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 | 屠敏
编辑 | 唐小引
来源 | CSDN(ID:CSDNnews)
在国产基础软件发展的多年间,众多摸着石头过河的先行者无数次感叹「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不仅包含数据库、中间件、芯片、操作系统等核心软硬件研发,也覆盖了每种技术领域的生态建设。
去年彼时,CSDN 曾发布《国产数据库激荡 40 年》一文,深度剖析在被 Oracle、MySQL、DB2 等产品蚕食的中国数据库市场中,阿里 AsparaDB、蚂蚁集团 OceanBase、南大通用 GBase、巨杉 SequoiaDB 和华为 GaussDB 等数据库引领的自主研发趋势下,正如巨杉数据库(SequoiaDB)联合创始人王涛所言,「过去很多原本使用 Oracle、MySQL 的企业已经转用我们国内的数据库,这是已经发生的事情,不是未来时,而是现在时。」
今年此时,当打开基础软件的另外一扇大门——操作系统时,我们却发现了另一番景象:以Linux、Windows等为核心的操作系统逐渐统治了世界。众所周知,在计算机崛起七十年间,大型机时代成就了IBM,小型机时代成就了DEC,个人计算机时代成就了微软和Intel,移动互联网时代成就了谷歌、苹果和ARM。在万物互联网时代来临之际,我们不禁发问:
- 回望过去,国产操作系统滞后的根本原因是什么?技术?生态亦或是人才?
- 立足于当下,我们是否还有打造桌面、移动操作系统的必要性?想要突破,国产操作系统又该如何全新定义?
在这场全新的赛道上,国内外科技巨头、创新型企业摩拳擦掌,从云计算、物联网、人工智能等多领域逐步渗透,希望加快构建能满足下一个风口的操作系统。国产操作系统在「二十为学」阶段,我们在不久前长沙·中国 1024 程序员节现场,邀请到了九位操作系统掌门齐聚一堂,整个问答环节围绕着总结过去,挑战现在,面向未来三个方面,设立九问,论操作系统艰难生存之路,辩操作系统未来发展之道。- 吴庆波 麒麟操作系统常务副总师、教育部国产基础软件工程研究中心主任
- 马 涛 阿里云研究员、基础软件部操作系统团队负责人、阿里巴巴集团内核团队创始人之一
- 潘爱民 指令集物联网操作系统创始人、指令集公司创始人兼CEO
- 魏永明 HybridOS操作系统创始人、飞漫软件总经理
- 江大勇 华为鲲鹏计算领域副总裁、OpenEuler操作系统负责人
- 韩 辉 SylixOS嵌入式操作系统创始人、翼辉信息公司董事长
- 刘闻欢 Deepin操作系统创始人、武汉深之度科技有限公司创始人
在过去30多年间,国产操作系统发展滞后且缺乏广泛应用支持的原因是什么?吴庆波:个人认为,过去多年间,中国操作系统虽然有了一定的基础,但给我们的经验与教训也非常多。其中,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 国产操作系统发展初期,我国确实想集中力量解决操作系统问题,但是从 80 年代到 90 年代,甚至在 2000 年时,我们都将操作系统当作了一种纯科研项目来看待与理解。实际上,操作系统并不是一个纯科研项目,它需要产业化,且应该拥有巨大的生态,这是我们应该吸取的第一个教训。
- 国外的操作系统领域不仅仅有顶尖人才,而且有巨大的人才基础,以美国电信公司 AT&T 为例,它为贝尔实验室做出了巨大贡献,同时这里也聚集了美国、乃至全世界的一流人才。相较而言,我国在 80、90 年代,操作系统人才太少,因此,操作系统的研发之路也更难。
- 随着国家的经济发展,在开源软件趋势下,相关的技术人迅速崛起,同时他们借助开源也可以更加快捷地完成自己想要做的事情,由此,我们的操作系统也能大力发展起来。
