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果爱你|45-46 记得当时年纪小，你爱谈天我爱笑
【作者按】本文为《我如果爱你》小说第43-44章，每周六清晨更新。查看以前章节请关注公众号后点击公号下方“小说”目录。我如果爱你 1-3
配图名：雨后 油画，原画尺寸40cm*60cm，来自宋志合，小羊画室创始人，已获得授权使用。
四十五章
他们爱你是理所当然的
我并没有理会张齐，接过这个简易的信封，就拆开。
迎面看到的是李理的字迹，我原本平静如井的心又泛了涟漪。
筱雅：
班头看了我写的发言稿，不太满意，刚也给嵇老师看了一下。
他建议我请你帮忙改改。
麻烦了，谢谢。
李理
原来是这样。
我心说，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写呢，哪有心思帮你改。
可是看到这张字条，却禁不住想起上一次看李理的文字，还是初中，偶然的机会读到他的日记。
所谓偶然，貌似是我和舒文打赌，舒文输了，她帮我偷过来看的，那时年纪小不懂事，只是觉得新奇又有趣。
李理的日记文字朴实，内容无非就是少年的流水账和小小的生活感悟。
还记得有一篇他写自己穿了一条打补丁的裤子来上课，以至于被同学们嘲笑，回去向母亲哭诉，他母亲却说：人看人看外貌，我们不能这样，要看人的内心。若是内心清洁，衣服破了不算什么。
他就在日记中写：人看人是看外貌，却不愿看人的内心，愿我不要这样。
当时我和舒文还觉得好笑，男孩子也会哭啊，毕竟我们俩都算是衣食无忧人家的孩子，没遇到过类似的情形。可是后来年岁渐长，越觉得他那种对父母的顺服和推己及人的自省是多么地可贵。
这么想来，真是好久没有读过李理的文章了。
终于还是打开了这篇讲稿，并不长，字句也简洁。
“各位同学、老师，下午好！
我是李理，来自高三六班。
我出生在湖北偏僻山村，在农村读完小学，那个小学只有三个班，一个老师。
因为县里的一中开办第一届初中部，通过语数联赛，我得以进入县里最好的初中。
我进入初中没多久，我的小学就关闭。
我有一多半的小学同学没有读完初中就已经辍学，在家务农或在外打工。
我所在的重点初中只有两个班，一半学生是考试进入，一半学生是县城里达官显贵之后。
我知道这个机会来之不易，所以初中我更加勤奋读书，通过中考进入这所市重点中学。
在我进入重点高中之后，我的初中就关闭。
我们中一部分人继续读高中，另一部分人辍学，在县城继承自己父辈的职业。
黎老师说，我们这所重点中学成立于1984年，在此之前，咱们这个地区的孩子其实没有一所好的中学，而1984，恰恰是我出生的年份。
我很感谢我的小学、我的初中、我的高中，他们都造就了今天的我。
如果不是有学校，有考试这种选拔制度，我这个出生农村的孩子，也许永远都没有接触优质教育资源的可能。
所以此刻，站在离高考最近的地方，回想自己的求学历程，仿佛就是过完了一个桥，这个桥就会塌掉，命运之手的奇妙计划，一方面让我觉得步步惊心，另一方面觉得这一切的幸运实非偶然，非常感恩。
我父母所在的年代就没有高考，他们没读完初中就辍学，只能在家务农。
后来辗转开始经商，也屡屡碰壁，常常后悔自己读书太少。
他们深知“读书是孩子唯一的出路”，所以他们从来不打牌，每天吃完饭收拾完碗筷，就招呼我和妹妹坐在家里的四方餐桌和长凳上，每人发一本书，看谁坐得久。
我母亲没有什么文化，因为读《圣经》认识字，幼年时她就喜欢给我读《圣经》，我印象最深的是传道书中的一个问题：天下一生当行何事为美？
我从小就很喜欢物理，探索万物之理。
宇宙浩瀚无穷，地球却刚好处在那个能产生生命的位置，让我生出无限好奇。
短暂人生在浩瀚宇宙间，当行何事为美？
初中时，我偶然读到保罗艾略特的《牧羊少年》，就很喜欢。
这本书是一个寓言，讲述一个牧羊少年跟随天命，历尽艰辛去埃及追寻宝藏的经过。
故事里说每个人都有自己从天而来的使命，但是有些人在庸常的生活中丧失了这天命，只有少数的勇敢者会领受呼召开始追寻。
天命的追寻并非一帆风顺，常常始于新手的幸运，终于远征者的坚持。
而我即将成人，就越来越相信我们如同牧羊少年一样，离开自己家乡来到这里的每一个人都非庸常，其实都已经有了“新手的幸运”，为了让我们得以追寻自己人生在世的使命。
追求天命的过程并不平坦，我也常常陷入低谷，但我知道只有竭力追寻的坚持才能到达终点，所以只要我们还在奔跑在路上，这就是最美的人生。”
读完李理的这篇讲稿，我只觉得心里异常温暖。
往事如昨历历在目，《牧羊少年》不就是那本我们年少时一起读过的书吗？
记得当时年纪小,
我爱谈天你爱笑。
有一回并肩坐在桃树下,
风在林梢鸟在叫,
