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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书 | 茅盾文学奖获奖作家王旭烽新作《望江南》:你一句春不晚,我就到了真江南




王旭烽,浙江农林大学教授、茶文化学科带头人,茶学与茶文化学院名誉院长,国家一级作家,第五届茅盾文学奖得主,中国国际茶文化研究会理事,浙江省茶文化研究会副会长,国家首批“四个一批”人才,国务院特殊津贴获得者,浙江省中青年科技突出成就获得者,四次获中宣部“五个一工程”奖。1980年开始进行文学创作,迄今共发表约1000多万字作品,作品涵盖小说、散文、戏曲、话剧、随笔等。


“虎跑试新茶,西溪楼啖煨笋,保俶塔看晓山,苏堤赏桃花,诸如此类的天然画卷将春景锁在水边,剩下流动的,是牢牢占住春和景明核心的那杯龙井。”


《望江南》是茅盾文学奖得主王旭烽沉潜26年创作的长篇小说。小说叙述了新中国成立前后近二十年间波澜壮阔的社会进程中,江南茶叶世家杭氏家族的起落浮沉和人物命运。


王旭烽写茶人茶事,在翻天覆地的大时代中,写出了江南烟雨浸润中的中国人的选择和敞开、融入和奋进;在时代的激昂与风雷声中,王旭烽写得悠远低回又荡气回肠,写出了茶香和茶性,写出了江南文化的诗意和力量,写出了中国的风度、情怀和品格。


杭家人的故事也是中国的故事,它交集了历史回忆和情感想象,既是对消逝的时间的重构,也是对文化传统现代传承的探索。这部小说为中国生活和精神的剧变与恒常提供了一种新的叙事,见证了个人史、家族史、民族史中的百年中国。王旭烽的可贵之处,在于她让历史变得有血有肉。在她笔下,“国家”被无数颗赤子之心小心翼翼地守护着,让人感受到历史厚度之外的人情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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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江南》(节选)

……


“我挑了一些器具出来, 给大家留着做个念想。都是杭家人,后代凭这个也好相认。好了好了,得荼,得荼而解之, 爷爷先给你一个。”


这是一只粉青斗笠碗,形似倒扣斗笠,斜腹壁,小圈足。盼儿一见, 脱口而出:“春来江水绿如蓝。”这是白居易《忆江南》中的名句。方越毕竟是艺专的,自然不甘落后,也随口接上:“溪涨清风拂面,月落繁星满天。”出自陆游的《夏日六言》。婉罗推着得荼问:“乖宝宝,你快回啊,你比他们是不是都强?”


得荼对着幽暗的天花板想了想,清脆地背诵道:“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唐人张志和的《渔歌子》啊!


大家都拍起手来,说不出这些词句与茶碗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就是觉得得荼的最好。


斗笠碗在嘉和的手中,于灯光下发出不可名状的湿润之光。


嘉和却点到为止:“这种碗, 可说是最常见的,为何人人说好?此乃本器之故。何为本器?顾名思义,根本之器也。本器之要,无非极简无饰却韵味无限,本器之奥,无非妥帖至极却飘逸洒脱。收下了,杭得荼,记牢大道至简。”


第二把壶是一尊诗文锡包壶,说是清中叶的,可杭天醉却考证说是清末匠人仿的,虽仿犹真。这种外部锡包内胎为紫砂的锡包紫砂壶,一度很是流行,创始人是个叫朱石梅的人,石梅是个文人,擅长书画金石篆刻。问何以紫砂为胎,却要包以锡质料?说是当时宜兴紫砂壶上外地文人要篆刻,极不容易,紫砂壶胚胎做好,通过船运来回,损耗极大,故石梅想出此招。


这把锡包壶,造型张弛有度,红木飞把,且镶嵌银丝,铭文上刻:“兰为国香, 生彼幽荒。贞正内积,芬华外扬。乙酉秋日录仲子陵赋。石梅。”把款为“铁壶庐制”, 壶内底款为“红珊馆制”, 文意盎然,趣味甚高,做工考究。


嘉和将此壶给了罗力和寄草。寄草不吭声,只是对大哥竖起了大拇指,罗力不太懂这个门道,便说:“讲一讲, 讲一讲。几个意思?”


