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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可奉告、不知情”,采访连吃闭门羹该咋整?

李素云 传媒茶话会 2021-02-01


“无可奉告!”“不知情!”每个记者的职业生涯中都或多或少吃过采访对象的闭门羹。


如何练就一身门不开,还能从窗户爬进去的本领?


“不撞南墙不回头”,凭借这种精神,《今日说法》记者高巍产出了多篇登上微博热搜、阅读量过亿的报道。


1月19日,《传媒茶话会》对话《今日说法》记者高巍,听他分享记者面临采访困境时应当如何突围?


正面无法突破,从侧面找突破口


记者在追寻真相、还原新闻全貌时不断遭遇挫折险阻的过程,如同一个不断升级打怪的冒险历练,即使遭遇“九九八十一难”,也要幻化出“七十二变”以应对不测

 

《今日说法》记者高巍


2018年8月27日,江苏昆山发生一起震动全国的反杀案:宝马车主刘海龙与自行车车主于海明因交通问题发生冲突,宝马车主刘海龙对于海明拳打脚踢,并持刀砍向于海明,之后刀不慎落地,于海明捡起并对其追砍。最终,刘海龙抢救无效死亡。当时网上对于海明是正当防卫还是防卫过度吵得沸反盈天。

 

分发到这条新闻后,高巍迅速赶往昆山。

 

“重在普法,监督执法,促进立法、服务百姓”是《今日说法》的宗旨,作为一名长期从事法治报道的记者,高巍从此次事件中察觉到了不寻常的意义,如若能在采访中尽可能还原事件细节,对于帮助大众厘清正当防卫的界限必然会起到积极的作用。

 

但当高巍抵达昆山后,于海明已身陷囹圄,昆山警方也表示事件结果出来前不接受采访。

 

蜂拥而至的大多数媒体记者面对这种情况陆续离开,有着丰富调查经验的高巍却没有放弃。

 

正面突破不了,便选择外围采访突破

 

高巍走访了于海明在职的酒店、被反杀者刘海龙开的典当行、刘海龙的亲人、现场目击者等,了解到事件的部分真相。

 

随后,高巍拿着掌握的部分材料与警方谈昆山反杀案报道合作,以最大的诚意打动了苏州警方、昆山警方,最终拿到了昆山反杀事件的独家采访权、报道权。

 

由于栏目人手紧张,高巍是只身一人前往昆山的,昆山警方将自己的宣传人员交由高巍使用,组建了一支临时的采访小组。在警方配合帮助下,高巍顺利地采访到了看守所里的于海明、与刘海龙同车的刘强强,以及现场目击证人于海明的同事小柯(化名)等几十人。

 

《昆山砍人事件始末》播出后,“今日说法 昆山事件”登上微博热搜榜第2位,短视频全网播放量突破1亿,图文全网阅读量过亿。

 

“昆山反杀案”入选最高人民检察院2018年底印发的第十二批指导性案例,对厘清正当防卫界限标准起了重要作用。


高巍在《今日说法》演播室就“昆山反杀案”进行探讨


换位思考,帮采访对象解决问题


记者要怀抱同理心来替对方考虑,告诉他们接受采访时会遇到什么样的问题,我们会从哪个角度帮助对方解决问题。”

 

在一些采访中,由于涉及采访对象隐私和利益,对方往往不愿接受采访,面对这种情况,高巍给出了他的突破方法。

 

在《三张结婚证》报道中,一个男人在全国三地和三个女人分别领了结婚证。由于涉及个人隐私,当事人都不愿意接受采访。

 

高巍也没有放弃,他了解到两位女当事人当时面临的困难是由于她们和男方是无效婚姻关系,担心孩子没法落户上学。

 

为了打动当事人,争取采访,高巍积极和当地警方取得联系,协助她们解决了孩子的落户、改姓问题。

 

看到高巍帮着联系,两位当事人最终表示愿意配合采访。

 

《三张结婚证》播出后,民政部首次回应,将加快推动全国婚姻登记信息系统升级改造,加快与法院、外交部、公安等部门的信息共享,推动现存婚姻登记历史档案数据补录,完善婚姻登记信息数据库。

 

高巍在“三张结婚证”报道中进行采访


抓主要矛盾,牵住牛鼻子


 采访当中最怕的其实是因牵涉各方利益导致各方势力的角逐这种情况,往往让记者无从下手。

 

2019年3月12日,《今日说法》播出了“两会特别节目”《让执行不再难》,关注福建宁德一个涉及13亿多元的烂尾楼项目。

 

通过采访资金链断裂的澳泰公司、不幸买到烂尾楼的业主和法院等多方,高巍发现这块土地由于多次抵押,目前已有多方要求查封,而且资不抵债,事件双方处于矛盾的胶着状态。

 

“如果激化双方矛盾,那么这次采访就是失败的。怎么化解这个难题呢?只有给执行难趟出一条新的出路,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所在。”

 

抓住主要矛盾!

 

高巍发现,尽管业主、澳泰公司、法院立场不一,但三方都有一个共同的诉求,即希望能够将澳泰公司的现有资产最大利益化,只有将现有的资产盘活,将这个项目重新搞起来才有出路。

 

通过多方协调,福建省高级人民法院表态,愿意牵头协调相关各方,突破现状,宁德市中级人民法院按照“放水养鱼”思路,采用整体盘活、活封活卖方法,让烂尾楼变“黄金楼”。各方利益都得到了最大的保护。

 

2020年1月,该案被最高人民法院评为2019年十大执行案件,该报道也被最高院推荐为两会议题。

 


如何提升突破力?


对于培养自己的突破能力,高巍有四点心得

 

第一,是要做到心中有数在采访前要吃透相关材料,对自己所采访的内容完全掌握

 

第二,设想到所有的可能性。在消化材料时预先设想事件发展的无数可能性,想象对方会用什么样的方式来回答你的提问,把答案想好后才有对策封住对方的退路。

 

第三,不要偏离自己的主题。一篇报道,你想反映的主要内容是什么?要解决怎样的社会现实?想明白后,就要紧紧围绕自己的主题,只要在采访中把这些问题解决掉,采访就是成功的。

 

第四,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随机应变。做记者最需要灵活多变,当你发现此条路不通的时候,一定要想办法从另外一条路迂回过来。现场瞬息万变,不可能有外人给予支援,是一个人的孤军奋战。到现场后,就得把所有情况捋清楚、想明白,要找什么样的人进行突破,怎么进行突破。

 

如在“昆山反杀案”中,在其他媒体死磕昆山警方时,高巍另辟蹊径,选择从外方突围采访,再用到手材料与警方交涉,最终做出了独家报道。

 

在高巍看来,提高采访中的突破能力,还需具备如下品质:坚韧不拔、沉稳冷静、心思缜密

 

咬定目标不放松。尽管做事方式要随机应变,但性格品质上要做到不撞南墙不罢休,坚持到底,把不可能变可能;做任何事情不要冲动,首先想清楚自己要做什么;吃透每一个细节,善于观察,对每个人匹配合适的方法来攻克,如若攻克不了则尽力弥补缺失,让报道的缺点越少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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