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果爱你|35-36 筱雅，你相信宇宙有终极真理吗？完美统一的真理
【作者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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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章
我夜间躺卧在床上，寻找我心所爱的
自从上次嵇老师念罗门的思旧赋，还有英语课上他译的那首五言诗。
我就默默地注意到了我的这个与众不同的新同桌。
早自习的大部分时间，他都在英语课本和语文课本的掩护下读各种小说，中文的，英文的。
白天上课的大部分时间，他都趴在桌子上睡觉，但是一旦老师的粉笔招呼过来，点他回答问题，他又总能答得上。
晚自习的大部分时间，他都在写些什么，前两天神秘兮兮地给我看，我才知道是他模仿古龙体写的武侠小说。
古龙说：不能富贵，非因宿命只缘懒；难成大器，既贪诗酒又恋花。
放荡不羁又才华横溢，如果世界上真有天才，也许说的就是罗门这种人吧。
以往每天夜晚，我都是听着英语课文磁带入睡的。
而今天，我打开自己的随声听，换上了那盘黑色的磁带——“所罗门的歌。“
悠长而熟稔的吉他和弦响起，传出一首刘德华的《冰雨》，罗门的声音宽广又富有磁性，饱含深情，从卡带的转动当中一直默默地转动到我心中。
“我是在等待一个女孩，还是在等待沉沦苦海。
一段情默默灌溉，没人去管花谢花开。
…“
迷糊中，我仿佛看到了一个白色美丽的教堂，我穿上了纯净的婚纱，走在白色的地毯上，地毯两侧铺满了百合花。
我在众人的欢呼声中捧着一束白玫瑰，满怀喜悦地顺着婚礼进行曲向前走去，走到地毯另一侧的终点，一位穿着西装打着领结的男子正在那里等我，是罗门。
牧师问：你愿意娶筱雅作为你的妻子，一生爱他，保护他，敬重她吗？
罗门说：我愿意。
牧师问我：你愿意嫁给罗门作为你的丈夫，一生尊敬他，帮助他，陪伴他吗？
我有些惊慌失措，为什么，为什么是罗门，李理呢？难道我要和罗门共度我的一生，可是李理呢，我举目四顾，他似乎在观众席中鼓着掌，不，我不要……
我在巨大的恐惧和绝望中睁开了眼睛，四周一片漆黑，背后宿舍的高窗隐隐绰绰地投来一丝寒冷的月光。是一个梦。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会做这样一个梦，会梦见自己嫁给了罗门。
“无法肯定的爱，左右摇摆……”
耳机里仍然传来罗门仿佛有某种魔力的声音，难道我真的喜欢罗门吗？
不得不说他是一个浑身都散发着魅力的男生，我确实喜欢他的诗，喜欢他的坦诚没有掩饰，喜欢他直白而有穿透力的歌声。
他不太像李理，也不太像何为。
如果说李理带给我的是安心和踏实，何为带给我的是热情和快乐，但罗门带给我的却是充满不确定的那种惊喜。
甚至有时候我觉得，罗门就是我心里的那个我，那个住在我的内心深处，被抑制住没有表达出来的我，有时候我甚至觉得他有一种莫名奇妙的吸引力，在他放浪的形骸下掩藏了一颗异常真诚的心。
难道我爱上他了吗？
哦，怎么会，我只是一时迷糊了吧……
“筱雅，你没有睡吗？“下铺的雅典娜轻声问道。
“嗯。“我有些意外地应声。
“你别害怕，我刚才听你说梦话了，说我不愿意。“雅典娜继续说。“我心里很乱，一直睡不着，想出去走走，你愿意陪我吗？”
“好啊。”我平时和雅典娜其实说话很少，所以她提出这么私密的邀请，我一时也没法拒绝。
我们俩很快穿好了衣服，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宿舍，来到了操场上。
我看了一下时间，午夜一点。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个时刻的学校操场。
仲夏日午夜，空气中充满了青草的气味，周边环绕的教学楼、宿舍楼、家属楼的灯光都熄灭了，只有黑色的建筑影子掩映在灰色的夜空中，反而显得星空格外地深邃明亮，一轮弯月晴朗地孤悬于天幕——确实好久都没有这么看过星星了，难怪罗门不愿意回去上自习，哦，我怎么又想起罗门来了。
“筱雅，你是不是喜欢李理。“在一片蝉鸣中，雅典娜突然问道。
