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玛·丘卓 | 无依无恃
修行就是要发展出对所有的情绪、处境和人全然接纳的开放心性,也就是毫无阻隔、毫不保留地体验每一样事物,而永远不退缩到自我之中。
——顶果·钦哲仁波切
佛陀有一次和他的弟子们聚集在灵鹫山,当时他传了一则非常具有革命性的法教——我们存在的本质中有一个开放而无所依靠的境界——传统称之为空性或无量的菩提心,又称为般若波罗蜜多。
陀传授空性的法教有一段时日了。当时在灵鹫山法华会上的大弟子之中,有许多人对无常和无我的道理——任何事物包括我们自己在内,都不是坚实的或可以预料的——已经有了深刻的了悟。他们了悟到执著和贪吝必定导致痛苦。
他们从佛陀身上学到了这则真理;他们透过禅定深刻体悟了这件事。但是佛陀知道,我们想找到坚实立足点的倾向是根深蒂固的。自我会利用任何事物来保有安全感,包括对无常和无实体的信念在内。
因此,佛陀做出了一件震撼人心的事。他传授了般若波罗蜜多的教诲,他把弟子们踩在脚下的地毯突然抽走了,于是弟子们进一步地体悟了无依无恃的境界。他告诉闻法的人,无论心中相信的是什么,都必须彻底放下,因为执著于任何一种对实相的描述,都可能落入圈套。这个消息对闻法者而言,可不是什么令人欣慰的话。
这件事令我联想起克里希那穆提——这位被通神学会选出来的救世主。学会的长老们不断地告知其他的学生,有一天当这位救世主的化身证悟时,他的教诲将是惊世骇俗而又具有革命性的;他将撼动学生们的信仰根基。
其结果确实被长老们料中,但并不完全如他们想象的那样。当克里希那穆提成为“世界明星会”的领袖时,他召集了全世界的会员,正式宣布解散“世界明星会”。他告诉他们,这个组织对他们是有害的,因为它提供了过于坚实的立足之地。
对佛陀的弟子而言,灵鹫山的经验和克氏的学生们所体验的十分类似。
佛陀当天传达的主要信息就是,执著于任何事物,都会障碍住心中的智慧。任何一个被我们所接纳的论断,都必须彻底放下。全然体悟或修炼菩提心法的方式,就是安住在般若智无量的空性中,耐心地突破我们所有的执著倾向。
灵鹫山的法华会上佛陀传授了世人所熟知的《心经》,但事实上他一个字也没说,他进入了甚深的禅定,所以当时的传法者其实是观自在菩萨,又称为观世音菩萨。这位精神勇士代表佛陀,宣讲了自己对般若波罗蜜多的体证。他的洞见并不是以智力作为基础的,而是来自于亲身的体悟。他了了分明地看见万法皆空。接着舍利子开始向观自在菩萨发问。这才是真正的重点,因为就算佛陀当家做主,大菩萨代为弘法,真理的奥义仍然得透过问答才能厘清。弟子们并不是一味地顺服或盲信。
舍利子是我们这些为徒者的楷模。他并没有一味地接纳自己所听闻的一切,他想亲自探寻真相,因此他问观自在菩萨:“我如何才能将般若智慧运用在身、口、意之中?这项修持的关键是什么?我应该抱持什么样的观点?”
观自在菩萨的回答是佛法中最著名的悖论:“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空不异色,色不异空。”当我第一次听见这句话的时候,完全不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我的心一下子落空了。他的解说如同般若智慧的本身,是无法表达、无法言传、无法想象的。如果不投射任何信念于事物之上,那么所谓的“色”只是“如是”罢了。般若波罗蜜多象征着完全清新而无拘无束的心,它具有无可限量的潜力。
般若乃是开放的眼、耳、身、意不经过滤的表现。一行禅师将其诠释成“理解力”。那是一种流畅无阻的运作过程,而不是可以度量或概括说明的具体事物。
这份般若智慧,这个无法言传的东西,是人类共有的经验。它并不是一种安祥的心境或烦扰的心态,它是一种开放、质疑而又毫无偏见的根本智。无论它是以好奇的、慌张的、惊讶的或放松的形式展现自己,都不是关键所在,因为不论我们的人生是处于手足无措或悬在半空中,我们都要发挥般若智慧。
我们要按照创巴仁波切所说的:不要害怕自己像个傻子一样来进行修持。要学习与自己的存在直截了当地相处——以爱和恨直截了当地感知血、汗及鲜花。我们首先要抹去自己的成见,甚至必须放下所有的信念,直接地看待所有事物。我们要一直不断地抽走脚下的地毯,一旦能观照到“色即是空”而毫无障碍或没有遮掩时,就了悟了事物圆满的本性。但是我们很可能会对这样的体悟上瘾,因为它会让我们从犹豫不决的情绪中解脱,而误以为自己可以凌驾于日常生活的混乱之上。
然而“空不异色”又让情势翻转了过来。“空”仍旧持续不断地示现成生、老、病、死、战争与和平、苦恼与喜乐。于是,我们又必须面对活着的那份悸动人心的本质。基于这个理由,我们必须修习四无量心中的相对菩提心法,以及自他交换的观想。它们能帮助我们以开放无碍的心全神贯注于活生生的当下。事情有好有坏,我们无需再添加什么额外的东西了。
想象一下自己正在和佛陀交谈。他问道:“你如何观照实相?”我们很诚实地回答:“我将其视为一个坚实的、与我有别的东西。”他的答复则是:“不对,再深入地看一看。”
