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的呼唤（上）

（本文照片均拍于2015年10月6日，无锡字里行间书店。）

都市空洞的喧嚣背后是一张难以挣破的网，一切的因缘错过，显得尴尬而唐突。穿过被霓虹刻意包装过的街道，和一张张疲倦而又充满怨恨的面孔擦肩而过，残留在脑海表层的，也许仅仅是瞬间的冷漠。

这样继续走着，毫无目的地。将近午夜的星空，没有任何的粉饰和造作，一切显得如此宁静、冰冷而遥远。相比之下，这个都市太浮躁，以至于没有地方可供休憩，可供欢畅。

只能低头走路。脚下是标识人类文明程度的水泥公路，所有过客都不曾奢望在这里留下哪怕只是浅浅的足迹。事实上的不可能让人感到厌倦，我们所能做的，仅仅是路过，同时被幻想折磨。

街边酒吧的巨大噪音充斥了整个街区，让每一个过路人感受无理由的兴奋与失落。肆意闪烁的频闪灯，在这个午夜的都市，反讽理想的破灭和希望的苍白。未来显得那样不值一提，没有人肯为它浪费原本过剩的精力。相反地，怀旧却成为时尚。人们在追求业已逝去的东西，为此不惜抵触未来的种种令人振奋的可能。

阴暗角落里，一个乞丐蜷曲在那里，用呆滞的目光窥视着歌舞升平的世界——构成一种难以理喻的对立。也许，这本身就是一场缺乏规则的游戏。可是，谁管它呢，每个人都想得到永远也无法真正得到的成就和满足，人们的需求是无止境的，可单单没人需要规则。

于是，感到从未有过的厌倦。星空、街灯、噪音、精疲力竭的繁华、缺乏理由的怀旧。很久以来，我们似乎没有认真地思考过什么，也从来没有从这种思考中有所收获。我们所想的一切、所做的一切，都不是我们真实的自我。从来没有哪一个时代的人们像我们这样厌倦、这样矛盾、这样缺乏信仰。那么，我们正在屈从于什么呢？我们应该选择怎样的方式去理解我们这个时代以及这个时代的我们？

是该信赖感觉，还是该追随理性呢？

很明显，感觉来自心灵，是生命状态最为本真的反映。因此，它是最真实的，它告诉你此时此刻你最需要的是什么，之后指引你去满足你的这种需要。你所做的一切未必被传统观念所接受——如果它遭到反对和拒绝，原因只能是它有悖于既有的传统观念。但是可以肯定的说，你是为自己的真实需要而努力。而且，你有充分的理由相信自己的这种努力指向的正确性——感觉从来都不会欺骗它的主人。它很忠实，值得信赖。

而理性则来自头脑。头脑又依靠经验与知识的积累去做判断。就是说，头脑是运用既有的传统和逝去的历史去分析现实及未知，之后做出决定。正因为如此，理性从来都不会出错——它很传统，符合既有的惯例；而人们评价是非对错的标准就是既有的传统和惯例。同时，它很顽固，非常害怕改变，也没有能力去接受前卫和另类——它只能处理已知的事物，因此对任何超出它能力范围的创新和开拓充满愤怒。

要是两者可以兼容并举，那当然就不需要做出选择。但是，问题在于，它们很难相互包容。我们或者一直坚信感觉，或者一直追随理性——当然，这需要付出巨大的努力，因为克服它们中的任何一个对你的影响都是很难做到的：事实上我们总是在两者所产生的张力下进行判断和行动的。

但是有一点是确定的：我们发现，理性是阻碍我们追求自身真实需要的最主要原因。

……

（注：此文写于2002年某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