我愣了，不知道该回答是，还是不是。
“你不用回答我也能看得出来，你对李理的感觉，很像我对达摩的感觉。你一看到他就会脸红，你自己可能都没有注意到吧。”我这才注意到雅典娜的语速很快，嗓音有些像孩子的嗓音，“今天达摩跟我表白了。”
“说出来你可能都不信，我也不太相信其实。今天我们班生物公开课上的什么你知道吗？上的是一节性教育课——话说我觉得这个素质教育实践活动让所有老师都开挂了。陈老师平时那么腼腆一个人，上来就在黑板上画了两个大大的生殖器。你知道生物课上一直有那么一章，但是由于高考不考，所以之前老师都没有讲过。”雅典娜一边说一边用手开始比划，表情夸张又惊讶，她男孩子般的短发也随着她夸张的动作飞扬开来。
我静静地听着，并没有想打断她 。
“然后他就科学又严谨地告诉我们哪个部位分别叫什么，作用是什么，最后介绍了一下男女性交是怎么回事？”雅典娜接着说。
“怎么回事啊？”我想到陈老师平时那个一本正经的样子，会讲这样的话题，竟然起来了兴趣。
我隐隐约约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从来没有一个人认真的跟我说过。
“哈哈，你也不知道啊，就是男生的枪对准女生负责性交的那个洞洞，然后把精液射进去，女生就会怀孕。”雅典娜看我好奇的样子，也笑了。
“那么小的洞洞，对不准怎么办？”我傻傻地问道。
“哈哈，你问的问题竟然跟当时达摩问的问题一样，全班的男生当时都笑炸了。“雅典娜举起双手，左手做了一个手枪的姿势，右手将大拇指和食指合并成一个圈，然后把手枪插进了圈里：”就这样啊，电磁感应知道么？铁棒插进线圈里，电流产生，就能射准了。“
“哦，这样啊。“我恍然大悟，确实解答了一个我长久以来的困惑。
“呵呵，原来你也不知道。当时陈老师看达摩傻乎乎的样子，就把他叫到了黑板上来演示实验，给了他一个香蕉粗细的注射器和一个装了水的杯子，让他把注射器里的水射到杯子里。杯子里的水立刻变成红色。陈老师接着问达摩：杯子变成红色说明女方怀孕了，假设这个杯子就是女方，注射器是男方，如果女方不想怀孕，应该怎么办？”
“怎么办啊？吃避孕药么？“我问。
“给注射器带套啊。陈老师拿了一个橡胶套出来，跟达摩说他可以邀请一个女生来带这个套。“雅典娜笑起来，操场边昏黄的路灯照着她颤动着的长长睫毛，分外迷人。
“所以他挑选了你。”我忍不住猜想。
“嗯。”说到这，雅典娜原本苍白的双颊升起了红晕。
“啊，那多尴尬啊。”我惊呼。
“是啊，可是那时全班已经起哄了，不上台也不行啊。”雅典娜有些害羞了。“这堂课结束他就约我出去，说他喜欢我，问我愿不愿意和他在一起。达摩平时很高冷的，可是当时竟然有点口吃。”
“多好啊，你不是也喜欢他吗？”我听到这儿竟然有些莫名其妙地高兴，好像被人表白的是我一样。
“是啊，我曾经以为我是喜欢他的，可是他这么跟我一说我就迟疑了。我发现自己可能并不是真的喜欢达摩，你明白吗？筱雅。“雅典娜有点激动。
“我们初中就是同学，他一直蝉联学年第一，我则一直把他当成我的学习目标去追逐，甚至以在年级大会上和他一起在台上领奖为自己的目标，久而久之我就以为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他。但是今天当他跟我表白的时候，我却突然意识到我只是把他当成了自己学习的动力，而不是真正的爱情。甚至我想到如果真的跟他谈恋爱，要花很多的时间，就觉得舍不得。所以我很犹豫，心里很乱。“这时我们走到了操场旁边的看台，雅典娜顺势坐了下来。
“我看得很清楚，像我们这种家境一般的孩子，出生在小城镇，念书几乎是唯一的出路。刚才我躺在床上就问自己，如果达摩想去的是上海，而我想去的是北京，我会为了他改变自己的志向么？或者大学毕业了，我想出国，他想留在国内，我会为了他停住自己的脚步么？我发现自己不会，我看重自己的理想，其实胜过自己的爱情。那么大的世界，我都想去看看，我不想因为一个男生而牵畔自己的脚步。你觉得我这样正常么，筱雅，是不是很绝情啊？“雅典娜转头问我。
“嗯。“我若有所思，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想起了李理和罗门，有些迟疑地说：“我觉得你是对的，未来的人生还很长，我们并不知道自己以后会遇到什么样的人，许多年之后我们成长了，会看到更大的世界，遇到更好的人也说不定呢。”
