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深圳40岁生日,我感谢的那些人
我是深圳,今天是我40岁生日。
是哦,你们搞错了,以为我是1980年8月26日出生的。其实,1979年的3月5日,国务院正式批准宝安撤县设市,并改名为深圳。当然啦,把8月26日当做我的生日也没错,39年前的那一天,深圳经济特区获得全国人大批准设立,从此我名扬天下。有两个生日我非常开心,一个当做阴历生日,一个当做阳历生日吧!
既然是过40岁大生日,而且我现在混得不错,今年GDP都超过香港了,我得感谢几个人。不能光是心里暗爽呀。
但是,我首先得指出一个传播量很大的错误。
“有一位老人,在中国的南海边画了一个圈”。这首《春天的故事》,人人都会唱。都以为我是“圈”出来的,领导大笔一挥,我跟像孙悟空似的横空出世了。就算是吧,也搞错对象了。画圈”是有的,只不过,划圈的是李先念,不是邓小平。他在袁庚递上来的地图上,用红蓝铅笔画了一笔,圈定了蛇口工业区的范围。扯这个事,是因为我的诞生,不光是领导“圈“出来的,而是来自当时底层人群在艰难生活中的苦苦摸索,是自下而上的。
所以,第一个感谢的,是——偷-渡-客。
很多人可能会感到意外,多不光彩呀,他们怎么跟你光荣的一生有关呢?的确,偷渡是不好的。但是没有他们,就没有我的诞生。上世纪五六十年代,那时我还叫宝安,家里穷得叮当响,但深圳河那边,却富得流油。河两边很多人都是亲戚,凭什么我们在河这边就要饿肚子?于是,逃港事件屡禁不绝,还出现过几万人聚众逃亡的事儿。有个作家陈秉安写了本《大逃港》,想知道细节的,可以去看看。
直到七十年代末,改革开放前夜,逃港依然挡不住。1977年,居然引起了邓小平的注意。他当时在南巡广州,听说深圳偷渡逃港这件头疼事,说了句:“是我们的政策有问题”。
我要出生的消息,居然被不明真相群众当成逃港的理由。有传言称宝安设市,将取消边防巡逻,允许自由出入香港。1979年5月6日傍晚,多达2万人听信谣言试图逃港。市委组织干部动员、劝说,封锁边境,最终有800人逃走。
逃港现象,给了当地干部和广东省领导们巨大的刺激。很多人提出,在深圳设立加工区,借助香港发展经济,这样就不用跑到香港去了。1978年4月,习仲勋来了,他非常赞同这个朴实的想法,寻求在中央层面解决问题。
没有偷渡,就没有反思。领导没有那么强烈的危机感,就难有大动作。现在想来,这在实际上形成了一种倒逼机制。
在感谢他们的时候,我心里是矛盾的。他们的行为是违法的,但造成的结果是催生了我,启动了改革开放大事业。现在,深圳最贵的土地上,蛇口、后海、欢乐海岸,正是当年偷渡客冒着生命危险“冲锋陷阵”的地方。据说,有的天价楼盘挖地基的时候,还挖出过他们的白骨……
因偷渡客而诞生,我并不为此感到羞愧。我自豪的是,我诞生在一个贫瘠之地,一个穷得不得不改变自己命运的地方,那些留下来的人被迫去解放思想、突破制度、回归常识。这是多么可贵!
感谢偷渡客,还因为我得到了三个启发:第一,在社会和企业中,那些负面的,抗性的东西,反而可能代表正确的一方,而领导和权威有时候是错误的。第二,一个成功的试验,往往是自下而上的。如果领导一拍脑袋、一跺脚,大家大干快上,估计要搞砸。人的理想和设想往往都是幼稚的,只有听得到炮火的人才能做对事情。第三,好的创新都是从边缘和贫瘠地带开始的,不受现有的强大权力体系过多控制。但是,一定要有一个默默欣赏并鼓励你的老板。
第二个要感谢的,是一群老人。
从文革煎熬中走来,一群老人下决心改变自己和子孙的命运。因为偷渡客以及邻近香港的原因,他们多看了我几眼,我的命运便大不一样了。我出生那年,叶剑英83岁,邓小平76岁,习仲勋67岁,谷牧66岁,任仲夷66岁。相对年轻一点的胡和赵的年龄分别是65岁和61岁。我的“准生证”,是他们发的;我还是婴儿的时候,几次差点夭折,能活下来,主要靠他们。
难忘的事很多,今天就说一个小故事吧。我出生后,大人顾不上,我得自己找奶粉,需要一些特殊政策,更需要一个响当当的名字。叫“自由贸易区”太资本主义,没人敢往上报;叫“出口加工区”档次稍显不够。听说大家为名字犯难,邓小平对时担任广东一把手的习仲勋说,“当年陕甘宁不是就是特区吗?陕甘宁是政治特区,深圳就搞经济特区,中央没有钱,杀出一条血路。”习仲勋是陕甘宁边区创建者的经历,或许启发了邓小平。
历史,总是充满悖论精神。恰恰是这一群白发苍苍的老人,创造了一个最年轻的城市。这是永远值得感怀和铭记的。
第三个要感谢的,是“拓荒牛”。
