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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圈最大腕儿王朔有多牛X?

2017-10-30 瞰鉴


本期编辑:董倩


文/深度八卦(ID:shendubagua001)


娱乐圈是个小江湖,江湖哪能离得开圈子。娱乐圈有几个知名的圈子,京圈、沪圈、港圈,等等。今天主聊京圈,其他的圈子大家有兴趣的话,我改天单聊。

京圈有几大核心人物,王朔、郑晓龙、冯小刚、赵宝刚、姜文、叶大鹰、叶京、张元等人。

下面还有一众艺人李雪健、陈道明、张凯丽、梅婷、江珊、葛优、朱亚文、黄轩、夏雨、陶虹、宁静、陈坤、陈坤、徐静蕾、王子文、马伊琍、李小璐、吕丽萍、袁立、王珞丹、孙红雷、张涵予、王宝强、佟大为、文章、白百何……

覆盖人数太多无法全部列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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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朔、冯小刚、姜文、叶京、郑晓龙等都是出生在50、60年代,他们的青春是莫斯科餐厅(俗称老莫)和什刹海冰场,没事儿上街拍婆子、茬架。他们经历过那一场十年浩劫,却因为年龄比较小没有赶着上山下乡,倒是赶上了参军大潮。所以,这帮人骨子里都有股子军人和革命的情结。

又因为这帮人多是成名于上个世纪80、90年代,也多是凭借改编王朔作品,或者参与王朔策划的影视剧成名,受王朔的影响非常之深,所以这京圈的灵魂人物、领袖公认是王朔。包括他们自己也认为旗帜是王朔。

因为王朔的小说,文笔辛辣老道又不失诙谐,多以对话形式展开,写作视角独特,场景画面感极强,特别适合拍摄成影视剧。

整个80、90年代,谁人不知王朔,就甭说自己上过学读过书。一部部电视剧、电影面世,背后编剧都是他。那年代,全中国的青年人都模仿他说话。他甚至影响了国人的说话方式,推广了北京话走向千家万户。作家刘震云就评价称,王朔对国人语言和表达方式的影响力不输鲁迅。

马未都也曾在《圆桌派》上这样评价王朔,“王朔的文学地位或者文学粉丝是非常多的,他作品的顶峰期,我觉得今天没有一个作家能够做到,影响了一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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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朔和冯小刚的渊源颇深。用一句老套的话讲,如果没有王朔,便没有冯小刚的今天。

冯小刚当年从部队转业之后,做了电视剧的美工。美工这活儿前期给演员设计造型,开拍后就没什么事了。

1985年冯小刚在郑晓龙主任的电视剧《大林莽》剧组做工,12月的一天,冯小刚躺在地上望着天空遐想,一旁看书的郑主任一边看一边笑骂:真他妈孙子。冯小刚听出这口气哪是骂作者,分明是一种由衷的喜爱又找不到合适的词汇来表达的赞赏。就问,“谁这么孙子?把你乐成这样”。

郑主任将书递过去,“王朔,我认识的一哥们儿”。冯小刚看到小说名字:《浮出海面》。这是王朔和第一任妻子沈旭佳自己的感情故事改写的小说。

冯小刚便找来王朔的小说看,除了这本《浮出海面》,还有《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看完心想:真他妈孙子。王朔竟然漫不经心地把自己生活中的同学和朋友描述地如此生动,令人入迷。于是,冯小刚开始狂背王朔的小说,以至后来,他公开称王朔是指导自己拍摄贺岁片的纲领性文献。

在郑晓龙的引荐下,冯小刚认识了王朔。“平头,娃娃脸,皮肤白里透红,大面积白,小面积红,所有的五官都很饱满,肩膀很宽,穿着一件套头的短袖衫,一副和颜悦色的神情,冷不丁地却从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的冷漠”,这是冯小刚对王朔的第一印象。

据郑晓龙回忆,当年在餐桌上,冯小刚一天到晚都在背诵王朔的小说,倒背如流,边背边说边模仿边夸,就这样慢慢地摸到了王朔的风格。冯小刚夸王朔也有技巧,在他不在时,当着他好友的面儿使劲夸,这招特灵。