操作系统虽然是一种软件,但是较为特殊,其可以承接硬件,同时连接应用软件。如果硬件如 CPU 不好,那么会造成用户体验不佳。近日,华为最新发布了 Mate 40,采用 5nm 工艺的芯片,这意味着中国的工艺能力已经达到了一个很好的程度。综合以上三点,我们也在不断地往前发展,这意味着我们国家有机会做成新的操作系统。一,基础软件行业缺失了近 20 年可以通过贩卖挣钱的商业化机会,如曾经的 WPS,很少会有人认可付费模式。不过现在随着市场的成熟化发展,一切有了很大的变化,如麒麟在国产操作系统中,大家愿意去买正版。二,我们计算机文化积累不够深厚。在操作系统发展初期,我们没有人去做一款 C 语言、操作系统及软件,很大程度上缺少人才往这个方向走。整体而言,彼时,第一个是市场问题:软件进入市场了没有人愿意投入;第二个文化底蕴的缺失,往往导致我们做的都是一些低水平和重复性工作,而这些则是我们创新性工作中不可或缺的重要一部分。马涛:加入阿里之前,我曾在 Oracle 任职,因此对这个问题比较有感触,早期与国外操作系统公司相比,国内存在:- 人才差距。譬如,在 2006 年时,在整个中国做操作系统相关人才相对还是比较缺乏。
- 缺乏比较好的机遇。过去无论是微软的 Windows,还是谷歌的 Android,其实都是因场景而存在,国外操作系统有特殊的场景。虽然现在我们正通过这个场景锤炼出了自己的操作系统,但是,就过去而言,我们从上到下对这个场景的认识程度不够。现如今,在云计算、5G、大数据发展下,国内的互联网公司与传统企业在这些领域都是与国外先进公司齐头并进,具备非常大的机遇。
不过,现在我们比较欠缺的一点是,我们做的很多事情在未来一段时间内需要不断锤炼和打磨,因此时间对我们而言是重要的事情。过去 20 年间,我们在场景或时间节点上比较吃亏,现在随着对操作系统的重视程度不断加大,我们迎来了较好的机遇。包括今天,众多同仁齐聚一堂,我们也有理由更加相信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能够把操作系统带上新的台阶。- 第一个生态问题。在技术上,我们可能做一个操作系统是比较容易的从 0 到 1 将 OS 所有应用组合起来,最后在用户界面体现技术软件硬件的研讨方案。不过,只有客户有了好的体验,生态才能起来。
- 第二个是使用。判断标准是,一款软件做出来是否有人使用、是否有问题、是否优秀、是否有机会继续打磨,针对性场景技术软件应用,我们希望大家能够多使用、多到相关的开源中提问。
- 第三是创新。如果我们一味地跟随别人,意义实则有限。当下,我们更需要的是面向未来场景做更多创新项目、社区等。中国巨大规模的市场蕴藏着无数的机会,同时也拥有许多优秀开发者,个人认为,我们在未来开源方面会做得更好。
刘闻欢:在操作系统构建过程中,个人认为,有两个重要的关键词:一是市场,二是人才。第一点——市场。原来面向操作系统研发分为两种不同的团队,一种是在政策下,以项目方式组建的团队,进行相应研发。从市场角度来看,这种方式如果有收入来源,那么也是属于脉冲型,即当某些项目、课题不再流行时,团队可能就此搁置。第二种团队是社区型团队,又或者可以称之为爱好者团队。相对而言,这种社区型人才在研发上很难坚持长时间,靠纯粹的情怀很难支持 3-5 年。操作系统这样的基础软件,需要长时间的积累。对比国外积累多年经验的操作系统领军人物,他们才算是真正地理解了这些场景。而这些是我们一直以来所欠缺的。不过,现在中国操作系统已经出现了非常明确的指向或者市场机会,有这样的持续性的市场应用和投入,我觉得我们操作系统才能真正的生存和发展,壮大起来。第二点——人才。在国产操作系统初期,我们的人才储备不足,缺乏专业的研发人员,在彼时的环境下,想要真正的做操作系统,仅是构建团队就已经非常难了。如果是做操作系统,尤其是通用的操作系统,不仅需要巨大的投入,也需要强大的人才基础。另外还需要领军人物、具备能力的程序员一起参与进来,操作系统这个事业才能成功。在过去 10-20 年间,我国程序员规模正在不断扩大。我们每个方面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我们对中国未来几年中国的操作系统发展有更多信心,希望更多专业人才,不仅仅是程序员,也包括营销人员、商务人员一起加入进来。