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一个故事，都逃不过马查多的眼睛 | Seeds共读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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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方Seeds共读计划
每月月初，大方种子会员共同选出一本最想读的大方新书，作为当月共读书目。月底，我们将在会员群内组织线上共读分享会，读后有心得的会员都可以报名成为分享人，精彩发言将有机会出现在会员刊物Seeds Monthly和大方公众号。
本期共读书目
本期分享seeds
@温伯恩：95年出生，内容相关从业者，赛博空间观察者，对文字、视频、直播、播客、社交、个人成长以及网络文学都保有浓烈兴趣。现在在北京。
@Hibi：22岁的卑微营销编辑。目前在上海。
@花毛一体：29岁。一般职员。住在成都的山东人。
@媛：92年出生，目前正在北京读研。
1.你们是如何知道《马查多·德·阿西斯小说集》这本书或马查多·德·阿西斯这位作者的？
@温伯恩：我是通过大方共读偶然了解到这本书的。月初的时候正好自己的阅读计划还在进行中，所以把这本书加了进去，算是本月度的意外之喜。本月另外一本意外之喜是听播客文化有限淘到的舒尔茨的《鳄鱼街》，很有意思的一本意识流作品，顺带推荐一下。
@Hibi：当然是通过大方知道了今年计划出这本书。
马查多·德·阿西斯
@花毛一体：从大方知道的。
@媛：我知道这本书是通过大方Seeds会员群（入群是件很有必要的事儿！）
2.《马查多·德·阿西斯小说集》里有21篇作品，您对哪篇印象最为深刻？为什么？
@花毛一体：《玛丽安娜》。一个后味很足的爱情故事。读的时候也没有什么阻力，轻轻松松就过去了。然后这个故事在脑袋里回旋了一天。还有一篇《钱包》，讽刺又心酸。
@温伯恩：印象深刻的有《精神病医生》《显贵理论》《玉臂》《占卜师》这几篇。
《精神病医生》里，我对医生前后三次反复转换的治疗思路印象深刻。《显贵理论》里，我对父子教诲之间的问与答以及其中看似圆滑伪善其实暗含哲理的语言印象深刻。《玉臂》里，我对成年女性与未成年男性视角下的畸恋印象深刻。对于《占卜师》，故事最后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结局令我印象深刻。马查多的中短篇作品都很耐人寻味，常看常新。
@Hibi：《玛丽安娜》。一个关于时间、记忆和曲解的故事。这个故事有一种非常含蓄的美，并且它在整本短篇小说集中是少有的不按照正常时间叙述的故事。回忆美化着过去，同时为现实罩上一层迷离的雾。
相比于那些具有讽刺和现实批判意味的小说而言，这篇具有一种来自叙事本身的美。它的写作也是含蓄、暧昧的，最终读者并不能确定真相是玛丽安娜夫人深爱她的丈夫，还是爱着主人公。而当关于往事的想象被现实的冷漠所拆解时，提醒你记忆约等于一种虚构。记忆与小说从本质上非常接近。
@媛：印象最深的是《棍子轶事》。达米昂前后的改变，让我想起自己在面对一些事情时的选择。有时候本意并非如此，但却因为各种不利于自己的状况，不得不改变。这篇小说让我重新反思人性的复杂。
3.阿瓜卢萨在《遗忘通论》里有提到马查多；李斯佩克朵称马查多是她的“文学先师之一”；富恩特斯也曾说他是在马查多的小说里，找到拉美文学的现实。你有发现马查多在其他拉美作品中的影子吗？
@媛：我觉得他的叙事口吻有点儿像博尔赫斯，都比较温和。批判事情时并不是那么直接，而是比较含蓄。他虽然提出某件事的解决方案，比如《精神病医生》这篇，把精神病关起来，但他也知道仅是关起来还远远不能解决问题。
