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疫情下的动物悲喜剧，能否击中你的心？

新冠肺炎疫情被世界卫生组织形容为人类自第二次世界大战以来最大的一场浩劫。我们在短短的几个月里体验生离死别，尝遍人生百味，感受到心与心之间的距离与隔阂，也体会到彼此的守望相助。

有很多物种也被迫卷入这场浩劫当中，没有任何选择余地——

无论是我们身边的萌宠，还是动物园里的百兽之王，都有感染新冠病毒的；

尽管世界动物卫生组织（Office International des Epizooties）警告，没有证据表明动物会传染新冠病毒，各地还是出现了遗弃甚至滥杀宠物的悲剧……

新冠病毒的源头、中间宿主尚在研究当中，但大致和野生动物交易脱不了干系。和反思自身相比，人们还是更容易迁怒于动物。很多人谈蝙蝠、穿山甲色变，却不曾想，是谁打破了大自然的平衡，让某些野生动物之间传播的病毒传染到了人类身上，又传播给另一些物种。

尝到恶果后，人类的活动降到了相当低的程度，不少动物又享受到更广阔的栖息空间，难得的自由……

这场疫情，既是人类的悲歌，也是一场万物生灵被迫参与的悲喜剧，更是人类反思的契机。

饲养者患病，老虎猫狗也遭殃

自疫情爆发以来，已经多次出现动物感染的新闻。

在美国纽约的布朗克斯动物园，一只名叫娜迪亚的马来亚虎对新冠病毒检测呈阳性。

这只4岁大的母虎有干咳症状，是被一位饲养员、无症状感染者传染的。

娜迪亚和同居一室的6只猫科动物都处于隔离中。布朗克斯动物园已经从3月16日起关闭。

纽约州动物和公共卫生部门将讨论是否对动物园或其他地区的动物进行新冠病毒检测。目前的惯常做法是，和确诊病人密切接触的动物会接受检测。

该动物园的首席兽医保罗·卡勒说：

这是我们所知世界上第一起人类将新冠病毒传染给动物、致使动物染上新冠肺炎的案例。

此言非虚。“风行欧洲”发现，之前出现过宠物狗和猫被感染的案例，但没有发展为新冠肺炎。

在中国香港，一只宠物猫被确诊感染新冠病毒，它的主人是确诊病人。这只猫的身上没有任何症状。

比利时也通报了一起宠物猫被主人传染新冠病毒的案例，它出现了拉肚子、呕吐的症状。

遭殃的还有宠物狗。

3月中，香港有两只宠物狗感染新冠病毒，它们都是“无症状患者”，都是因为和一位确诊患者接触而被传染上。

在此前，香港已经两只宠物狗被证实感染，分别是一只17岁的博美和一只2岁大的德国牧羊犬，同样因为朝夕相处的主人是患者。

令人感伤的是，这两只小狗不久后就丧生了。主人刚刚从新冠肺炎中康复过来，拒绝渔护署安排的验尸。不过，专家认为，它们属于新冠病毒“弱感染”，也没有症状，应该不是因为新冠肺炎而去世。

感染的动物会成新传播源吗？

尽管专家发现，目前流行的新冠病毒和中华菊头蝠体内的冠状病毒基因序列相似度达96.2%，马来亚穿山甲体内的冠状病毒也和新冠病毒基因序列一致性达到90%，但有关病毒起源的研究尚在进行中。被人类感染的动物会不会传播病毒？根据世界动物卫生组织的说法，目前并无证据。

不过，中国科学院石正丽研究员带领的团队3月31日在《自然》科学期刊发表研究成果，新冠病毒可以通过呼吸道飞沫在猫之间传播。该论文尚未接受同行评议。

《自然》网站撰文表示，其他科学家认为这项发现值得注意，但宠物主人先不要恐慌。因为这个结果是基于一项实验室实验，科学家有意让猫接触高浓度的病毒，这无法代表现实中人猫接触的情况。

在实验的一个环节，科学家将一只感染上新冠病毒的猫和三只健康的猫放在一起，只有一只健康的猫后来感染了。“这证明病毒在猫之间的传播力不是特别强。” 美国俄亥俄州立大学病毒学家琳达·萨义夫对《自然》表示。

英国诺丁汉大学分子病毒学教授乔纳坦·波尔对“科学媒体中心”网站表示：

我们需要区分真正的感染和检测出病毒的存在。这场流行病是由于病毒的人际传播，因此我认为，动物传播和这场流行病爆发有多少关联，依然令人怀疑。我们需要继续研究，但不需要恐慌。

在老虎娜迪亚感染新冠病毒之后，美国农业部表示，任何新冠患者都必须减少和动物的接触，包括宠物，“直到有关病毒的相关研究更加完善”。

包括世界动物卫生组织和美国疾控中心在内的机构都同意，目前最重要的是限制病人和动物的接触。

一位专家向《纽约》杂志表示，如果主人感染了新冠病毒，你如何对待家人，就要如何对待宠物，也就是要自我隔离。“保持距离；戴口罩；不要触摸、亲吻、分享食物；让其他人代替你照顾它。”

另外，如果你是病人，而你接触过自己养的猫，也要限制它离开你的住所。据CNN报道，英国兽医协会表示，尽管家猫将新冠病毒传染给人类的证据不足，但感染者如果抚摸过猫咪，病毒可能会留在它们的毛发上，然后传播出去。

宠物频遭遗弃和虐待

“风行欧洲”注意到，尽管世卫组织、世界动物卫生组织、美国农业部、中国香港渔护署等纷纷劝告人们不要因为担忧新冠病毒传播而遗弃动物，然而新冠疫情爆发以来，世界各地已经出现了不少遗弃甚至虐待动物的事件，另外，各地的封锁政策也让不少猫狗成为受害者。