在当前人机物互联与人工智能等技术高速发展的现阶段,操作系统的新趋势与新定义是什么?王成录:目前操作系统的难度在于大家对它的理解五花八门,而大家理解完全不同,带来非常严重的问题,往往导致我们力量无法向一处聚集。我认为操作系统要成功的第一步,必须要与产业转型机会配合上。如果一旦配合不上,大家做好的操作系统,一点用也没有。譬如,今天在做的手机操作系统,即使投入万亿美金或 10 万开发者,希望都不大,因为在手机应用领域,Android 已经满足了全世界几十亿消费者衣食住行方方面面的要求,没有必要造轮子换一个操作系统的手机,同时,这对于开发商而言,也没有开发的动力。因此,做操作系统一定要找到某一个大的行业转型发展的机会。从手机移动产业来看,2018 年开始,全球智能手机销量已不再增长;2019 年,开始微微下滑;2020 年,也有受疫情影响的因素,智能手机产业的出货量下滑更多;另外,据数据统计,用户日均使用手机时长为 5 个小时,这一数值也不再增长;同时,过去爆发性的应用诞生也已经很少,种种迹象已表明,移动手机行业已经逐渐走向饱和。当然要!这个机会在于,现在我们已看到了太多案例,所有的设备在不断地智能化与互联。届时,也是 IoT 真正的时代,其产生的生态可能是数量级的产业空间,我们各行各业都因此获得改造升级,所以对于鸿蒙系统本身,我们之所以有信心的原因,是因为它正好匹配了移动数字转型的机会。接下里的这两年是非常关键的,只要这一步能够匹配上,我相信 IoT 所使用的未来移动产业 20 年的机会都会在中国手里。第二个是人才、产业之间的聚合。如果操作系统单讲技术、人才、生态、应用不可能成功,只有将这些产业链聚合在一起,才有更多的可能。潘爱民:面向未来的操作系统,我们过去有很多教训,其中,一个是人才方面,我们比较缺乏的是高端人才,特别是系统程序员、架构师,当然到现在,我们依然缺,而这个是要靠行业沉淀的。第二个是要用创新的思路看未来。万物互联时代,在整条产业链中,我们缺一个产业项目。这个时代下,很多人在做低水平重复的事情,譬如做应用的人,在一个物联网场景中要做智慧校园、智慧楼宇、智慧园区等,分别需要先解决底层物联网连接等问题,造成现在的投入成本高、人员多,但没有技术软件、较好的工作做支撑。底层的操作系统解决的是共性问题,比如 Windows 解决了图形与交互等共性问题,现在物联网也要解决共性问题,一是连接,二是数据。如果一个操作系统把这两个事情解决了,其他好多事情可以不用关心连接和内部数据基础的事情,就可以快速发展。可以用创新来解决。韩辉:除了上述几位老师讲到的人才问题,我个人认为,中国不缺人才,缺的是梦想家和洞悉未来的人。操作系统其实从 Unix 时代已经被定义,但是它的概念一直在变化,曾经我们所谓的操作系统指的是 Kernel(内核),但现在操作系统 Kernel 只占很小的一部分,其余还包括运行时、各种应用框架等等,因此操作系统并没有一个固定的范畴,操作系统发展至今经历了四个时代,每个时代的王者操作系统都适应了那个时代的生产关系、用户体验,以及相较于上一个时代梦想中的生活。一个全新操作系统的诞生,不是否定或替换了以前的操作系统,而是解决全新时代的生活需求。操作系统最终解决的是生产关系问题,而不是生产力的问题。如何让梦想家给我们创造出巨大的市场,这个蛋糕让操作系统为平台,根本给大家切,有利益一定有生态。大家在一个市场上赚钱,生态一定起来了,我们最缺乏下一个时代的梦想家以及洞察力。熊谱翔:梦想这个词一直存在的,这也是我们为何坚持做操作系统十几年的根本所在。在数字化进程中,从 PC 到手机,下一步的物联网更多是把整个网络连接起来,这是属于新的领域,也是属于我们梦想所在的这个点,也会有新机遇。在万物互联时代,我们始终认为操作系统是基础性平台,在此平台上,我们不应该固化它,这个操作系统就是一个内核、文件系统、网络协议,还有一些与这个时代明确的特点相结合的新内容。