“一个意思足矣。这是大哥要我们保护好自己,芯子是软的,易碎的,得有金属皮包着。”


“明白了, 还不能是铜的铁的,必须是锡的。你说它软吧,它能保护里面的紫砂;你说它硬吧,它也砸不烂,砍不碎。大哥谢了,我带它去朝鲜。”


寄草一把抢过来说:“我替你收着,这文器不沾武夫气。”给方越的很是奇怪,不是茶壶,竟然是一只两宋时期的越窑茶托。在座的人中恐怕只有方越知道这器物的高贵了。盖因当时社会崇尚内敛的品味,讲究低调的奢华,以并不贵重的原料制作的质朴而古雅的陶瓷器物,完美呼应了这一时代的精神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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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越窑青釉葵瓣式盏托的样式,常见于宋代同时期的漆器及金银器,其设计灵感可能来源于五瓣锦葵。盏托花瓣重叠, 五曲带筋, 施青釉, 釉面有细小开片。方越接过盏托 深深鞠了个躬,说:“爸爸, 我去上了户口,姓杭,杭方越。明天就去报名参军,我是志愿军战士杭方越。”


接着轮到忘忧了。给忘忧的,人人说配,原来是一只邢窑的白釉鼓式钵,有人说是唐代的,嘉和不敢说是,也不敢说不是。佛教传入中国,催生了对各种用于仪式和庆典的新器具的需求,这些新器具通常具有印度风格的造型。这只白釉钵就带有来源于印度的装饰主题。陆羽所著《茶经》中,即以如银似雪来比喻邢窑茶器的素雅之美,配忘忧,真是天作之合。送给盼儿的却是一只吉州窑的木叶盏, 奇特的是里面印着一对桑叶。茶盏里落一片桑叶, 确实是一个惬意又风雅的意外。桑叶与陶瓷茶盏完美融合的工艺, 只有江西吉州窑生产, 可谓独创。江西恰巧又是禅宗五宗七派的共源地,吉州境内禅宗寺庙众多, 作为南宋时期最具创造力窑口的江西吉州窑, 处于众多禅宗寺庙的中心。怪不得有人说,宋代的木叶茶盏跟禅宗有关。这把桑叶壶的意义更大, 它是在杭天醉亲自监制下完成的, 而且还是一对双叶,喻义自在其中 盼儿接过这只茶盏,激动地把盏扣在眼睛上,哭了。给杭汉和蕉风的这把紫砂壶,杭嘉和不说穿,谁都会以为是一把真曼生壶,但事实上这还是一把晚清的仿壶。谁不想拥有一把无争议的曼生壶本尊呢?可是杭家真正的曼生壶只有一把, 这把镜瓦壶,虽镌有“陈曼生杨彭年合作”字,底款也是“桑连理馆”,但还是高仿的。镜瓦壶为“曼生十八式”之一, 以其丰富的历史自成一派,文人照鉴,女美见容,纷纷见诸笔端,一面镜子,照进了多少真情与唏嘘。铜镜产生之前,古人常盛水于瓦缶之类的器具鉴客照影, 相照相鉴, 这也逐渐成为文客士人的修身之则。杭汉心口如一, 里外一致,堪配镜瓦。


婉罗和小撮着也各得一件,嘉和特意让他们自己挑,结果婉罗挑了一只汝窑天青釉三足奁式水盂,她说可以在里面放针线纽扣布头什么的,还请大家放心,她绝不会用针头划拉宝贝的。小撮着却相当有趣地选了一把黄釉鹦鹉壶,没标什么朝代,他说好玩,可以用来当酒壶。得荼反对说:“撮着爷爷,你不能当酒壶的,当了酒壶要不小心摔坏的。”


小撮着连忙笑着说:“吓吓你的, 吓吓你的。我把他放到我阿爹像下的香案上,说不定我阿爹也拎过这把壶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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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澎湃新闻专访王旭烽

从茶人的智慧中得到滋养


Q

“茶人三部曲”在今年推出新版,当你重看这些故事,会有哪些新的想法或感受?

王旭烽:最主要的是我越来越确定哪些地方需要再修订,尤其“茶人三部曲”的第二部到第三部之间少了一个时代,我现在正在增补这部分的内容,也就是茶人系列的真正的第三部《望江南》。关键在于承上启下,既要联得了上一部的《不夜之侯》,又要接得起下一部的《筑草为城》。故原有的一些地方还要再做修改。

Q

能透露《望江南》的内容与写作进度吗?

王旭烽:《望江南》写了很久,经历过反复的推翻,目前已经写了20多万字了。


它主要写的是杭氏家族从1948年到1964年这段岁月的故事。这十几年发生了很多政治事件、经济事件,我无法避开这些重大的时间节点,尤其是那些对中国茶叶与茶文化具有非常意义的时刻,比如1958年中国成立的中国茶叶研究所等。我自然还是偏重于文化体现这块。比如写茶叶研究所的成立,我会侧重描写当时如何选址、周边自然环境如何、怎么和西湖的山水融为一体,这些其实与茶文化的精神是一致的,都是寻找美、发现美、创造美的过程。

Q

现在已经写了20多万字,有没有想过可能会写到什么样的篇幅?

