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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生林|美女赠我茶叶蛋(小说)

2016-11-25 祁生林 昆仑文学

《作家选刊》第三期(总第90期)
祁生林 笔名色郎、刀刃、龙池,1963年生,青海湟中人氏,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开始发表作品,迄今在《黄河文学》《小说精选》《青海湖》《杂文月刊》《喜剧世界》《妇女之友》《濣海潮》《雪莲》《六盘山》《法制日报》《农民日报》《黄河报》《青海日报》等报刊发表小说、散文、杂文、诗词、报告文学作品80余万字,现供职于西宁郊县某单位。

美女赠我茶叶蛋(小说)

   

文/祁生林

 

   你还别说,我这人还真有点好色,一瞧见美女,腿肚子就抽筋。

   

       其实我虽然好色但并不下流,我的好色主要表现在精神层面,色而不淫,饱饱眼福罢了。再说,以我目下的经济实力,远没达到风花雪月的条件。工薪阶层,一个子儿掰成两半花,即便风流也风流不到那里去,所以花红柳绿对我来说只是个梦想。

 

       据说火车是最能产生艳遇的地方。因此从计划外出的那天起,我的心里就充满了期待,将这次旅行想像成一次美妙的浪漫之旅,从心底里期盼在火车上遇见一个“丁香般结着愁怨的姑娘”。

 

       没想到这世上还真有从天上掉馅饼的美事。上车后我拿着车票找到座位,就发现对面竟坐着两位国色天香的超级美女,一个环肥,一个燕瘦,两人都风姿绰约,光艳照人,大有出尘超凡之姿。我喜得心花怒放,在心里默默感谢上苍乐从人愿成人之美。

 

       看来好运要降临到某一个人头上,就是穿上防弹衣也挡不住。难怪前几天我在街上遛达,被一个道士服饰的人扯住不放,说我印堂发亮,年内必有大喜事,还说我红鸾星临头,兆有艳福。看来那臭道士还真有点道行,并不是完全骗人的。

 

       我很想和两位美女搭讪,但一来人家都很矜持,一个手托香腮专注地望着窗外,目不斜视;另一个捧着本《读者》手不释卷,读得入迷。二来我此行“肩负着全家的重任”,如果稍有不慎,便会使全家陷入灭顶之灾。因此我竭力凝神静虑,将上下牙齿紧紧地抵在一起,努力用牙关禁锁住蠢蠢欲动的舌头,半闭着眼睛,尽量让自己非礼勿视,非礼勿言,只放任大脑尽情地想入非非。

 

       我是个中学语文教师,这次趁暑假外出,主要是去广州贩卖虫草,我的一位同学在羊城一家大企业上班,来电说在那里虫草很好销,因此我动用了家中的全部储蓄,还向亲友借了些钱,亲自从玉树州收购了十公斤虫草,准备到广州去发一笔。

 

    我本想买个软卧,但老婆死活不同意,连硬卧都不让我买,只给我买了个硬座。我老婆说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我身携宝物,如果买卧铺,就会谩藏诲盗,容易招人注目。为掩人耳目,我只有与那些充满脚臭汗骚味的农民工等引车卖浆者流挤在一起,才会万无一失。我思前想后,觉得还是老婆的考虑比较周详,加之我一向有对老婆服从命令听指挥的优良作风,就按老婆的吩咐,把虫草用衣物层层包裹起来,装在行李箱里。现在,虫草就搁在我头顶的行李架上。

 

    我正在胡思乱想,行进中的列车忽然一阵轻微的摇晃,两个美女放在桌上的一只苹果随之掉下来,咕噜噜一直滚到了我的脚边,我俯身捡起苹果轻轻放在了桌上,看书的环肥美女将书从眼前移开,轻声对我说了声谢谢。

 

    观景的燕瘦美女从窗外收回目光,扭头瞧了我一眼,低声对环肥美女说:“火车上色狼很多,不要随便和陌生人说话。”环肥美女飞快地瞟了我一眼,忍不住吃吃地笑起来。

 

    我尴尬至极,只好自我解嘲地对燕瘦美女说:“你瞧我像个坏人的样子吗?”

 

    燕瘦美女一愣,随即又故作认真地盯着我瞅了许久,连连摇头:“不像,不像,一点也不像,就是用放大镜和显微镜来看都不像。但我妈从小就教导我说,‘不像坏人的坏人才是真正的坏人。’所以,对不起,我还是不敢相信你!”

