监管，这可能使得中医药疗效可能产生偏倚。由于临床数据不足，很难就中医治疗的有效性和安全性得出明确的结论。

中西医融合是未来医学的发展方向，但如何做好融合是一个时代命题。

来源：梅斯医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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