我们不知怎样困觉了,
梦里花儿知多少。
薄薄的一册寓言故事，我看了觉得有趣，就推荐给他看，本来不怎么爱看闲书的他那次也看得津津有味。
我还记得他说他最喜欢其中的那个少年，不甘于平庸，不顾一切，充满为了天命冒险的信念。
我说我喜欢沙漠女子法蒂玛。少年遇到他命定的那个沙漠女子的时候，一度都想为了这个女子放弃梦想，在沙漠的绿洲里安享余生。但是女子跟他说：沙漠中的女子是不会阻止自己的男人追寻梦想的。法蒂玛选择了鼓励，和等待。
不过如果我是法蒂玛，我想和少年一起走，一起追寻天命。
十二岁到十八岁，六年，一样的初中，一样的高中，李理说他特别的幸运，筱雅又何尝不是呢？
想到这里我突然有些理解李理那天说的不确定了，他只是知道自己的人生有更重要的使命，却不知道我是否愿意如沙漠女子一般等待，甚至更不知我能否与他一路同行。
我愿意，无论是分别时的等待，还是相聚时的同行。
谁说这不是一封情书呢？这不就是我想要的爱情吗？
我又回头再看了一遍这篇讲稿，就明白了李理为什么对罗门和明光都那么有办法，他总是能带你跳出自己人生的局限，让你看到更大更广阔的世界。
很多事我视为理所当然，他却视为值得感恩的幸运。
当我还在纠结分数、排名的时候，他已经在追寻人生的意义了。
所以他并不争竞，却天下莫能与之争。
难怪他们都理所当然地喜爱他，愿意和他亲近……
“真的是情书吗，看得这么入神？给我看看吧。”以琳估计是看到我出神的样子，好奇地凑过来。
“啊。”我的思绪被猝不及防地打断，“没什么，就是李理在高考动员大会上的发言稿，他想请我修饰修饰。”我想着反正是公开的讲稿，便递给以琳，说：“我觉得写得挺好的，但据说班头不太满意，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改。”
以琳默默读完，笑着说：“谈了好多人生，却没怎么讲高考呢。毕竟是个高考的动员大会，还是得紧扣主题打打鸡血吧。天命再美好，也得先过了眼前这关啊。“
嗯，我默默思忖，觉得以琳说得对，便为他这篇稿子续写了一个结尾。
|本章完|
四十六章
我的良人白而且红，超乎万人之上
动员大会在学校的大礼堂举行，大礼堂位于行政楼和教学楼中间，就是上次高二开学典礼时清华北大学生回来演讲的地方。
一样的组合，一样的布置，一样黑压压的观众席和光芒万丈的讲台，只是此时，讲台上的那一位变成了李理。
相比前面校领导和老师例行公事一般的发言，李理的讲话虽然语调平实，但却真诚又激动人心。
“各位同学、老师，下午好！
我是李理，来自高三六班。
……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此时此刻，对于在座的同学们而言，带着自己人生的使命和亲人的期望，我们已经站到了离梦想最近的地方。
高考就是这道使命之门，我们交出的答卷则是打开这扇门的钥匙。
如果我们能够成功迈过明年7月的这扇门，
立志从医者，就可以去医科大学学习医学；
立志为师者，就可以去师范大学学习育人；
立志经商者，就可以去顶尖商学院学习经商之道；
立志工程者，就可以去学习各类工程，各类设计；
立志科学者，就可以去学习探索各种宇宙的奥秘。
……
明年7月，愿我们都能拿着录取通知书打开自己的使命之门。
明年7月，愿我们都能青春无悔！”
李理念完这篇发言稿的时候，全场掌声雷动。
我看到台下的老师和校长，都向他投去了赞许的目光。
而讲台上的他却微笑地望着我，意思仿佛是，该你了，筱雅。
我迎着他的微笑，匆匆地拿着自己的讲稿向讲台跑去，迈上台阶的时候，却因为台阶太高一个趔趄，差点跌倒——李理扶住了我，耳边传来他轻声的耳语：“小心。”说罢他把话筒递给我，说：“加油，筱雅。放心，我会给你当托的。”
我望着他诚挚的目光，就觉得心里异常平安，颔首感谢，略一定神，就接过了他的话筒，站到讲台上，鼓起勇气开始了自己的发言：
“大家好！
我是李理的同班同学，筱雅。
李理讲了一个关于天命的故事，我想讲一个关于梦想的故事。
记得去年秋天，理科实验班分班后的第一次期中考试，我还是倒数第一。
班头找我谈话，问我要不要转到文科班，我倔强地说：我不，我想上清华建筑系。
当时我自己说出来都觉得好笑，怎么可能，倒数第一，清华建筑。
大家知道我们上上届也有一个叫以诺的学姐考上了清华建筑系，她们去年回学校演讲的时候，也是在这个大礼堂里。当时她在台上，我在台下。那时嵇老师跟我说“以诺能，你也能。” 我却望着台上的灯火辉煌，在台下哭得泣不成声。
我当时觉得自己和梦想的距离，就是天与地之间的距离。
但是哭过之后，我也想到了那本《牧羊少年》，印象最深的，是牧羊少年出发之时，遇到撒冷之王麦基洗德，撒冷之王告诉他：当你就是想做一件事，多困难也不在乎的时候，全宇宙都会一起来帮助你。