美国动物福利机构PAWS的网站表示，目前在社交媒体到处都是人们遗弃宠物、甚至对他们实施“人道毁灭”的恶劣事件。网上的假消息让人类和宠物的关系恶化。

NBC地方新闻网表示，有美国动物保护人士表示，她看到十多只小猫被放在一个盒子里，丢弃到一家兽医诊所门口。

PAWS表示，另一个值得注意的现象是，疫情带来的经济萧条或宠物主人的财务状况不佳，也让很多宠物得不到照顾。

英国天空新闻网指出，新冠造成很多人在财务和情绪上的双重压力，英国各地虐待和遗弃动物的情况日渐增多，这也让遗弃动物收养机构压力剧增，尤其在他们还因为封锁政策不得不关门的时候。拥挤的收容所里，大批动物都无法自由活动。

MTV黎巴嫩台拍到有人用杀虫剂毒死了自己养的小狗，小狗口吐白沫的画面令人极度不安。

新加坡《海峡时报》也报道了当地健康活泼的兔子被遗弃的情况。

野生动物大解放

当然，这场疫情带给动物的影响并非都是负面的。“风行欧洲”发现，人类的限制社交距离、封锁等政策，反而成了很多动物的“福音”。

世界经济论坛网站就特别撰文讨论这一问题。香港海洋公园宣布，他们饲养的大熊猫盈盈终于自然交配了。要知道，为了让盈盈自然交配，园方已经努力10年了。

该文章认为，或许是因为香港海洋公园闭门谢客后，大熊猫享受了难得的隐私，因此更容易自然交配，“而自然交配怀孕的几率比人工授精要成功得多”。

当然，对于很多野外的动物来说，人类自我封锁，就意味着他们生存活动的空间意外扩大了。

在印度北部的赫尔德瓦尔，一头鹿出现在了街头。

在西班牙巴塞罗那市中心，人们拍到了一头野猪的踪迹。

在英国威尔士，大批山羊肆无忌惮地“横行”兰迪德诺市区。

在泰国华富里，两帮猴群在街头为食物大打出手……

善待动物组织（PETA）撰文表示：

由于停业，马戏团的大象、斑马、骆驼等都可以“放假”；由于美国肯塔基州德比赛马取消，很多马不必被强迫跑得半死；而海洋馆关门，让很多海豚不必为了逗乐人类而被迫演出；西班牙的牛也不必在斗牛比赛中丧生……

平时，人类把许多属于大自然的动物关进笼子里，供自己取乐；因为我们的霸道，很多动物丧失了生存空间。

一场疫情，人类不得不把自己“关起来”。有人自认为统治了大自然，但天地再大，在此刻都和我们无关。被我们限制生存空间或关起来的野外动物，终于可以在本该也属于他们的地球尽情“撒欢”了。

亡羊补牢的反思

疫情也是人类重新思索与万物生灵关系的一个契机。

《卫报》指出，10到20年前，人们普遍认为是热带雨林将病毒和病原体传播给人类，包括埃博拉、艾滋病和登革热。但越来越多研究者认为，是人类对生物多样性的毁灭，为诸如COVID-19这样新的病毒和疾病的出现创造了条件。

《倾泻：动物感染和下一个流行病》的作者大卫·科沃曼为在《纽约时报》的专栏中写道：

我们入侵了热带雨林还有其他野外环境，这些环境滋养了无数物种，在那些物种身上，有很多未知的病毒。我们砍树；我们杀死动物；我们奴役他们，或把他们送到交易市场。我们干扰了生态系统，我们让这些病毒脱离他们的天然宿主。正因如此，他们需要一个新宿主。而我们常常成为了这个新宿主。

生态学家托马斯·吉利斯佩表示：“我对新冠病毒爆发感到一点都不例外。大部分病原体还没有被我们发现。我们所遭遇的不过是冰山一角。”

新冠疫情终将过去，尽管它的代价实在惨烈。科学家认为未来大流行病还会继续考验人类社会的承受能力，但我们不必过于悲观。

我们也许可以趁着这次教训，修补我们和其他物种、和大自然之间的关系——不管这一步是否为时过晚。

各国采取封禁措施以来，不但野生动物们更自由自在，就连空气也变好了。BBC指出英国多个城市的PM2.5含量下降；NASA拍摄到的卫星照片也显示巴黎上空二氧化氮急剧下降……

这也许告诉人类一个事实：我们自以为重塑了这颗星球，然而没了我们，这颗星球或许变得更好。我们不过是大地母亲的孩子之一——或许还是最让她操心的一个。

就像马丁·路德金博士生前说过的那样：“有一天，人类普遍持有的奴役其他动物的理念的荒谬之处将会显而易见。那时候，我们将会重新直面我们的灵魂，重新配得上和动物分享这个星球。”

这一天在半个多世纪后果然到来，我们能够重新赢得和其他物种分享这个美丽星球的权利吗？这份考卷，取决于目前的考题，更取决于疫情结束后的“加分题”。

文丨风行欧洲撰稿人 多恩

参考信息来源：Guardian、Euronews、BBC、Daily Mail、Straits Times、NPR、ABC、World Economic Forum、Gene Info、WCS、RFI、The Guardian、The Hill、CNN、PETA官网、CDC官网、WSAVA、Time、Green Queen、New York Magazine、Fox、香港政府官网、HK01、Nature、Reuters、SCMP、Science Media Centre、Live Science、世界卫生组织官网、世界动物卫生组织官网、美国农业部官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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