@Hibi：虽然李斯佩克朵和马查多风格相差很远，但读《星辰时刻》的时候能模糊地捕捉到一些马査多的影子，或许是某种异质感。
在政治隐喻这个方面，马査多或许与某些拉美作家类似。马尔克斯笔下虚构的马孔多和《精神病医生》里架空的那个城市，同样具有承载部分现实隐喻的功能。另外也会有一点卡夫卡的感觉（当然只是我一种很感性的感觉）。
@花毛一体：目前来说在我读过的葡语文学里，确实没有找到很相似的作品。无论是与阿瓜卢萨还是李斯佩克朵相比，我都觉得并无相似的地方。不过，马査多与契诃夫倒有几分相似，尤其是上面提到的《钱包》。
4.在《马查多·德·阿西斯小说集》中，马查多描写了都市生活中的各色人物，同时记录了真挚的人类观察与情感，你和哪个人物最有共鸣？
@媛：我觉得我和达米昂（出自《棍子轶事》）最能共情。我也会涌起保护欲，却又不了了之。有时候保护别人要有所牺牲，我一边想保护，一边又顾及自己，最终以妥协告终。我能读懂达米昂的纠结，仿佛已经看到他内心有多么煎熬。这个故事结束在他递给丽塔太太棍子的那个瞬间。如果马查多继续写下去，读者将看到他的忏悔和他内心凝结起的永久性的悲伤。这种时刻我们大约都经历过吧。
@Hibi：《公鸡弥撒》里那个懵懂的年轻人让我最有共情。很多时候某些暧昧的瞬间就是如此，等到多年以后回想起来还是不解其中的奥秘……
@温伯恩：对我而言，和人物的共鸣很浅。因为我阅读的时候更多会以旁观者和观察者的视角去进入那个想象空间。不过我倒是能从作品、情节中联想到很多现实生活中的类似人物。
比如，《海军司令之夜》里，昔日许下山盟海誓的爱人移情别恋的情节让我想到参军归来的朋友；抓捕逃奴而泯灭人性的猎手让我想到了很多底层残酷的故事，国内很多乡村城镇的黑暗和残酷有时更甚于国外的贫民窟；还有错手杀掉脾气暴戾的残疾主人的男看护则像是黑化版的《无法触及》。很多情节都能观照现实，找到现实生活中形形色色的人。这也是马查多作品的一大特点。
5.伍迪·艾伦说马查多·德·阿西斯完全不像是一位来自19世纪的作家，因为他写的东西具有极强的现代性，你同意这样的说法吗？展开聊聊吧。
@媛：我是从内容来理解“现代性”的。读完第一篇《精神病医生》，我感觉这是在写当下生活的状态。发现社会病灶的先行者，反而会受到极多阻挠，且往往不得善终。同时代的人会记得他们的自我牺牲吗？也许随着时间，被遗忘的可能性更大。精神病不也一样纠缠当代人吗，至于谁才是真的精神病？可能患病者才是正常的。
@Hibi：现代性这个框架很大。他的很多小说都是现实主义风格的，但是写作的笔法和19世纪的现实主义不同，不是那种精确反映出现实种种细节的小说。
但如果要从形式层面来看的话，他没有现代主义之后的作品现代，写作技巧上他并没有那么明显的突破。大部分的作品还是遵循线性的时间，以及一般的叙述方式，并没有意识流、元小说这些新的形式。
@温伯恩：贾平凹也说：现在的写作如果没有现代性就不要写了，如果你的意识太落后，文学观太落后，写出来的作品肯定不行。传统中的东西你要熟悉，你是东方人，是中国人，你写的是东方的、中国的作品。从民间学习，是进一步丰富传统，为现代的东西做基础做推动。
在我看来，所谓的写作现代性、作品现代性、文学现代性，更多地是描摹出了站在过去看待未来的那种预知与觉察。因为马查多一直立足于人物与世情，由此才产生了作品的现代性魅力。也就是说，他提到的人物角色和故事情节都可以在现今时代找到踪迹和影子。
每个人都为了虚名浮利或财权美色，在欲望海洋之中沉浮。每个人都像舞台上的一个演员，在扮演角色的同时承受着时代与环境的压迫与嘲讽。每个人既是悲哀的，又是无助的，既是抗争的，又是妥协的。
有一句宿命论倾向的话在这里和大家分享：“已有的事，后必再有；已行的事，后必再行。”关键在于，谁去发现？谁去观察？谁去记录？谁去传承？谁去散播？谁去宣扬？谁去开拓与发展？这或许是需要我们更多去思考的。