放在深圳市委大院门前的那尊牛,就是纪念拓荒牛精神的。深圳“拓荒牛“是一个群体,大家想不到吧,政府的干部、公务员是先锋,他们也曾怀抱理想、敢于尝试、甘于奉献,趟过了一个又一个雷区。基建工程兵,工厂打工仔、打工妹,农民工也是重要的一员。今天我要提起的,是被人们遗忘的三个人。
一个是张勋甫,深圳市首任市委书记。“第一”都被大伙忘了,确实不应该。以前我叫“宝安”,“深圳”这个名儿,得益于他。1978年12月,习仲勋找他谈话,说宝安县要撤县改市,决定派他担任市委书记。1979年1月23日,张勋甫走马上任后,就寻思给我起个新名字,就像我们给一个准备开盘的楼盘起个忽悠人的名字一样。到底叫宝安市、深圳市,还是别的名儿?意见不统一。最后风水说了算:“圳”字从字面上解释为田中沟渠,有水有田,深圳就是深水的意思,在粤文化寓意发财。张勋甫把这个名字报上去,1979年3月5日被正式批准。
张勋甫还有一个特殊贡献:把我搞大了!我当时想模仿的世界其他经济特区,都只有几平方公里而已。珠海提出的特区面积是6.8平方公里,厦门是2.5平方公里,汕头只有1.6平方公里。有人认为,深圳搞6平方公里的周围建高墙、全封闭式的加工区就行了。
现在碧桂园开发的一些楼盘都有这么大,靠近香港的特区这么大点儿,能有多大出息?建立特区前,张勋甫和市委其他领导一起,曾规划“先富区”(这名字够大胆吧),面积327.5平方公里。因此,希望深圳特区面积以此为准。在习仲勋的支持下,这个大特区规划得到批准。否则,我可能就施展不开,长不了这么大了。这段往事,习仲勋之子写在悼念张勋甫逝世的文章里(见下图)。
张勋甫被遗忘,可能是因为他在深圳的时间太短。但是,深圳第三任掌门人梁湘被消失,则是他用力太猛,相应的,也因此对我成长的贡献最大。
梁湘到来之前,人们把我当做一个生产性的出口加工区,而梁湘则立志把我打造为一个大城市。他在深圳的5年,做出的创新最多,顶住的压力最大,却没享受到什么福利。广东省长刘田夫说:“在深圳真正打开局面的,是梁湘。”当年,深圳坊间曾流传一句话:“没有梁湘,就没有今天的深圳!”
2006年,梁湘下台17年、去世8年后,著名经济学家、党内理论权威于光远撰文《要给梁湘一个公正的评价》:“人们来到深圳这座现代化、国际化的新型大都市,看到深圳的变化及有关怀念梁湘的文章,有的同志提出‘重评梁湘’,可见公道自在人心。”经济学家厉以宁于1996年曾致函梁湘,表示:“您在深圳特区创建和工作中的贡献,经济学界是不会忘记的。”
感谢梁湘,就想起了王炬。
1982年,王炬率领两万基建工程兵建设深圳,付出了艰苦卓绝的努力。我刚出生的头几年,大规模建设铺开,但整个中国也没几家建筑公司,包工头、农民工还在酝酿着呢。如果不能迅速形成规模,产生巨大的效应,就难以得到中央领导、海外资本以及全国人民的关注,就没有那么多人和资金原因迁徙到这贫瘠的土地上。
关键时刻,基建工程兵这支不怕吃苦的队伍南下深圳,以革命精神、军人气概开始大规模建设。否则,我就不会成长得那么快、那么大。任正非也是基建工程兵的一员,不过他加入了深圳最大的国企南油集团。后来,他创办华为,迅速发展。王炬担任龙岗市委书记时,在龙岗坂雪岗给华为划了很大一块地,对华为在深圳的发展功不可没。
我还要感谢邻居。
一个是香港。我能有今天,主要是学习香港的结果,她是我生命中的贵人。今天我的收入超过了这个邻居,其实我挺不好意思的。在大湾区建设中,她需要的话,我愿意为她做一切。
透露一个秘密,一个人要成功,除了要有一个富邻居外,还得有这样的邻居:你今天煮了饺子,突然发现醋没了,就可以随时去敲门的邻居。东莞、惠州就是这样朴实的邻居。当我家的低端产业需要转移的时候,他们打开了门;当我家房子不够住的时候,他们打开了门。于是,我在继续寻找打开他们家大门的理由……
我要感谢的人,远远不止上面提到的。比如袁庚、李灏,但因为媒体报道很多,我就不多说了。任正非、马化腾、马明哲、王石这些企业家,我就不特意感谢了,他们贡献大,但得到的也不少。
我发现在感谢他们的时候,基本上在夸自己。其实我心里明白,自己有很多让人不满意的地方,特别是年龄大了,很多方面不如年轻时利索了。好吧,记住这些值得感谢的人,让他们给我们力量。
各位朋友,今天,我把自己的生辰八字告诉了你们。要在古代,一个人把写有“八字”的纸条,放到你手上,就等于把命交给你了。
所以,我爱你们,你们一定要记住,我有两个生日。
·END·
买房之前(ID:maifangzhiqian):有用有趣不作假,欢迎扫描下面二维码关注。另外,欢迎各位意向购房者和业主加楼校长新号私聊(识别二维码即可添加楼校长微信)。
识别二维码关注买房之前
识别二维码添加楼校长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