就这样,爱哭的冯小刚走进了王朔的圈子。王朔拉着他认识了叶京、刘震云、姜文、叶大鹰等人,连徐帆都是王朔帮忙撮合成的,这帮人后来可帮了冯小刚的大忙。冯小刚说,王朔是自己的北斗星。这话说得不过分。据说冯小刚特会拍马屁,这也是从朔爷身上学的。

王朔拍马屁多牛X,冯小刚在他的自传《我把青春献给你》这样写:

恰逢国庆节,一帮人一起在赵宝刚家吃饭。王朔举起举杯,停了一下,突然说“不对呀,像葛老师这一级的人不应该坐在这儿呵。”

葛优搭茬,“那应该在哪呵?”

王朔说:“人民大会堂,国宴呵。”

葛优一脸困惑,郑重其事地说:“没有人通知我叫我去呀?”

王朔又说:“那是您不愿意去。通知到的往往是经过权衡后才决定允许出席的。像您这一级的还用通知吗?那是必须出席的。您是谁呀?”

葛优人老实,很憨厚地笑着问:“我是谁呀?”

王朔:“您是国宝呵,国家的面子。”

葛优很开心,说:“原来你在这儿等着我哪。”

王朔说:“喝酒喝酒。幸亏您疏忽了,要不老了也轮不着我们能在今天晚上和葛老师一起吃饭。我要出去跟别人说,国庆节晚上我和葛优一起吃饭来着,你们说,有人相信么?”

王朔望着众人,大家纷纷摇头。

葛优笑开花。

冯小刚特会发扬别人的优点,王朔的奉承只在好友间,而冯小刚将它用在了商圈、影视圈、政治圈等上升渠道上。他做事儿目的性也强,别人随口讲段子,他随手就记下来然后放到自己的剧本和电影里。

1991年,王朔带着“小跟班”冯小刚做了编剧,两个剧本:夏钢导演的《遭遇激情》和郑晓龙导演的《编辑部的故事》,前者是王朔攒的局让冯小刚首次做编剧,后者是因为王朔是总编剧。他愿意带上冯小刚,一是因为仗义,另一是冯小刚是模仿自己最好的人,带着也听话省劲儿。

冯小刚的首部导演作品《北京人在纽约》,是和郑晓龙联合执导,也是王朔用自己的影响力拿来的。这两部作品均大火,后者还降低了当时的出国率。冯小刚从此之后便上了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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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年,27岁的王朔发表了小说《空中小姐》后,开始展露头角。叶挺将军的孙子叶大鹰,一个八一电影大院的孩子,通过身边的朋友找到了王朔。打那天起,脾气相投热爱文学的两人就成为了朋友,直到今天还是特别好的好朋友。

后来叶大鹰从王朔那带走了三篇小说,一个是《浮出海面》,后来让黄建新拍了电影《轮回》。一篇小说《一半是海水一般是火焰》,后来叶大鹰把它改成剧本,夏钢拍成了电影。另一篇《橡皮人》,叶大鹰拍成了电影处女作《大喘气》。三部作品没有意外,火爆。

王朔忒有才。北京人闲着没事儿爱扯淡,叶大鹰讲了自己两个故事给王朔听,一个是去四川拍戏的一些事,王朔把它改写成了《顽主》,米家山凭此拍了电影《顽主》,当年顶着地中海的小伙子葛优借此成名;另一个是叶大鹰在和前妻恋爱期间,得了一场怪病格林巴黎综合症,王朔又依照这个写成了《永失我爱》,冯小刚又结合着他的另一部小说《空中小姐》,合拍成了电影《永失我爱》。

2011年5月19日是梁左去世十年忌日,叶大鹰发了条微博怀念梁左时,聊到了朔爷,“王朔总是把我们想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的话说出来,把我们想表达但不知该如何表达的情感表达出来。他是一面属于我们这代人的旗帜!”

