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条》不是物质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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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活着就是在对抗熵增定律,生命以负熵为生。」这是薛定谔在其著作《生命是什么》中的一句名言。古今中外的科学大拿都对「熵」的宇宙定律万分痴迷,因它揭示了宇宙的终极演变规律:孤立系统里,如无外力做功,其总混乱度(即熵)会不断增大——熵变理论也被扩充意义的指涉,用于形容疏于自我管理的人或社会不可避免地走向混乱与灭绝。
逆熵世界里,为什么二氧化碳可排出?
克里斯托弗·诺兰新片《tenet》(信条)的主要叙事线,正搭建在对「熵」的痴迷上。未来人面临资源短缺的混乱时,渴望一场「熵减」,让世界在正负熵的对撞下沦为死寂,从而重新占据先备的资源。在某种算法的协助下,反派和男主得以穿梭逆行时空,阻止这场人类的浩劫。
那么问题来了,同样是分子构成,为何正逆世界相撞后,只有人类会毁灭,而资源却能留给未来人?所以,诸多影评人声称《tenet》是神奇的“物理学脑洞”,好像还真是“有个洞”。
剧中的乌克兰基辅歌剧院
取景于爱沙尼亚列宁文化体育宫
让我们暂且抛开物理脑洞的正误,沉浸于诺兰勾勒的奇幻画面中——毕竟电影是视听的艺术。电影的前半段,CIA特工在基辅大剧院危机后经受选拔,成为拯救人类的命定之人,借助军火商萨特的太太鉴定戈雅失误和夫妻矛盾的事实而开始接触到控制正负世界的“算法”。一个非常詹姆斯·邦德式的故事,也是诺兰的「圆梦」之作。时间之门,由此正式打开。为了体现这是一场“全人类的危机”,克里斯托弗·诺兰让影片的人物、事件、以及拍摄地遍布全球,以“实景拍摄”的作风开启了一场烧钱之旅。
奥斯陆歌剧院
据媒体同行不完全统计,影片中单“大师建筑”就囊括:列宁文化体育宫、KUMU艺术博物馆、Liivalaia 24、奥斯陆歌剧院、庞贝古城,各个都具有“深刻的隐喻”。
阿马尔菲海岸的豪华超级游艇、被炸的波音747更将实拍狂魔的奢侈彰显无遗。真实现场、恢弘画面,再加上卡点的动作戏和“可以倒着听”的音乐,将一个商业大片的终极爽感呈现给了所有观众,令大部分走入影院的观众在肾上腺素飙升的快感和拆解时间关系之间反复横跳,就像是加了酒精的可乐。
影片的后半段,终极“时间钳形”作战是整个电影最大的场面,也是最让人难以理解的部分。主角们带上差别不大的面具,仅凭颜色分辨正逆时空、仅凭声音区分谁是谁。
观众陷入一种认知迷宫中,拼命地分辨武装背后的人物、分辨时间的正逆。以至于看完第一遍,如果不看解析,你很可能不太知道尼尔踏上了一场必须奔赴的死亡之约。也自然不会被牵动情绪,去随着主角的喜怒而喜怒。
Tenet suggests Nolan no longer has any interest in human beings beyond assets on a poster or dots on a diagram.
——Simon Miraudo, Student Edge
”诺兰想要探讨的“tenet”最终只呈现为一场回文游戏,它有丰富的渊源、牛逼的架构、神奇的脑洞和恢弘的画面,但是却让大部分观众很难浸入——而浸入感受是「实景狂魔」的信条。
引发热议的话题集中于“看懂与未看懂”、时间线、“真的烧了一架飞机”……却没有影片传递的价值观——或者它太过于隐晦以至于观众难以捕捉。它像是一种华丽而不近人的辞藻堆砌,是物质的事,不是人的事。
兄弟合影
回顾诺兰早先的作品,《星际穿越》的回环结构、《蝙蝠侠》的倒叙回忆、《记忆碎片》的碎片化倒叙,都在结构的主题之上,以引人入胜的剧情让观众置身一场博尔赫斯式的迷宫——值得埋于脑海的,不只是繁复精巧的时间游戏,而是自我的探索、亲情与成长以及关乎社会的反思。
而这些作品的背后,都藏着弟弟乔纳森·诺兰对「人性」的执迷。这位藏在幕后的弟弟曾因写死自己的《疑犯追踪》的剧中人被粉丝“追击”多年,亦是科幻剧《西部世界》的总导演。跳脱“烧脑”、“高智商”的噱头包装,他总是能以细致入微的角色刻画和剧情描述,怀着对人动机的好奇心,探讨其与环境、社会、机器等一切事物的紧密联系与偏执病态。
疑犯追踪-人心是最神秘的事物
让我们回到《tenet》,反派想要毁天灭地只是因他与未来人完成了时间与金钱的交易、因自身身患绝症、夫妻离心……他毁灭人类的动机,甚至不如隔壁一个响指带走一半人以平衡资源的灭霸老哥来的合理。
衷心希望克里斯托弗·诺兰和乔纳森·诺兰再度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