时下,物联网碎片化是一个显著的点。针对碎片化场景,上一个时代如微软的 Windows、苹果的 iOS、谷歌的 Android 肯定是不满足的,因为物联网领域中的场景太多了,需要定制化程度非常高的操作系统能够去满足一系列不同的应用场景。马涛:马老师曾说过,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所以每一个阿里人都有梦想。基于操作系统层面,或许很多从业者比较好奇,为何现在很多互联网企业都开始大规模地做操作系统,主要是因为我们发现,在新的云计算、人工智能、大数据、云原生场景下,操作系统会有很大的机会,我们完全有机会做一个全新的操作系统出来。众所周知,操作系统最核心的是为应用、生态而生。在云原生场景下,诸多的应用开发商越来越不关心底层往下的整个生态。而这个对于云计算的厂商、新的操作系统研发人员来说,有巨大的机会去做新的操作系统。全新场景下的操作系统与传统操作系统相比,将会带来完全不一样的用户体验。在使用传统操作系统时,一般情况下,客户需要在云计算厂商处购买虚拟机,并在虚拟机上装上操作系统、应用等。在云应用场景下,这个问题将交给云厂商来完成,而用户层面上,无须感知程序下面的运行时、硬件、操作系统等。在新场景下,无论是国外的谷歌、亚马逊,还是国内的互联网公司,都是站在同一个舞台上,我们有机会去做操作系统。吴庆波:我们都有梦想,只是操作系统的梦想比较难做,有的做白日梦,有的做美梦,有的做恶梦,美梦成真的很少。针对未来操作系统,我们最大的梦想就是数字世界与真实的物理世界接轨。在这其中,不仅解决人与计算机的关系,还有机器与机器的关系,这个梦想能不能实现,是我们人类要追求的。这个操作系统肯定会出现新的人机交互,会出现新的智慧、大脑,这个梦想太难了,交给企业家们去干。操作系统闭源与开源对于生态建设而言是否是关键因素?
个人认为,无论是开源还是闭源都可以建立生态,只要是大家可以看得见的。举例说明,对谷歌而言,Android 底层是开源的,但是为了建设生态,其特地建设了中间层帮助闭源厂商建设生态;又如微软的 Windows 是闭源的,但它内部的很多应用又是开源的。开源、闭源是个形式问题,从商业模式来说,有成功的开源企业也有闭源企业,两者长期共存,不存在谁打败谁的问题,微软现在也在拥抱开源。我们想说采用哪种研发模式不是问题。其次要论如何建设生态。在此,以我过去的经验为例,我曾短暂地从事过互联网相关的名词热点创业工作。即当互联网中某个业务经过长期积累,超过某个阈值的时候,就会呈现爆发性的增长。对于操作系统而言,在生态建设有很多相似的点,当然这里所说的操作系统引爆点是指市场占有率或用户规模。深度(Deepin)作为一款通用操作系统,意味着所有用户都是它的使用者,而并非限定某一特定行业领域。如果我们仅是作为互联网中的某一厂商,相对而言会容易一些,因为它比较封闭,产业链较短,一个小公司可以建立完整的生态,并在行业中拥有相应的话语权。不过通用操作系统的生态难度非常大,我们要解决现有的问题,让我们的团队、企业有足够强的实力去支撑这些,从市场来说要有市场占有率,才能与业界共同把中国的生态做起来。王成录:我认为有一个问题最为重要——一定要解决生态参与者的动力问题。如果这个问题无法解决,那么接下来再谈开源、闭源并没有意义。一个生态的本质一定要让参与者的每个角色要带来价值。动力问题就是做生态,或者做操作系统的这个人一定要能够看到未来的巨大机会,好比当初的乔布斯一样,彼时并没有人给乔布斯提要求和需求,而第一代 iPhone 连微信等应用都无法使用,但是所有人都趋之若鹜,为什么?因为它超前地表达了消费者需求。这是最难的地方。梦想本身如果看不到未来的机会,就不叫真的梦想了。江大勇:的确,只有围绕需求,进行多样式的创新,产业链才能完全协同起来。基于 openEuler,我们希望秉承共享共治的方式,与大家共同做好一个底座,让伙伴们去面向行业场景和应用创新,让客户得到体验,整个产业才能起来,整个产业才能做得更大。