王朔的小说《动物凶猛》开启了姜文的电影之路,成就了他的电影处女作《阳光灿烂的日子》。这部片子上映夺下了年度票房冠军,拿下国内外众多奖项,也捧红了18岁的男主夏雨,做了最年轻的金马影帝,摘了威尼斯最佳男主。

郑晓龙制作,赵宝刚拍的首部电视剧《渴望》,请来王朔做总策划,上映后万人空巷,播出期间,降低了犯罪率。赵宝刚拍的第二部剧《编辑部的故事》,片子的编剧和策划也都是王朔。搞完这两部作品后,赵宝刚又缠着王朔拿到了3篇小说拍成了《过把瘾》,赵导的电视剧之路自此一片坦途。

《天下无贼》上映之前,没过总局审核,因此急坏了冯小刚、编剧王刚等人,理由很简单:“让贼做主角,没有先例,贼做好事的动机何在?”。冯小刚找来刘震云改稿,还是不过审。没办法,冯小刚只好请来了王朔。

王朔缕了一编:这简单啊,怀孕,让女贼怀孕,然后进庙烧香。

这样不仅顺了逻辑,而且还通过宗教情怀提升了整部片子的格调。

冯小刚筹划《非诚勿扰2》异常兴奋,因为王朔出山要帮他了,孙红雷饰演的李香山,活着给自己开追悼会。这种戏谑,冯小刚不会有,因为他就是一俗人,这是王朔的主意。还有《私人订制》里,订制人生的一天概念,让人拍案叫 35 43212 35 15287 0 0 3925 0 0:00:11 0:00:03 0:00:08 3925绝,也是王朔的编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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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中一直流传着2005年王朔和3万块钱的故事,马未都老师也笑着在圆桌派上给证实了,真事儿。

王朔在北京家中写《千岁寒》期间,家门口有一修自行车的,干扰到了他的写作。于是他拿出家中仅有的3万块钱,给了师傅,“我给你三万块你别跟着修车了,去其他地方吧”。那人当天就搬了家。

马老师笑称,那是王朔当时仅有3万零几百块,如果有5万多肯定就给5万了。事后,王朔还一直在纠结修车师傅会不会回来,马老师还宽慰他,放心吧,师傅不会回来的。


王朔在他《致女儿书》里,这样写道:

我希望她快快乐乐过完一生,我不要她成功。我最恨这词儿了。什么成功,不就挣点钱,被SB们知道吗?!

王朔的金钱观,就是够花就好,之前是够女儿留学和自己生活,现在是够自己生活就好。王朔的稿费都用来仗义了,哪个朋友拍戏没钱了赞助点,甚至也常发生不要好友稿费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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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人一向风流,王朔不是个例。94年,王老师认识了改写他婚史的女人,一个摇滚果儿出身,不修边幅的有点邋遢帅的19岁小姑娘,正统北京范儿的徐静蕾。

大二的徐姑娘,很快就明目张胆地出入他家,逼宫王夫人,“我已经在你家大摇大摆出出入入,你就把他让给我吧。”

“你不懂,我是他妈,你代替不了我”,王夫人丝毫不惧,她明白丈夫离开她连饭都做不好。

结果王老师还是和夫人沈旭佳离了婚,夫人带着女儿去了美国。徐姑娘的事业一马平川,处女作就是王老师老友赵宝刚执导的《一场风花雪月的事》女主角,一炮而红。3年后,徐姑娘劲头不足,王老师老友张一白又给了部电视剧《将爱情进行到底》,再次火爆小荧屏。

从此之后,徐姑娘估计也明白了王老师的厉害。在后来宣传《只有一个地方我们知道》时,徐姑娘说自己有个二十年前的男朋友,现在还天天通电话,现任也不介意。高晓松歪着大脑袋笑了笑,说,“她这个前任可不是一般人”。

徐姑娘想拍电影。王老师就叫来三个有导演才华的老友助阵,姜文、叶大鹰和张元都参演了徐姑娘导演的处女座《我和爸爸》。电影评分7.4,首次出马的徐姑娘就拿下了金鸡奖最佳导演处女作。

而她导演技术究竟有多高这是一个谜。这几年也总是一个人拍电影,电影评分“喜人”,《杜拉拉升职记》5.7分,《亲密敌人》5.6分,《只有一个地方我们知道》4.9分,《绑架者》5.0分。