“那我应该怎么办呢？我刚才躺在床上一直都在想，拒绝达摩，又觉得可惜，毕竟他是我年少时的一个梦，答应他吧，又不甘心。”雅典娜眉头紧蹙。
“要不，等等呢？“我想了想，也不知道是在回答还是在提问，“要不要跟他定一个君子协定，高考后如果到了一个城市再开始真正的恋情？毕竟你们俩并没有真正交往过，就这么拒绝达摩真的有点可惜呢，我觉得他还确实是一个挺优秀的男孩子，你说呢？“
“等等，好主意，我怎么没有想到呢？筱雅你可真聪明，是不是你跟李理也是这么说的啊？”雅典娜的表情顿时放松了。
“我和李理，别开玩笑了，达摩肯定会等你的，而李理……“我望着天上的明月，长叹了一声。
|本章完|
三十七章
百花齐放，百鸟鸣叫的时候已经来到
自从那晚和雅典娜聊完之后，我开始重新审视自己对于李理的感情。
雅典娜说那么大的世界，她都想去看看，理想对她的吸引甚至超过了爱情。
那么，我有什么超越爱情超越生命的追求么？
难道我就是将李理，将高考作为自己的人生目标吗？
罗素说，对爱情的渴望，对知识的追求，对人类苦难不可遏制的怜悯支配他的一生。
那么我又是为何而生呢？
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此生又有什么意义？
我从来没有想过，也并不知道。
可是此时我又不禁会想，如果有一天李理像达摩对雅典娜表白那样对我告白，我会怎么说，怎么做。
我会不会像一个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女子一般，兴奋地同意，然后发现自己确实并没有准备好进入一段郎情妾意的关系，就如雅典娜所说，我是不是只是将李理作为了一个目标，一个灯塔在追赶，而不是真的爱情？
我想我和李理之间真正的爱情，还远远没有开始，或者只是一粒小小的种子。
但是我却看到很多爱情的小种子，随着这个素质教育实验活动月的开展，正在偷偷发生。
实验月中，我们的课程除了平时熟悉的主课内容开挂之外，还增加了很多课外活动，比如英语戏剧节，吉他，辩论会，还有天文。
其中，最受欢迎的是英语戏剧，罗门、林晓、以琳、张齐都报名了这项，陆得和周平报名了吉他，达摩和雅典娜在辩论队。
何为没有报名，事实是他有好些日子都没有来上课，据周平说他是因为家里的原因请假了。
而我报了天文，因为我看了一下这诸多的活动，就知道李理应该会报这项的。
其他的活动很快轰轰烈烈地开展了起来，而天文，却一直搁浅还没有排课，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因着有这些活动，每逢清晨、午后或是黄昏时段，校园的各个角落就出现了三两成群，或在对台词，或在练吉他，或在辩论的身——一派鲜活美妙的景象。
我觉得分外新奇，高一高二，我们这所省重点高中生活一直是枯燥的，无趣的，压抑的，宿舍和教室两点一线的奋斗，却因着一次实验突然转变成生动的，轻松的，五颜六色的。
我也不知道哪一种更好，前一种似乎更有效率，更严谨，更让人觉得踏实。
但后一种又让人觉得生活充满了未知，惊喜，激起了我对许多新世界的好奇。
唯一不好的，是我在这个热闹的景象当中，常常觉得愈发孤单。
以琳因为要和张齐排练，已经好久都没有约我一起吃饭了，所以我总是一个人度过午后和黄昏的时光。
李理也是，他的死党罗门现在忙着在英语戏剧社追年级的各种美人，所以我看到他也总是一个人茕茕而行。
然后我就有些遗憾，为什么我们报的是天文这样的兴趣小组呢，既不需要讨论，也不需要排练，甚至大白天的，根本没法看星星。
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
这样也好，在这样孤独的氛围当中，我反而有更多的时间学习，同时捡回了自己阅读的习惯，而且还发现了一个新的宝库——学校的图书馆。
学校的图书馆在行政楼的顶层，只是在此之前并没有对学生开放过，当然也是随着素质教育的春风被吹开的。
这几天，我一直都去图书馆追看一本书——比尔.布莱森所著的《万物简史》。这是一本很浅显的科普书籍。厚而且轻，作者用大半的篇幅来描述科学家们的八卦和轶事，顺带着概述了科学的发展史。中间涉及的内容基本上就是高中课本的形象版，让我正好可以把自己那些贫瘠的历史物理化学地质生物学的知识很好地串联起来织成一张网，解释这个变幻莫测的世界。