马涛:去年云栖大会上,行癫曾说过,阿里云重要的事情就是被集成,希望构建出云计算整个生态。阿里云希望在提供一个被集成的工具的基础上,将整个市场或者面向客户的机会留给共建生态的合作伙伴。熊谱翔:生态中关键的是价值。在整个生态中,需要着重关注参与到生态中的参与者价值是否存在,如果参与者在整个产业链中的价值是存在的,那么大家也会有动力继续前行。韩辉:从自身融资经历出发,对于操作系统而言,投资者投资的前提是需要看到价值,其次会设置看到回报的一些时间节点。开源与闭源只是一种形式,在这之前,我们所有的一切事情都是为市场化而准备的。我创业有两大梦想,一是堵住卡脖子技术的短板。翼辉有一款是面向自主可控领域的嵌入式实时操作系统 SylixOS,如今它已经在国家高铁、智能电网、航空航天中普遍应用。另一大的梦想是,具有洞察未来的能力。每一个时代,2C 的市场是创造需求,2B 的市场是满足需求。未来,2C 的市场需要数字化与实体相结合。下一个时代,我认为是物联网的时代,但物联网将物与物连起来意义并不大,它的核心意义是让互联网赋能我们的周边,解决生产关系问题。潘爱民:打比喻说明,投资与融资的过程可以将其视为一则故事,我们要学会讲故事。对于故事本身而言,首先要让投资人看到你的梦想,并让他了解未来几年间具备的实质性动作与规划。其次,团队也非常重要,操作系统的生态需要人才构建。熊谱翔:我本身是技术出身,是一名纯粹的码农。2015 年开始创业,初期的两年间,团队只有五个人,其实非常的艰苦。在考虑未来怎么去做操作系统的时候,人其实至关重要,而想要自己一个人将这个事情做好,几乎不太可能。此时,我们考虑了融资。在此,也非常感谢我的投资人。彼时,在天使轮融资时,我的投资人曾说过一句话,对我的影响非常大,「做操作系统这件事,其实是被脚链套住的方式去做的,你会想着收入,怎么养这个团队,按照这种方式你做不大」。操作系统应该是开放的方式来做。通过之前的融资,对团队有一个小幅规模的扩张。到了第二轮的投资,投资人对我最大的帮助,是让我跳出程序员思维,知晓了企业管理与经营的模式与状态。到第三轮融资时,我问了投资人一句话,你投了之后,今年你希望看到什么?我当时很担心,你是不是会想着赚多少钱?但是他并没有。在整个融资过程中,我庆幸的是,他们并没有干预整个过程。对于投资人而言,他们看中里面在于价值,是否认可企业正在做的事情的价值,投资事情是属于双方的。吴庆波:近几年,在学术界改革过程中,提出了人才评价打破”四唯“,即唯论文、唯职称、唯学历、唯奖项。我认为人才培养需要把开源软件引入高校,让所有的同学和老师们在开源软件上锻造自己,走向国际舞台。陈渝:2021 年,在教育部等相关部门的支持下,由教育部高等学校计算机类专业教学指导委员会和系统能力培养研究专家组共同发起,将联合组织举办第一届全国大学生操作系统设计大赛,希望能够吸引学生对操作系统的兴趣,同时也能发掘操作系统方面的人才,建立企业与高校在操作系统上的合作与联系。我们也欢迎相关专家与软硬件系统类的公司在技术与资金赞助上的大力支持。想要做完全自主的国产语言、编译器、解析器,出路在哪里?AI 主流趋势下,如何将人才的视线吸引到操作系统等基础软件上来?韩辉:首先针对第一个问题,需要明确,重复造轮子的价值。其中,关键是要看造出的轮子与之前相比是否有区别,如果最新造的轮子与之前的相比,没有太大创新,那需要考虑轮子的必要性。如果最新的轮子有很大创新,甚至相较之前有一些革命性、前瞻性的创新,那么重复造轮子非常有必要。编程语言是操作系统皇冠明珠上的亮点,非常重要,它是生产工具。现在,不论是谷歌,还是微软,每年都会有一些创新性的语言诞生,编程语言可以视为操作系统的命脉,这一点,我非常赞同。如果要做编程语言,一定要做与生产力相关的语言,让语言效率更高、更受欢迎。陈渝:基于第一个问题——轮子,个人认为,重复造轮子是一个锻炼的过程,本科生阶段的学生需要重复造轮子来奠定基础。其次,可以发现长沙·中国 1024 程序员节到场的所有操作系统专家,如果是内核级的操作系统,那么它的共同点都是使用 C 语言进行开发,因此,语言不仅是操作系统皇冠明珠上的亮点,而是明珠上的明珠。