对于和王朔的感情,徐静蕾没有否认,只是说:“我的人生没有被王朔影响。”至此,一众网友高呼“徐姑娘是真才女”,她通过新京报回应,“我真有才的地方你们还没看出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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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和王朔有关联的一大批影视名人,至今都是一线或超一线的火着。

爱哭爱闹的冯小刚自不用说,完全是王朔一手托起来的,至今仍在吃朔爷的本子;

叶京性格悲剧、不屑走冯小刚那套,对名利也没有强烈欲求,是位资深老炮儿。

徐静蕾没几部叫得响的作品,也被京圈的一众好友托举成了“四大花旦”,前女友王子文捧了这么些年也开始冒尖了。

郑晓龙做了30年的电视剧王,《大撒把》、《北京人在纽约》、《甄嬛传》、《红高粱》、《金婚》……部部叫得响。

赵宝刚不像冯小刚那般没出息,跳出了朔爷风格的路子自成一派,称得上电视剧领域一座难以逾越的大山。

只是朔爷倒是不怎么过问外面的世界了,一个人窝在家里躲清净。


延伸阅读


严肃作家王朔


文 | 汪兆骞

选自《往事流光》


20世纪80年代,改革开放后的中国,巨大的活力与普遍的堕落同时出现,一个被物欲驱使的几近疯狂的时代,首先在都市拉开了大幕。城市的文化情绪、文化表达也透露出新的气息。中国的社会生活本身发生了重组。


对这重组的态势用文学做了最直接的表达者,便是王朔。他对时代特质的把握,用最地道的社会意识写作,为文学提供了一种新的社会视角和一种新的社会心态,其价值远远超越了同时期的作家,使他成为一位当时少有的严肃作家。


但是严肃作家王朔,却受到最不严肃的对待。


有人看不惯王朔以知识分子“精英文化”激烈亵渎者的姿态,堂而皇之登上文坛。


有人不赞同王朔对一切传统精神内涵予以肆无忌惮的嘲讽:既不相信“文以载道”,也不相信“为艺术而艺术”。


有人愤怒王朔把“经国之大业,不朽之盛事”的文学,当成码字为生的普通职业,变为“游戏人生”的把戏。


有人指责王朔拒绝崇高、解构英雄主义,淡化道德责任,消解宏大话语等对主流意识的反叛。


客气一点儿的说他“从纯情到邪恶”(《当代》编辑章仲锷语),不客气的,见王朔在小说中自称“玩的就是心跳”、“过把瘾就死”,就称其小说为“流氓文学”、称他为“痞子作家”


有趣儿的是,就在这些人喋喋不休、咬牙切齿,不时讨伐王朔之时,他的小说却愈加风靡全国,1988年被称为“王朔年”。接下来几年,他的小说几乎全被改编成电影、电视剧,红火得让人瞠目,遂有了王朔独步文坛影坛的别样风景。


王蒙在20世纪90年代初,站出来,公开为王朔撑腰,但还是就“崇高”与“鄙俗”这一层面来谈。


王蒙:作家,学者,文化部原部长


睿智的文坛领袖给王朔正名,一时传为佳话。可惜,王蒙并未意识到,读者对王朔的拥戴是属于社会学范畴的,只从文学趣味上找原因,怕很难中的。应该把王朔现象视为中国社会大变革在文学当中引发的一个反应。王朔是在社会拥戴中登上文坛,成为“市民社会”的代言人的。


恩格斯曾借用一位诗人的名言,深刻地道出:“时代的性格,主要是青年的性格。”八九十年代之交的文学代表人物,不再是刘心武,也不是王蒙,而是彻底和纯粹地立足于社会变革之中新的社会现实的王朔。这话有点绕,却实在。


新时期文学早期,文学的审美信念产生哗变,由追求崇高转向亵渎崇高。这是对“文革”造神运动的一种反驳。在社会上掀起破除迷信、反英雄化、反假大空式的崇高的浪潮时,文学也站了出来,积极参与消解、亵渎崇高。


