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科学家让我们对战胜武汉冠状病毒拥有信心
石正丽研究员
这次中国科学界立了大功,他们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确定了病原体和全基因序列,为在世界范围内控制武汉冠状病毒的疫情贡献巨大。与非典时期的束手无策绝然不同,这些成就受到包括日本病毒学家在内的世界同行的尊重。
中国科学院武汉病毒所石正丽研究员发表最新论文,在一个公开的网站上。祝贺她的团队,在非典病毒的杰出表现后又有重要贡献。
让我谈点论文的要点:她们参与发现了武汉冠状病毒,并做了深入的病毒学研究,为武汉扳回一城,虽然全序列在上海之后。武汉冠状病毒与非典病毒的核酸同源性大约80%,武汉冠状病毒与蝙蝠中的病毒具有高达96%的同源性,蝙蝠是非典病毒的宿主之一。另一个突破性的发现是, 武汉冠状病毒利用ACE2膜受体进入培养的肿瘤细胞中,而非典病毒正是通过ACE2膜受体进入细胞的。原代细胞标本的感染实验现在做起来太难,但是这些体外实验可以让我们思考病毒进入肺上皮细胞的情形,这会对药物设计与治疗产生深刻的影响。这里要强调的是,没有她实验室以前的深厚积累,根本不可能在如此短时间内找到武汉病毒的受体。所以沒有必要为了争时尚杂志,天天想着抢别人的热门课题。那是米兰时装设计师的目标,不是科学家的追求。
在美国行医的同济校友前段时间也想到了ACE2,并且给出治疗建议:“我通过检索以往SARS的研究成果,昨天就提出有可能的话要用ACE2 阻断剂。另外,TGF-beta/Smad pathway 是SARS引起肺急性纤维化的重要通径,所以,我认为对有些病人要上相应的抑制剂。当然,前提是如果有的话”。
石正丽团队从病人的BAL(肺支气管洗脱溶液)分离到病毒颗粒,这些武汉冠状病毒可以被感染病人的血清抑制,说明机体的中和抗体被病毒有效地诱导了,病毒没有产生抑制抗体产生的免疫逃避机制,可以用于抗体治疗的设计。流感病毒可以直接感染B细胞以降低抗体的产生,病毒聪明吧。
进一步的好消息是,她们分析的五位病人的核酸顺序几乎相同,所以至少现在的资料表明,武汉冠状病毒没有发生明显的突变。病毒为了自己的生存会突变以逃避免疫攻击,突变病毒的毒性有时会增强,也有减弱的。现在初步判断武汉冠状病毒为非典病毒的家族成员,核酸序列和受体都同源,如果国内拥有更多像石教授这样的实验室,中国战胜武汉冠状病毒是肯定的。
以后国家对自然科学的投入必须强调对人民健康的影响,美国NIH标书要求申请人写明对公众健康的价值。作为对科学史感兴趣的人,我再明白不过基础发现的重要性,但是石正丽的研究就是探索的生命机理。中国应该少资助些研究果蝇同性恋打架的课题,因为国家远没有富有到玩科学的程度。
武汉的同学证实这次疫情会10倍于非典,现在的情况越来越严重,看来必须封城。我读了香港专家逃离武汉的文章后,似乎觉得封城都晚了,武汉加油!
我引以为骄傲的是发现了调节补体homeostasis的膜机制,不算重大科学发现,但是足以让我到回忆人生时自豪一番。让我谈谈homeostasis的概念,指的是在慢长的进化过程中,机体内部或者机体与外界达到的一种平衡,一种共生状态。比方说,我们肠道拥有的细菌数比我们人体的细胞数量还多,但是我们相安无事。疱疹病毒长期藏在我们的神经根部,只有免疫力低下时才爆发。非典病毒和武汉冠状病毒也是一样的,它们在像蝙蝠或蛇等野生动物里生活得好好的,我们人类只应该去欣赏和敬畏生命。我们去杀生并吃它们,这就残暴地打破了这种平衡,病毒就到我们身上了。我们必须要立法,并且强制执行,那就是严禁任何野生动物的交易。
先读这段转述:“刚听完武汉市内防疫系统内部会议的录音:已经定名为SARI了,确定是SARS的进化病毒,致病机理完全相同。病毒进入人体后干扰免疫系统,让免疫系统误认为肺细胞是外来物从而发起进攻。病人是被自己的免疫系统杀死的,目前市面上所有的药物均无效,只有采用与SARI相同的方法:用激素压制免疫系统,但同时,人体会非常脆弱。同时,这个病毒比SARS更聪明:1.潜伏期更长;2.有患者从感染到发病,再到死亡,体温始终是正常的,也就是说,发热不是该病的特征症状,通过体温筛查不能确保完全筛查,这也是封城的原因。3.传播速度更快,目前只获得空气传播的证据,但不能明确日否还有其它途径。”
我读完后这样留言:“几乎是急性爆发性免疫打击,大量细胞因子风暴时,还封闭作为发烧介质IL-1的功能,病毒十分聪明让人体不发烧,自己活得更好[疑问][疑问][疑问]”。免疫细胞因子会告诉下丘脑的热敏神经元:“机体受打击了,需要提高体温以抵抗入侵的病菌”,大家知道上次非典病毒就是在4-5月份当温度升高后自然消失的。IL-1, IL-6和TNF-alpha都具有通知机体升高体温的功能,这些细胞因子更是抗病毒的重要成员。
借阿肯森的一个演讲幻灯, 我们领域的知识,让我谈谈达尔文进化理论的选择压力。眼底退化性疾病(AMD,Age-Related Macular Degeneration) 的部分原因,是因为调节补体活化的蛋白Factor H的基因突变造成的。如果机体不能抑制免疫系统的活性,代谢等生命过程产生的垃圾物就沉淀在眼底的Macular(黄斑), 而黄斑正是光线聚焦通过视神经传递信息的区域。原因查出是Factor H的402位置的氨基酸从Y(Tyrosine, 酪氨酸)变成了H(Histidine, 组氨酸),也就是Y402H。但是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在人群中大概30%拥有Y402H突变,为什么这么普遍?
微生物实验告诉大家,原来我们拥有此突变是因为进化压力使我们保留下来的。细菌为了逃避免疫的攻击,常常借用机体的成分来对抗免疫系统,因为细菌的基因组不够用。细菌与人体的Factor H结合后就能抵抗人体免疫系统的攻击,细菌变得为所欲为,人则面临死亡的命运。但是研究发现链球菌或鼠疫杆菌与拥有Y402H突变的Factor H的结合能力下降,这样拥有Y402H的人们变成对抗细菌感染的保卫性突变,使自己的免疫系统不被细菌滥用而更容易清除细菌。这样在瘟疫杀死大量人群时,拥有Y402H的人群就存活了下来。多少代后,那么逃避了鼠疫的幸存者的后代,当他们活得足够长时,眼睛却看不清了,真是有得必有失。不知受过武汉冠状病毒感染而存活的个体,机体是否存在抗病毒的突变或病毒透导了突变,如果突变涉及到生殖细胞,他们突变基因的长远效应则会是又一个挑战。
武汉加油!
补体调节蛋白FH的突变与疾病演绎:十分有趣的例子。
武汉病毒所石正丽研究员的最新论文摘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