如今,谷歌、微软,Mozilla 等在不断地更迭新语言,如 Go、Rust 等系统级语言,这些语言在很大程度上解决了 C 语言的很多潜在安全/性能问题,在 MIT、Stanford、清华大学等高校的教学科研中,也出现了用这些新的系统级语言编写操作系统的趋势,值得同学们去探讨。第二个问题—— AI 等热门技术吸引了大部分同学的注意力,确实,即使在清华,也同样是这种情况。面对这种趋势,需要产业界、高校的老师来引导,AI 与操作系统没有矛盾,而是应该相互支持与补充。如除了我们明年办全国大学生操作系统设计比赛,我们今年也搞了第一届全国大学生编译器设计比赛,还有连续四届的全国大学生 CPU 设计比赛,这些都推动了学生对硬核的软硬件系统的兴趣。我认为随着高校的老师和产业界共同努力,产学研结合,未来相信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喜欢编译器、CPU、操作系统和系统编程。江大勇:面向数据中心,相信 OpenEuler 会成为成功操作系统的基座,同时希望伙伴们能成功。潘爱民:一种是创新型,一种专注垂直领域,这两种操作系统可能会成功。另外,一款操作系统的成功与否,并非是看当下,若 5-10 年后,这款操作系统有它自己独特的产业价值,那么它无疑是成功的。王成录:一个新的系统要成功,必须要创造新的商业空间,其次要为各个产业链带来价值。吴庆波:一款操作系统的成功,我认为要有优秀的团队,即综合性团队,哪怕走错了也会做对的。马涛:成功的操作系统需要具备两个因素,一种是生态,一定要让生态中所有伙伴受益;另一个是优秀的团队,过去国产操作系统之所以滞后,是因为在人才培养层面较为薄弱,如今我们组建优秀的操作系统团队,经过不断尝试才会有机会创造操作系统的新未来。熊谱翔:我认为要做有价值的操作系统,其价值不仅体现于自身,也要考虑为合作伙伴带来价值。刘闻欢:基于不同的场景,操作系统被分为几类,其中,就物联网层面而言,我认为未来操作系统仍然是百花齐放状态,无论是大厂还是创业型团队,会诞生很多不同的 OS,也会生存和发展起来。就通用操作系统领域而言,它不会有百花齐放状态,竞争会非常残酷,根据市场生存规则,通用操作系统领域中仅有一两家能够生存,得生态者得天下,得市场者得天下。魏永明:我认为操作系统在未来有很重要的发展趋势。随着物联网的发展,将会产生很多碎片化的市场,操作系统会越来越多。时下,我们正在从上到下进行设计理念的实践,包括编程语言、API 等,同时也希望我们正在设计的 HyBridOS 能成为合璧场,涉及到各个环节。在不为众人所熟知的操作系统市场中,无数国产软件正呈百花齐放之盛况,迅速崛起。然而面对碎片化尤为严重的物联网场景,我们该如何打破不同操作系统之间的壁垒,从竞争中达成合作,协作共进?在 CSDN 的推动下,包括操作系统各大掌门人在内的来自产学研界 40 多位操作系统专家,聚焦产业市场、创新生态、人才培育三大发展难关,在 10 月 24 日当天,集体达成“面向市场,突破创新协作”的共识,并由 CSDN 和 OS2ATC 联合发起成立“操作系统产学研促进会”,定期研讨共同关注议题,落实相关促进事项。 同时,由清华大学、华为、RIOS 等单位提出的基于开源协同方式设计全新编程语言、建立 RISC-V Soc 开源生态、支持不同 OS 的分层级类 POSIX 库的开源生态提案,得到了中科院计算所、电子标准院、湖南麒麟信安有限公司、中科创达、飞漫软件、北京翼辉信息技术有限公司、统信软件、开放原子开源基金会等参与成员的强力支持。下一步,“操作系统产学研促进会”将持续联合各方面产研资源,汇聚各方力量,重点攻关市场、生态和人才难题,推动开源协同和操作系统的交融创新,为操作系统产业发展贡献自己的力量。在此,我们也希望更多的业界技术专家与企业参与进来,共建国产操作系统新生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