原本,崇高作为文学信念与审美范畴,既是文学的一种艺术主题,又是文学的一种功能与精神境界。但当极“左”的欺骗与虚伪充斥其中时,它必然走向了反面。转型时的文学在解构与亵渎崇高时,其艺术方式形成双水分流。一支用原生态的琐碎生活与充满折磨的生存处境来消解崇高;另一支用戏谑、调侃、嘲讽去解构崇高。


前者如刘震云,他的小说以“一地鸡毛”式的生活琐事,磨蚀人的进取心消解了崇高;后者如王朔,用小说的人物语言,妙趣横生地直接嘲讽亵渎崇高。刘震云说:“大家活着是挺累的,被琐碎的生活纠缠着,显得心力交瘁疲惫不堪。”(《纠缠和被纠缠》)王朔说:“就想让老百姓做个梦玩”,“把生活中原本无意义的东西还原成无意义”。


王朔在他的《我是王朔》中,曾批评过刘震云:“刘震云给我一种特别刻薄的感觉。他把生活平庸化了,乘机他自己深刻起来。”


刘震云:作家、编剧,茅盾文学奖得主


在我看来,王朔的戏谑与调侃背后也不乏“刻薄”,把生活与艺术平庸化,哪里有深刻可言?实际上,王朔分明也在批评自己。


王朔看似是冷漠的、旁观的、超然的、恶谑的,但当你注意到他的小说对生活中痛苦观察那么细致,对痛苦又格外敏感,以佯狂与佯谬的面貌示人,其实并非如他的人物所说:“我不悲哀,乐着哪”那样,这种拒绝承认痛苦的表白,正是王朔心里深藏着痛苦。他是以否定一切价值来维系自我的尊严的。子里是复杂的,灵魂是丰富的。


对王朔小说之所以毁誉不一,不仅因为他的小说呈现的生活现象纷杂斑驳,更在于王朔的小说人物呈现的生活方式的玩世不恭及价值观念极为复杂。有些论者认为,王朔小说多是在玩和性这类本能欲望层面上,展示它的顽主系列形象。论者举《顽主》、《一半是火焰一半是海水》、《玩的就是心跳》为例,批评说其中的主人公无不任性、轻浮、放纵、淫逸、贪婪、自私,口吐淫秽言语、奚落崇高和责任感、津津乐道的是女人,甚至以勾搭自己朋友的妻子为乐。他们是嬉皮士,是垮掉的一代,是一点正经都没有的“都市浪子”、“一群痞子”。


我曾与好朋友评论家雷达探讨过上述对王朔的批评是否站得住脚。雷达对王朔的评价是清醒、审慎、深刻的。他首先认定王朔的小说的“全部意义在于,他比别人更敏感,更真实地表现了这个价值失范、无所适从的特定时空里一代都市人的紊乱的心理现实,以及他像个‘撒野的孩子’(罗兰·巴特语)颠覆传统话语体系的能量”。后来,雷达还专门写了一篇很有分量的评论《论王朔现象》,我以为在全面评价王朔文论中,无人与之比肩。


是的,王朔的小说恰恰实现了今天生活的真实、心灵的真实,当你摘下已成为你生命一部分的“角色面具”,就有种回归生活的亲切感受。这种艺术的生活化,正是朴素现实主义的一个主要特点。


王朔是从《当代》走上文坛的。他的《空中小姐》在《当代》发表之后,即引起读者的普遍关注。为了鼓励文学新人,我们特别授给他《当代》新人奖。不久,王朔与新婚夫人联合署名的《浮出海面》再次登在《当代》,王朔便有点横空出世的味道了。


《当代》杂志,1979年创刊

中国当代最重要的纯文学刊物之一


自从我们一起几次参加《啄木鸟》笔会,也便成了无话不说的好友朋。黄山笔会,我与王朔、马未都等在太平湖游泳,在迎客松看日出。在云南笔会,我又与王朔、马未都在滇池白鱼口度假胜地游泳、游丽江、逛大理。我负责组织的《当代》海南岛笔会,又拉了王朔、王海鸰、柯云路等,海、陆、空全方位游览了海南美景,不仅交流了文学创作的体会,还以王朔为主角促成了王海鸰的婚姻大事。之后才有王朔、王海鸰夫妇共同合作的《爱你没商量》的电视剧。我比王朔大18岁,也长于马未都,他们都戏称我为“汪爷”,从此之后,“汪爷”竟成了我在北京文学圈子里的称谓,直至我退休。


