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编辑部年选现场 | 户川纯
2018年5月19日快要结束时,我在深圳B10 LIVEHOUSE周围的一条路上站着,身边经过一群又一群视觉系着装的青年,一瞬恍如身处渋谷街头。除此,偶有衣着朴素的日本人或上了年纪的香港人路过,讲话的音量比他们平时都大几倍。当然,刚在B10看完户川纯演出的人,大概是要很久才能消化这个夜晚。
今晚的户川纯身着花纹繁复的黑白色萝莉裙,配着菱形格子的及膝长筒袜、有巨大蝴蝶结的帽子、心型太阳眼镜和银色小挎包。看到这样的纯姨,观众们齐声大喊“可愛い”。因腰伤,纯姨坐着开始了今晚的演出,跟她一起来的乐队是Yapoos,第一首歌是《ヴィールス》。
年轻时的户川纯
纯姨一直很在意歌词的内容能否很好地被听众理解,这也是她多年来一直没有海外演出的原因。此次深圳场,户川纯在演唱每首歌前都会向大家解释歌曲想要表达的东西,并由一位中文不太熟练的日本人做即时翻译。演出分为上下半场,各演唱10首歌,加上中间20分钟的休息时间整场共两小时。57岁的户川纯身体确实不太好,乐队成员们多次询问她身体是否OK,下半场时还因需要喝某种糖浆类中药而短暂中断。户川纯踉踉跄跄、步履蹒跚,嗓音是干枯的老人嗓,气息非常不足。她不停说着“ごめね(对不起)”,观众不停说着“大丈夫(没关系)”。
大丈夫,大丈夫,当然大丈夫了。Yapoos乐队的成员后来在社交网络上说这是三十多年来最狂热的现场,震惊了整个乐队。是的,身边的人都在蹦跳、跟唱,哭的人甚至比没哭的可能还要多。我身边的女孩在演出快结束时因体力不支蹲在地上,终究提前离场。而我自己也多次泪水在眼中打眶,浑身上下有着非常严重的窒息感,感觉自己下一秒也要晕倒在地。怎么说呢,整个场子仿佛都在声嘶力竭地燃烧。
富坚义博为偶像户川纯及其Vampillia乐队所绘画作
将演出推向高潮的是下半场的《蛹化の女》。从这首歌起,纯姨站了起来,她声嘶力竭地用自己毁灭式的唱腔呐喊着,在《レーダーマン》时还因用力过猛扯坏了B10的话筒。看着这样的户川纯,你会觉得她真实而真诚,仿佛把命悬在了今晚的舞台之上,她用自己生命的本身演绎着撕裂的极致美学,是永远年轻、永远难过的样子。
Encore时纯姨唱了《パンク蛹化の女》,不知多少人如我一样因这首歌陷进了户川纯。我清楚记着第一次听到这首歌的情景,那是一个夜晚,我从学校大门走回宿舍,随机到《パンク蛹化の女》。夜晚九点多的学校,人头攒动,我站在街上突然非常非常想哭,而彼时的我并无任何伤心事。我在宿舍楼下听了三遍后才走回房间。我想起上一次有这种感觉是大忘杠的《说鸟一》,于此我可把哭泣归咎歌词和宗教,但户川纯的歌却不能。
我知道我是被她的演唱感动了,无关歌词,就是被她配合卡农音乐,单单纯纯经由嗓子发出的声音感动了。与其是演唱,那更像一种生之将亡的呐喊。如其在35周年纪念专辑所取的名字——《わたしが鳴こうホトトギス》,就是一只啼血而唱的杜鹃啊。
2003年演出时的户川纯
看完户川纯那晚的凌晨三点,我因双腿抽筋醒来,便又忆起今夜如经生死般的演出。忆起她在开场介绍某首歌曲的时候说,“我曾自杀过很多次,都没有死成。后面就决定好好活着了。”
注:纯姨曾说不希望拍她变老后的样子,此后大家都心照不宣不再拍摄,本文亦无深圳现场照片、视频。当然,纯不曾变老,永远美丽。
Youhou
Psychedelic/Punk
欢迎关注「進化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