 

    环肥美女用肘轻轻碰了下燕瘦美女:“死丫头,不要这样讲,会让人家难堪的!”

 

    燕瘦美女嘴角花骨朵般一嘟:“这有什么?让人家难堪总比让人家欺骗好吧!”

 

    我只好大度地笑笑,故作潇洒地说:“没关系,我不会介意的。防人之心不可无,出门在外,小心无大错,还是谨慎点好!”

 

    燕瘦美女对我莞尔一笑,扭头对环肥美女说:“你瞧,人家都不在意,你还与我计较个什么?”

 

    就这样,我和两位美女攀谈了起来。为了彻底消除我们之间的障碍,我竟鬼使神差地掏出身份证和教师证给她们看,才算真正赢得了两位美女的信任。

 

    两位美女告诉我,她们是师大美术系的学生,准备利用假期去桂林旅游兼写生,说着还指了指搁在行李架上的画板让我瞧。

 

    人说红袖添香夜读书是一种艳福,其实美女陪聊坐火车也是一种不错的境界。尽管萍水相逢,但我还是和两位美女聊得很投机,也很愉快,不知不觉间,好几个小时就被轻易地打发走了。

 

    也许是聊天聊累了,燕瘦美女从挎包里拿出几颗茶叶蛋放在桌上,将其中一颗在桌角上轻轻一磕,剥了皮顾自吃起来,小鸟啄果似的直到将一颗鸡蛋缓缓吃尽,用纸巾拭了嘴,才又拿起一颗鸡蛋调皮地对我说:“先生如果不怕被麻翻的话,就来一颗?”

 

    美女赠我茶叶蛋,这可是一种殊遇,我有点受宠若惊,愉快地用食指和拇指夹住美女递来的鸡蛋,举到眼前,对着窗外的阳光仔细地端详起来。

 

    环肥美女仰起玉面笑吟吟地问:“先生发现了什么?肝炎病菌?爱滋病毒?还是蒙汗药?”

 

      “哪里,我还真巴不得被美女麻翻,但愿长醉不复醒,那有多幸福。眼下之所以不吃,不是不想吃,而是爱屋及乌,舍不得吃罢了,‘非彼物之稀,乃美人之馈’啊!”我卖弄地说。

 

    燕瘦美女娇媚地一笑:“区区一颗鸡蛋,用不着如此珍惜,你要真想吃,先把这颗吃了,我再送你一颗大的作纪念,如何?”

 

      “恭敬不如从命。”我左手握成拳头,右手拿起鸡蛋在左手指骨上轻轻一碰,磕碎点皮,缓缓地剥去了蛋皮。这颗鸡蛋还真叫鲜嫩呢,瓷白的蛋清光鉴鉴亮莹莹的,粉嫩得就像眼前两位美女的俏脸。我大嘴一张,来了个囫囵吞蛋,就把一整颗鸡蛋送进了胃囊。

 

    我将自己的几听可乐往两位美女面前一推:“古人说‘投之以琼瑶,报之以木瓜’。谢谢二位的鸡蛋,没想到竟有这么香,就像人生果似的。来而不往非礼也,如果不嫌弃,我想请两位喝听可乐,算是回报吧!”

 

    环肥和燕瘦相视一笑,爽快地打开可乐大口喝了起来。我也给自己打开一听,一边慢慢地喝着,一边与环肥燕瘦闲聊,心里觉得很是惬意,那感觉,竟类似于幸福。

 

    不知不觉中,一种浓酽的睡意袭上身来,我张口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抱歉地冲环肥燕瘦一笑,便扒在桌上沉入了黑甜之乡。

 

    一觉醒来,列车已快到终点站了。我睁眼一看,眼前不见环肥燕瘦两位美女,心下便有些慌张,抬头瞧行李架,只见环肥与燕瘦的画板依然静静地睡在那儿,只是我的行李箱不翼而飞了。

 

    深深的绝望和恐惧一瞬间攫紧了我的心,我一屁股跌坐在车厢里号啕大哭起来,哭得就像个任性的孩子。我知道我的哭相一定很难看,但我管不了那么多,我实在心痛我的那些虫草,心痛得声噎气绝,肝肠寸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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