有一天,王朔匆匆到我办公室,说:“汪爷,给我几本五百字大稿纸。”


过半年,王朔又匆匆到我办公室说:“汪爷三个中篇由你处理。”


三个中篇,分别是《动物凶猛》、《永失我爱》、《无人喝彩》。鉴于《动物凶猛》是写“文革”背景下的一群大院半大孩子的故事,虽然写得最好,但这类有点犯忌的稿子《当代》主编不愿冒风险,于是我让王朔将之寄给《收获》的熟人程永新。王朔照做了。后来被姜文改成电影《阳光灿烂的日子》,很是灿烂了一番。


电影《阳光灿烂的日子》

改编自王朔小说《动物凶猛》


《当代》分两期,先后刊登了《永失我爱》和《无人喝彩》,后来又被北京电视台的好朋友李晓明改编成电视剧,也红火了一把。


又过了些时日,王朔又来找我:“汪爷,这部长篇《我是你爸爸》交给你。”我先是一愣,反骂了一句:“我是你爸爸!”双方大笑。


《我是你爸爸》是部意味深长的作品,其以戏谑、嘲讽的语调对传统价值和行为规范的否定特性,似发挥到极致。我甚至与主编未打一声招呼,就自作主张转到我社的小说编辑室,如我所料,他们极委婉得体地退给了王朔。这篇东西“刺儿”太多。


《我是你爸爸》,人民文学出版社1992年版


从我编发的《永失我爱》、《无人喝彩》中,有评论家发现王朔的小说,在向传统的伦理道德倾向回归。我不以为然,王朔小说骨子里原本就有真、善、美,只不过被外在的调侃、戏谑包裹起来而已。


一次,我受邀参加了一位女名模的婚礼,在香山饭店与主持婚礼的侯耀华不期而遇。我的好朋友郑晓龙拍王朔的《编辑部的故事》时,王朔曾拉我去摄制组玩,与饰演余德利的侯耀华初识。王朔说,侯耀华还写过一篇《我看王朔》,我并未在意。等到了香山,与侯耀华再次聊到王朔时,他重复了《我看王朔》的观点。他的表述,让我大吃一惊,他形象贴切地论道:王朔的小说像个暖水瓶,以外在的冷峭,盛着一壶的滚烫。他是以“温补”的方式,调剂着人们的胃口,当然时不时地也会扎上一针


我从不怀疑评论家的见识和眼力,但把王朔的小说,看得如此透彻者,怕并无几人。


是的,我注意到,王朔的中篇小说《过把瘾就死》、大中篇《刘慧芳》,比较突出地显示了王朔新的审美追求。与《过把瘾就死》小说的名字相反,其内容颇为严肃。小说中的“我”与女主人公杜梅相互吸引,又相互猜忌,然后拌嘴、使性子,如此这般洋洋洒洒地写了近十万字,但看似并无情节可言。王朔的小说,功力在语言上,他那赋予了新特性的“京片子”语言,就足以让读者在妙趣横生中,享受着永不乏味的快感。请注意,小说就是在“我”和杜梅的相互吸引和争吵中,把20世纪90年代青年男女在恋爱中的心态“陌生化”、典型化了,从而呈现了庞大都市里年轻人的生存状态和心灵状态。调侃中爆发着幽默,戏谑中羼杂着眼泪。


其篇幅几近长篇的《刘慧芳》,是王朔小说中并不出彩儿的一篇,但它所包蕴的人性的光彩让世人为之侧目。后来,王朔将之改编成电视连续剧《渴望》,便有了全国人民争看《渴望》的盛况,使之成为那个年代独特的景观。而让全国家喻户晓、深深喜爱的善良、贤惠的刘慧芳形象,成为新的英雄形象、一个社会主义新人。有这样的“痞子作家”吗?那些不怀好意的批评家都傻了眼,只剩下咽唾沫的份儿了。