不得不感慨自己的功利，高二下，即使是看闲书，都是为了复习理科。
不管怎么说，只差最后几章了，所以这天晚餐完毕，我早早的来到了图书馆的那个熟悉的书架，去取那本熟悉角落里深蓝色封面的《万物简史》，却怎么也取不出来，反而觉得自己要被书的力量拉了过去，不由得松开了手。
书仿佛是长了脚，在我眼前快速地后撤，刚好留下一个窄窄的空档，让我看到对面的人——李理手里正拿着那本蓝色封面的书，一脸错愕地望着我。
“啊，雅哥，刚才是你吗？”他问。
“嗯，你也在看这本书啊。”我说出这句话，马上就查觉出了自己语调里的欢喜。
“跟我来。“李理举着书示意我往前走，我们在书架的端头相遇。
这一头的图书馆空落落的，并没有什么人。
我轻轻踱步，随他站到了图书馆门外，教学楼顶层的阳台上，夏日的微风拂过我的长发，让人觉得这个黄昏格外明媚。
我看到篮球场旁边的树荫下面，周平和陆得正在抱着吉他弹唱，而大台阶下操场的草坪一侧，以琳和张齐正在排练他们的戏剧，桂花大道的另一侧，雅典娜和达摩正在激烈地争论着什么……
而我……
“给你吧。“他把书递给了我。
“你先看吧，我看得差不多，其实只剩最后两章没有看了。“我有些不好意思。
“是吗，我也快看完了，有一些段落很精彩。”他说。
“嗯，最让我惊奇的是历史上这些科学家们对于未知世界的好奇孩童式的追求，很多时候真是到了让人发指的地步。“我脱口而出。
“是啊，牛顿把一根大针眼缝针插进眼窝，仅仅是想观察将要发生什么事。还有一对父子，记不清名字了，为了测试一项毒物对人的作用竟然轮流给对方加大剂量轮流昏死过去。以及在伦敦自然博物馆后几十年如一日研究某种物种——可能是一种极小的昆虫或是一棵毫不起眼的野草——的人们，这种研究可能在普通人看来根本毫无价值，在他死后也许永远也不会有人接着研究。“李理接着说。
“嗯，真的难以理解是什么力量，让他们可以付出一生的时间去追寻？” 我也不知道是在问李理还是问自己。
“是好奇心，对于宇宙真理的好奇心。我们的教科书里面只讲述了一些生硬的概念和结论，却丧失了这样的好奇心。”李理有些激动。
“嗯。“我默默点头，我又想起来我们俩初中坐一桌一起讨论物理的时候，李理总是有无数的待解答的问题。
“筱雅，你相信宇宙有终极真理吗？完美统一的真理。“李理若有所思地追问。
“终极真理？”我默默地想，我其实不太明白他说的是什么，事实上我只知道眼前的高考，并没有想过那么遥远的事情，甚至我之所以看眼前的这本书，也只是想换一种方式复习物理。
“我没有想过，也许眼下我并不在意什么真理，我想我更在意怎么提高学习成绩应付眼前的高考吧。“我如实说。
“嗯。“他默默点头，我看到一丝明亮在李理的眼睛里稍纵即逝，他的怅然若失让我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瞬间觉得不知所措，他也仿佛是看出了我的茫然，并没有继续说下去。
“这个送给你吧，我画的，可能对你应付眼前的高考有帮助。我约了周平踢球，先走了。”李理又露出了那种我很熟悉的阳光的笑容，把那本《万物简史》和一个本子一起递给了我。
我疑惑地接过来，打开，是一本李理根据万物简史手绘的科学思维导图。
而本子的末页，却夹着一张剪报：
“2002年狮子座流星雨有三次高潮，第二和第三次高峰出现在6月19日凌晨1时30分和2时20分，最大流量为1时：43分，最佳观测区为中国中南部区域。
狮子座流星雨，被称为流星雨之王，是与周期大约33年的坦普尔·塔特尔彗星相连的一个流星雨。一般来说，流星的数目大约为每小时10至15颗，但平均每33至34年狮子座流星雨会出现一次高峰期，流星数目可超过每小时数千颗。这个现象与坦普尔·塔特尔彗星的周期密切相连。
据天文专家解释，此次是百年内狮子座流星雨第一次在中国为最佳观测角度，这也恨有可能是未来一百年中国群众能观测到的最大的一次流星雨……”
6月19日，不就是后天吗？
|本章完|
作者简介：
小万工，基督徒，小县城学霸、清华建筑系学渣、地产公司建筑师、小理老师家的爱妻、两位小主的亲妈。从北京腾霾驾雾回到江城，拥抱更美好的未来！
公众号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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