于是我们走到一旁开始打坐,很诚恳地深思默观这个问题。然后我们回到佛陀身边,对他说:“我现在终于知道答案了。万事万物都不是坚实不变的,它们都是空的。”他回答道:“不对,再深入地看一看。”我们答曰:“不可能再深入了。事物非空即有,只有这两种可能性了,不是吗?”他的答复仍然是:“不对。”因为回答问题的人是佛陀,所以我们不得不想一想:“也许我应该再深入一点,才能突破这份不满足感所带来的烦扰。”
于是我们再坐下来深思默观这个问题,接着又去参访佛陀,我们告诉他:“我想我现在可以答复你的问题了。万法皆空亦非空。”他的回答仍然是:“不对。”可想而知我们一定会觉得无所依靠,甚至有点不知所措。脚下无立足之地是一种非常不舒服的感觉。然而这个过程最重要的就是摘下面具:即使我们感到烦躁不安,也要贴近地看一看心性固执的本质。既然从佛陀的口中只能得到“不对”的答复,我们不妨回家花上一年的时间,亲自去解开这个谜题。这就像是一则禅宗公案。
最后我们一定会回到佛陀的身边,并且告诉他:“好了!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答案了。实相的本质是既非存在,亦非不存在的。它是非空非有的。”我们对自己的答案非常满意。但是佛陀的回答仍然是:“不对,你的了悟太有限了。”就在这个时刻,那一句“不”突然把你的心震开了,你因而体悟到般若波罗蜜多的滋味,而不再满足于有所住留的状态。
观自在菩萨告诉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之后,又继续指出,即使是佛陀的教诲也不能执著:无三法印,无苦谛,无灭谛,无无常,亦无解脱。据说佛陀的弟子们听闻此法之后,有许多人吓得目瞪口呆,甚至心脏病突发。某位西藏老师认为,比较可靠的说法是弟子们纷纷离开了会场,正如通神学会的会员们不接受克里希那穆提的话语一般。我们都不愿意自己抱持的基本结论遭遇到挑战。
不过,假设佛陀当时没有在背后支持观自在菩萨讲法,弟子们还可能为自己的恐惧找到合理的借口:“他只是一名道途上的精神勇士罢了,他跟我们没多大的差别。虽然他很有智慧、很慈悲,不过还是会犯错。”然而当时佛陀在场,他进入了甚深禅定,了了分明地乐见般若心法被观自在菩萨宣讲了出来。对弟子而言,那真是一场进退两难之局。
受到舍利子的激励,观自在菩萨继续宣讲下去,他教导我们一旦了悟无终极证悟、无究竟解脱、亦无住留之处,我们的心一旦解脱争斗不休的情绪以及人我之分的信念,就不再恐惧了。多年以前,当我第一次听闻此法时,我对任何的灵修之道都还没产生兴趣,不过当时心中有一盏小小的灯突然熄灭了:我非得了解一下“没有恐惧”是什么滋味。
般若波罗蜜多从某个层面来看,其实是一则有关无惧的教诲。也就是要我们不再对抗未知和生命的暧昧性,直到恐惧完全消解为止。彻底的无惧就是彻悟的同义词——亦即全心全意地敞开心胸与我们的世界互动,同时,要训练自己耐心地朝这个方向迈进。我们学着安住于无依无恃的状态,逐渐地就能体味到无惧的滋味了。
然后观自在菩萨宣讲了般若波罗蜜多的精髓。也就是无惧的精髓,或是开放之心的精髓。它是以咒语的形式呈现的:崦,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诃。如同种子可以长成大树一般,此咒包含了安住在般若波罗蜜多、安住在无惧境界的整个法教。
创巴仁波切将其诠释成:“崦,超越,超越,彻底超越,觉醒,如此而已。”这句咒语描述的是永远超越的一趟旅程。我们也可以说:“,无依无恃,无依无恃,更加无依无恃甚至超越无依无恃,彻底觉醒,如此而已!”
不论处在菩萨道的哪一个阶段,也许是刚开始起步,或是已经修持多年,我们永远都在进一步地涉入更无依无恃的境界。开悟并不是终点。开悟这种彻底觉醒的状态,只是另一个我们一无所知的境界的开端罢了。
当这位大菩萨讲完《心经》之后,佛陀从甚深禅定中出定,然后说道:“好极了!好极了!观自在菩萨,你表达得完美极了!”那些没有走出会场或心脏病没发作的人,都感到欢欣鼓舞,他们为自己能听闻无惧之法而感到欢喜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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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佛法永远住于世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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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六道轮回究竟空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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