电视连《渴望》,1990年出品

中国第一部室内大型电视连续剧


因王朔,我结识了姜文。


冬季一天夜晚,北京城已沉睡,我家四合院的大门被人敲响。当时我正为编校尤凤伟的中篇小说《生命通道》而熬夜。当我拉开门栓,见比我高出小半头的姜文,微笑着,搓着手,站在我面前,有些惊愕。姜文笑曰,是王朔让我来拜访你的。因拍《阳光灿烂的日子》,姜文、王朔成朋友。我忙请姜文到书房里坐。姜文说,我想把《当代》发的《古老的谋杀》(记不太清了)改编成电影,王朔让我来找你帮忙。姜文声音洪亮,我的读中学的一双儿女,闻声分别从自己的房间,跑过来要见见大明星。于是认识了姜文。


姜文:著名导演、演员、编剧


后来,姜文参演的《北京人在纽约》播放时,好朋友导演郑晓龙让我参加在假日酒店召开的座谈会,并叮嘱要重点发言。会上又认识了刚刚成名的歌者和作曲家刘欢。


那之后,姜文又改编了我任责编在《当代》发表的龙凤伟的《生存》。一开始,他们合作得比较愉快,后来闹了矛盾,希望我来调解。最后,因未获公演权,纷争停息。


一次,在王蒙小说研讨会,又与应王蒙之邀参会的王朔谋面。这一次,已距我社在港澳中心酒店召开的香港作家梁凤仪作品研讨会两三年了。正是在那次会上,王朔希望我写一篇长文,评价一下他的作品,并为如今已名声大噪的金丽红编的《王朔文集》助助威。


王朔从未求过我,我用了几天,写了一篇长文《侃爷王朔》,在《北京晚报》连载。不少文坛朋友为这篇文章唱了赞歌,我的师哥评论家张同吾还为《北京晚报》写了篇评《侃爷王朔》的文章,着实地夸我一番。当然,也有一位获茅盾文学奖的朋友,因不屑王朔,而打电话取笑我:“你是堂堂大编辑家,怎么以爷称王朔?”一直到多年以后,有些作家友人还为我这篇文章耿耿于怀。20世纪末,云南邀请中国作协党组书记唐达成、老作家李準、老诗人李瑛等一批作家访问昭通,我也忝列其中。我们把所获报酬,悉数捐给贫困山民。后来当地作协,请我们给云南作家讲讲文学现状,唐达成点名让我主讲。我刚刚讲到王朔,一位很有成就的北京作家,竟拍案而起,云:“兆骞兄,你休谈王朔,我们耻于与王朔为伍!”


也是因为王朔,我结识了冯小刚。


初见冯小刚,是在1986年。那时郑晓龙告诉我,我责编的《麦客》要由北京电视台拍成电视剧,希望我和《当代》给予支持。1985年,在南京召开了第七届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颁奖会,是我想办法,把郑晓龙和李晓明带到南京并参加颁奖活动的。会上,我将《麦客》的作者邵振国等获奖作家引荐给郑晓龙、李晓明。


王朔与冯小刚


拍《麦客》时,冯小刚是美工,我经常跑片场,与小刚有了点头之交。而正式相交,是一家杂志让我写王朔,于是一起去见王朔和冯小刚。小刚很希望我多写王朔和他们合作的电视剧。又后来,冯小刚拍王刚发表在《当代》的《冰凉的阳光》,王刚和我有了多次接触小刚的机会。熟了,交流就多了。一次冯小刚找我,说汪先生,您在剧中演那位教师吧,先生的性情品质挺符合这一角色,王刚也撺掇我试试。我哪是那块料,忙抱拳婉拒。电视拍成,到我社试映,以答谢我们的热情支持,不知何故,此剧未能公映。但冯小刚的才华和独特的艺术风格,已让学者专家云集的人文社诸公震惊和叹服。多年后,很少与他联系,但他与王朔合作拍的《非诚勿扰》公演后,我还是写文,由衷地唱了首赞歌。



汪兆骞 :著名编辑家、作家,人民文学出版社编审、原《当代》副主编兼《文学故事报》主编。中国作家协会会员。著有《记忆飘逝》《当代优秀小说选析》《张骞传》《侃爷王朔》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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