王旭烽:基本还是保持前几部写的体量,40万字、30章以内,因为其他三部也都是差不多的篇幅。当然,历史转折关头的篇幅都会长一些。我目前有关1948年到1949年的故事就已经写到14章,换言之,这两年的内容就占据了《望江南》几乎一半的文字。


在“茶人”系列故事里你回望了历史,写到了家族和个人的命运,但切入点还是中国茶叶的发展脉络。这就使得小说既有文学性,又具有茶文化研究的味道在里面。


通过小说呈现传播推广茶文化,始终是我的初衷。1948年,我们国家的茶叶可以说衰落到极致了,或者说崩溃了。为什么这么说?早在1886年的时候,我们的茶叶出口量达到13.4万吨,但1949年时只有1吨左右,足以可见当时的茶叶贸易衰落到多么可怕的地步。但我们也看到,1949年新中国成立以后,我们成立的第一家国家级公司就是茶叶公司,之后马上和苏联、波兰、埃及等地展开贸易,茶叶出口量很快又上去了。再后来我们成立茶厂、茶场、茶叶研究所、茶叶院系,中国茶叶可谓绝处逢生,重整旗鼓。


我写茶人系列的初衷,就是想呈现中国茶叶及茶文化的发展历程。从晚清写到新世纪,我希望它具备史诗性,把个人的命运、国家的命运以及茶自身的发展命运都结合到一起。

Q

你曾说“茶人三部曲”追求的是“和”的精神,小说的精神是“和平”,表达的方式是“平和”,《望江南》也会延续这一主旨精神吗?

王旭烽:是的。历史的演进节奏从来纷繁复杂,它以各种形态呈现,我选择了智慧、坚忍、执着与化解的方式来面对。表达上会有象征、复调和婉转,但茶人气节和立场是不会改变的。

Q

你希望读者看了《望江南》后有哪些收获?

王旭烽:我很希望大家能够了解,在当时那么艰难的时代里,面对种种微妙的抉择,一个茶人是如何尽可能地保护自己和亲友,又是如何会用很通透地充满智慧的方式观察社会,面对磨难的。茶人在任何时代都是非常内敛的,他们不会盲目,守住自己,具有难得的定力,同时又充满情怀、力所能及地为生活赋予真正有意义的所在。

Q

书里写到了动乱时代下茶人的智慧。现在我们身处一个稳定和平的年代,当然也要面对种种复杂的变化,你觉得我们还能从茶人的智慧中得到哪些滋养?

王旭烽:我个人学了那么多年的茶,学到最多的就是“敛”,内敛的“敛”——人要能守住自己,知道什么时候要进攻,什么时候要有定力。或者说,一个人要有强大的内心。我们有时候在一怒之下会脱口而出一些不好的话,这时候我们就要靠一种力量控制自己,因为这个时候的“发泄”是不对的,会消耗自己。


另外就是“化解”,人要有化解的能量。大自然有两种力量,一种是冲突的力量,比如洪水、地震,但还有一种化解的力量,比如狂风暴雨不会是持续的。人有时候会走错路、弯路、邪路,要随时能够化解一些东西,停下来思考一下再去决策。

Q

除了写作,你还要在茶文化学院上课。此前你说过:“茶文化学常常被单纯地误以为是农学,其实它是一门复合型学科,是人文学科和自然学科的高度结合。”在推广茶文化这方面,你现在有没有一些新的思路或者想法?

王旭烽:其实我也只是那么多茶文化推广建设者中的一个,茶文化博大精深,有很多方面。我个人的努力更偏向于茶文化的呈现,尤其是艺术呈现。我个人一直以为,没有呈现就没有文化,思想需要著书立说才得以传播,艺术需要展示才能够耳濡目染,茶需要表达在社会各个领域和生活的种种细节里才能够被人全面体验与认识。


另一方面,我现在更聚焦茶的全球化传播。“全民饮茶日”就是当时我们几个茶界的人做起来的,现在变成“国际饮茶日”了。我和我的团队也正在谋划做全球的茶文化培训,培养国际茶艺师,在全世界进行互通的文化合作。如果还有时间的话,我还想在哲理层面上对茶文化进行一些更为深入的疏理。因为我在高校,又是茶文化学科带头人,我们还要从更高的视野去认识茶这一中华民族的重要文化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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