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香港,月入7800,只敢買剩菜
香港優化最低工資檢討機制第一階段公眾諮詢今日結束。有基層勞工表示,現時領取時薪37.5元的最低工資,月入只有7800元,難在香港生活,「平時只能買10元三兜賣剩菜,女兒補習費好貴,想補多科都無錢。」
最低工資時薪將由5月1日起上調至40元,有關注基層的團體表示,本港最低工資標準佔工資中位數比率,仍低於鄰近地區。打工仔辛勞工作卻三餐不保,子女更承受跨代貧窮。團體促請政府將最低工資改為一年一檢,並與全港工資中位數掛鈎,令最低工資時薪增至53.4至64元,解決在職貧窮問題,縮窄貧富差距。
60歲的阿玲任職保安員,在深水埗返工,時薪37.5元,每天工作8小時,月入僅7800元,加上丈夫做散工的收入,家庭月入僅約一萬元。一家三口住在石硤尾公屋,租金負擔較輕,但屋租加水電每月要2000多元,「每月工資都無得剩,難以應付正常生活,平時家中一般只吃雞蛋、菜或者麵,很少食肉,通常是等到街市臨近收檔時,買10元三兜的特價菜。」
社協倡時薪不低於53.4元
阿玲的16歲女兒就讀中四,阿玲說,女兒為跟上學習進度,要補習數學科,但每小時補習費達280元,無力讓女兒再補習經濟科,「最低工資升到40元,亦不夠她多補一科。」
香港社區組織協會副主任施麗珊表示,最低工資時薪將增至40元,若以全職勞工每月工作26日、每天工作8小時計算,月薪只有8320元。參考政府統計處2019/20年住戶開支統計調查,一人住戶每月開支中位數為16000元,整體住戶每月開支中位數為24900元,反映最低工資水平不足以在香港生活。
施麗珊說,根據2020年香港貧窮報告,全港有23.8萬個在職貧窮住戶,在職貧窮人口達80.5萬,兩者均創12年新高。本港去年第四季的工資中位數是2萬元,社協認為,若將最低工資水平訂於全港工資中位數的50%至66.7%,並加入預測未來通脹幅度,最低工資時薪便可增為53.4元至64元。
阿玲說,若最低工資時薪可增為53.4元,她的月薪可增加3000多元,「開支可以鬆動些,負擔得起讓女兒補習兩科。」
堅尼系數偏高 貧富懸殊
本港2016年的堅尼系數,除稅前及福利轉移前是0.539,除稅後及福利轉移後是0.473。
在64個經濟體系中,香港堅尼系數0.473是排名48,顯示貧富懸殊仍處於最高的三分一。有學者認為,貧窮情況惡化,貧富懸殊加劇,社會便會出現緊張和不滿情況,政府施政更困難,易有輕微動亂,營商環境變得困難。
社協已在公眾諮詢提交建議書,包括建議最低工資時薪水平應該由現時兩年一檢,改為一年一檢,避免工資滯後。
勞工及福利局副局長何啟明表示,公眾諮詢結束只是第一步,整體結果將交予最低工資委員會處理,相信尚有時間可以讓市民提出建議。
最低工資遜保安時薪 團體倡每年檢討
五一勞動節並非一個簡單的公眾假日,包含逾百年前數十萬工人為爭取權益的血淚史,提醒勞資雙方需時刻關注勞工權益。
本港在即將來臨的五一勞動節,將上調最低工資標準,由四年前的每小時37.5元加至40元。有立法會議員和社工均指加幅太小,甚至不及綜援金額,質疑最低工資的「保護網」成效,期望政府將「兩年一檢」改為「一年一檢」,並完善檢討機制,回應市民對改善民生的迫切訴求。
根據《最低工資委員會2022年報告》顯示,2021年5月至6月有7.3萬名僱員的時薪少於40元,當中14300人賺取37.5元最低工資。而最低工資委員會已於今年3月底,展開優化法定最低工資檢討機制第一階段諮詢,收集各界建議,相關諮詢期將於今日結束。
四年加2.5元 追不上通脹
從事保安工作的吳女士表示,最低工資的原意是好,但實際上難以起到「保護網」成效,幫助不了基層「打工仔」。「差不多三年前簽勞工合約時,資方已同我講明時薪為39.5元,需三年一簽,想反悔都沒用,合約已綁死,所以都沒聲出。」吳女士無奈地說,一家五口之前蝸居劏房多年,每月租金要近7000元,後來兒女長大,才搬到旺角新填地街兩房一廳的唐樓,租金亦增加至8900元。
「先生以前也是做保安的,及後因身體有病需長期在家休養,現就靠我一個人每月不足1.1萬元的微薄收入支撐。」不到50歲的吳女士滿身疲憊地表示,試過兩次申請入住過渡性房屋,但一直不獲批准,因生活拮据,每天都是勒緊褲頭過日子,「來港20年,沒有和丈夫去過一次酒樓喝早茶,更加不要說知道香港的戲院是什麼樣子。」