@花毛一体：只能说他的作品不过时，但在今天谈现代性，我不太感受得到，尤其是与真正现代的拉美作家相比。当然，作品里很多情况现在也存在，可能是因为人类这么多年来本质变化就不大。
6.关于葡语文学，你还有哪些正在关注的作家及作品，或者希望被引进的作家或作品？
@温伯恩：巴西作家若昂·吉马朗埃斯·罗萨的《广阔的腹地：条条小路》和《河的第三岸》。
@Hibi：葡语文学，之前看得比较少。我读了李斯佩克朵的《星辰时刻》之后觉得很喜欢。米亚·科托的作品，我只看了《梦游之地》的开头。现在读的是安图内斯的《世界尽头的土地上》，我很喜欢这本书！期待大方之后可以出版更多安图内斯和米亚·科托的作品。
@花毛一体：我很期待上次王渊老师提到的很难翻译的若泽·卢安蒂诺·维埃拉的作品。个人喜欢但大方没有出版的是李斯佩克朵和鲁本·丰塞卡。
@媛：前一阵看的《两兄弟》，是葡语文学的新书，作者是米尔顿·哈通，不过个人还是更喜欢马查多。
7.聊完了书的内容，我们聊聊封面设计吧。你们喜欢这本书的封面设计吗？描述一下你的感受吧。
@温伯恩：出版方及设计师这样描述这本书的封面：《马查多·德·阿西斯小说集》的封面由设计师安克晨设计，运用作家名字中的“Assis”和他常戴的眼镜作为主视觉元素，A是脸，S是各种颜色的圆形图案，代表他作品中人物的悲欢离合，与这位19世纪的作家内含的现代性彼此观照。
我个人有三点感受。第一感觉是素净，色彩并不庄重或者严肃，反而看起来很是清爽。第二感觉是联想到AI ，虽然作品中并没有涉及人工智能、未来时代、人机关系这些话题。第三感觉是金边眼镜，像是一双隐于幕后、洞明世事的眼眸，给人一种阅尽沧桑的感觉。这反倒与略显辛辣的笔调、处处讽刺的文字显出一定反差。
@Hibi：蛮喜欢。虽然市面上有很多运用三角形、圆形矩形做抽象拼贴的设计，但是这本书的色块之间控制得很好，颜色并不杂乱，图形也只占据一部分，因此显得很干净又有“现代”的感觉。整体色系偏暖，米白，很像是城市的建筑物（砖石）的颜色。
@花毛一体：非常喜欢。比起简介，本书封面是吸引我购买的第一要素！这种几何图形的排列很有艺术感。这个烫金（或烫铜）的眼镜也抓取到了作家的气质！
@媛：封面有种神秘感，刚开始拿到这本书，我在想这些形状是什么意思，它们为什么是这种颜色。带着这种情绪，会让我有一种新的阅读体验。那副金丝边的眼镜，给我一种马查多戴着它窥视这个世界的感觉。任何一个故事，它无论是以圆形还是以三角形出现，都逃不过马查多的眼睛。
书籍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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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查多·德·阿西斯小说集》是巴西文学巨匠马查多·德·阿西斯一生中短篇佳作的全面集结，收录了包括《精神病医生》《镜子》《公鸡弥撒》在内的二十一篇极具代表性的作品，完整展现了作家普世和全景的社会观。
作品普遍带有强烈的现实主义倾向，书写里约热内卢中下层阶级的日常生活与悲欢离合，以细腻客观的心理刻画与润物无声的微妙讽刺捕捉人物的心理动态与社会现实，主题多涉及嫉恨、虚伪、城市里的悲欢离合和人性争斗，具有超前的现代性。
正如他所言，“我对自然不感兴趣，我感兴趣的是人”，通过对时代与人情的记录、对人的普遍意义的探寻，马查多·德·阿西斯为巴西文学开辟了一条不状写风景的文学路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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