我当时就倔强地想，我就是想上清华建筑系，多困难我都不在乎。
高二学年是我迄今为止的求学生涯里最勤奋最刻苦最难忘的一年，这一年里我跑了最长的距离，完成了最多的习题，订正了无数的错误，甚至写了最多的文字，我挑战了许多陌生的领域，做到了许多我原来以为自己根本做不到的事情。
而一年后的如今，我已经不再是倒数第一，而是年级第三；我已经不再怀疑，而是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梦想。
此刻，我还没有实现自己的梦想，我原来也想，自己是不是有足够的勇气在大家面前宣告。
但是我之所以讲述这个冗长的故事，就是想告诉大家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只要你愿意梦想，而且足够坚定。
此刻，我们眼前距离最终的高考仍有一个学年，不管如今的你处在什么位置，你是不是还记得自己的梦想？你是不是仍然保有希望？你是不是愿意宣告出来自己那个埋藏心底的渴望。
如果你还记得，那么我邀请你，和我一起勇敢地说出自己的梦想：
我想上清华建筑系，多困难我都不在乎。”
“我想上清华物理系，多苦难我都不在乎。”我话音刚落，李理就喊了出来。我看他卖力的样子就想，这托可找得真好啊。
“我想上清华数学系，多困难我都不在乎。”明光继续。
“我想上北大电子系，多困难我都不在乎。”罗门继续。
“我想上清华计算机系，多困难我都不在乎。”达摩说。
“我想上复旦英语系。”这是以琳。
“我想上清华经济系。”这是雅典娜。
“我想上北大医学院。”这是陆得。
……
全场的声音断断续续都响了起来，最后混成一片愿望的海洋。
大家都纷纷地在向周围的人宣告自己的梦想，宣告自己医生、律师、教师、工程师、科学家的梦想。在群情激昂的氛围中，好想没有一个人觉得不好意思，而是诚实地、认真地，面对自己内心的渴望，仿佛在对未来的自己做一个庄严的承诺。
我看着台下穿着蓝色校服风华正茂列队齐整的少年，就觉得青春真好，什么可能都有，什么都不必惧怕。既然一个小梦想和一个大梦想都需要通过努力才能达到，那么为什么我们不给自己一个大大的梦想呢？
动员会结束，下台的时候，以琳向我竖起了两个大大的拇指，说：“真的很受鼓舞，筱雅，谢谢你分享你的经历。逆境中的坚持往往最打动人心。”
而李理则穿过人群来到我们面前，脸庞黑里透红，洋溢着难以掩饰的兴奋：
“筱雅，你今天讲的真好。你也记得《牧羊少年》啊。”
我微笑着回应：“嗯，是啊，你忘了是我们一起看的吗。”说完我又觉得不好意思了，便补了一句：“你讲得更好，真诚又感人。”
“都是你改的讲稿好，那天我把改完的讲稿拿去给班头看，他看完沉吟半天说，就这最后一段写得最好。我心说，敢情就是筱雅写的那段好啊。”李理学着班头的口气，摸着胡子，慢条斯理地说。
李理学班头的语气学得还真像，我被他滑稽的模样逗笑了，听到这拐弯抹角的夸奖又有些害羞，便低下头，羞红了脸：“唉，班头其实就是想鼓励一下大家嘛。不过我大话说出去了，不知道最后高考完的结果如何，其实还挺忐忑的。行百里者半九十，毕竟离清华建筑系，还差了好几十里。”
“别急，有我呢，一起啊。”李理眼神澄澈，目光坚定。
“别急，有我呢，一起啊。”罗门不知什么时候，从李理身后探出头来，谄媚地学了一句。
李理正要回头去揍罗门，明光竟然也跑来凑热闹：“别急，有我呢，一起啊，好感人啊。” 原来冷冷的明光也会开玩笑了，我这才注意到他没带帽子了，原来他剃了个光头，明晃晃地有些滑稽，便忍不住伸手出去，问：“明光，你什么时候剃光头的啊。我可以摸摸吗？”
“NO,NO,NO,女施主不得无礼。”明光慌忙挡住了我的手。
“话说圣僧带我们一起晨读英语吧，我看每天早晨你都在操场晨读，好卖力的样子。我一直很好奇，你怎么能连英语都能考满分呢，呵呵……”我身旁的以琳笑着，仿佛是说出了一个积攒了好久的困惑。
“呵呵，好啊。确实是有秘诀的，欲练此功，必先……”明光正要说，已经被罗门和李理按倒在地，大笑着说：“圣僧，让我们来帮你一把。”
我和以琳望着他们三个的滑稽模样，在这少年人青春热情的气息中，笑得直不起腰来。
欢乐的开端，会有美好的结局么？高三，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本章完|
作者简介：
小万工，基督徒建筑师。
公众号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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