議員:工友難分享經濟成果
生活雖然艱辛,但想到三名乖巧的子女,吳女士展現難得的笑容:「他們好孝順,從來不伸手要零用錢,甚至一邊讀書一邊打散工幫補家計。」吳女士最大的心願就是早日能搬到公屋,「不要再東搬西搬寄人籬下,有一個安樂窩才能有家的感覺。」
立法會議員江玉歡表示,最低工資四年來只加了2.5元,是侮辱基層市民。她說,每月收入只有8000元左右,以現時的生活水平,市民何來有幸福感?江玉歡表示,在技術上「一年一檢」完全沒有難度,希望政府能定下目標,關顧有需要的低收入家庭。
香港社區組織協會副主任施麗珊表示,法定最低工資由2019年調整至現時37.5元後,基層工友已「凍薪」四年,而5月1日由37.5元上升至40元,扣除通脹後40元的消費力還不及2011年的28元水平。她表示,現時物價高漲,40元的最低工資根本不夠基層生活。
「現時一般低薪僱員從事的行業,如餐飲、清潔、保安、售貨員等,時薪已普遍上升至50元以上,40元水平與社會脫節。」施麗珊指出,最低工資上調幅度不足,能受惠於最低工資調升的僱員人數亦不斷減少,未能有效協助基層勞工改善生活。
學者建言:提高基層生活水平 盼體現責任與承擔
工聯會立法會議員郭偉强指出,最低工資37.5元時,約有1.4萬人獲此時薪,即佔勞動人口的0.5%;而5月1日開始將最低工資調高至40元,預計約有七萬人受惠,即佔勞動人口的1.8%,他直指調薪後的受眾仍是「細和窄」,現時仍以「追通脹為目標」,難以令工友分享香港的經濟成果。郭偉强促請政府盡快落實「一年一檢」,及將生活指數及經濟成果納入最低工資方程式中,令整體貧富懸殊收窄,否則最低工資不足以養家活口,社會難以可持續發展。
香港樹仁大學經濟及金融學系助理教授袁偉基接受《大公報》訪問表示,即使今年5月1日最低工資時薪上調至40元,以香港的高生活水平來說並不足夠,「與國際對比,香港的最低工資還低於台灣,40元只能買一個兩餸飯。」
「現時收取最低工資約七萬人,以香港300萬勞工人口計算,要拉高香港的人工是不可能。」袁偉基直指將最低工資適當地調升,對本港經濟影響極少。他建議最低工資應作一年一檢,並指訂定最低工資時未有考慮交通及相關生活費加幅,「現時電費及交通費均大幅加價,膳食亦加約3%,但上調的最低工資只夠涵蓋膳食的生活費。」他又稱最低工資應跟隨交通費及基層必需費用的加幅,並提到特區政府在公布勞資雙方數據的透明度需提高,並需制定最低工資對整體工資影響的科學化數據,減少勞資雙方的爭拗。
香港大學社會工作及社會行政學系榮休教授周永新亦指出,最低工資一開始就不是一個客觀的標準,「在2011年開始實行最低工資時已討論經年,當時資方堅持時薪定在20元,勞方認為40元才合理,最終雙方妥協才將最低時薪定為28元。」周永新建議政府應主動一些,參考通脹、資方的承擔能力及勞工的需求等因素,訂立「最低工資」調整目標,例如在2025年將最低工資調整到45元,逐漸提升市民的生活水平,體現對基層市民的責任和承擔。
追本溯源:19世紀芝加哥大罷工 衍生勞動節
1886年5月1日,美國芝加哥市中心發生約35萬人參加的大罷工,要求改善工作待遇,實行8小時工作制,罷工行動演變成警民衝突,導致包括警察在內的十多人死亡。1889年7月14日,世界工人運動組織「社會主義國際」(又稱「第二國際」)在巴黎舉行成立大會,並通過《五一節案》,把每年的5月1日定為國際勞工節,以紀念當年的芝加哥大罷工,並號召全球勞工為爭取八小時工作制而努力。
此後,大多數社會主義國家也紛紛把這一天定為勞動節假期,並舉行大型慶祝活動。而中國早在1949年就確定五一勞動節假期,並在這一天舉辦大型聯歡活動,在1999年更把五一節定為黃金周假期,連續休假七天,直至2008年,改為三天「小長假」。
在英國管治期間,香港並沒把勞動節訂為法定假期,至回歸後翌年,立法會提出及通過動議,特區政府於1999年才正式把勞動節(5月1日)定為法定假期。
內容來源:大公報 A3版
記者:易曉彤、黃山、余風
報紙編輯:杜樂民、鍾偉畧
網絡編輯:長安
審校:蘇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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