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果爱你|55-56 清华园见
【作者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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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名：夏色 来自宋志合，小羊画室创始人
五十五章
这是我的良人，这是我的朋友
站在她身后，低头闻到她头发的香味，想到她说的：“你往哪里去，我也往哪里去。”
我就确定地知道，我想娶她做我的妻子。
——李理日记 2003年5月15日 晴
以琳和明光在医院待了足足月余，他们返校的时候，已经是拍毕业合影的时候。
学校在操场上搭了一个台子，错落着站上去，刚好能容下一个六十人的班级。
从上午开始，按照顺序，高三（1）班先拍照，直到高三（12）班。
早自习和第一节课的课间，早晨第一个班开始拍照，我们就都挤在走廊上看。
站位的规则是比较随意的，老师和校长坐在最前，女生站在中间，男生们排在最后三排。
老师和校长都很快坐好，过一会儿女生也站定，只是男生们熙熙攘攘地互相推搡着，一时半会都不成形。
“李理你给他们排一下，咱班一会咱们可不能这样。”班头吩咐李理。
“ye-sir！“李理应下。
“以琳，我跟李理说了一会拍合影的时候我站你后面啊。”张齐课间戳着以琳的背，说。
“为什么呀？”以琳不解。
“喏，你看看周平他们在干嘛？”张齐指着教室另一侧，原来一堆男生都拥挤在角落里比赛掰手腕。
我们站起来，看到正在比的是罗门和周平，达摩是裁判。
罗门本来很白的，此时憋红了脸，本来就瘦的手臂上青茎暴起。
而周平手臂粗壮，咬住下唇，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
“加油，罗门。”
“加油，周平。”
……
罗门输了，不服，又要换左手再来一次。
男生们稀稀拉拉在一旁起哄。
“他们都在干嘛呢？”平时我们班的男生都是埋头做题，难得见到他们摩拳擦掌这么血性的样子，我疑惑地问道。
“他们都想一会合影的时候站在陆得后面，李理就让他们摆擂台啦，谁赢谁上。”张齐说。
呵呵，原来如此。
“以琳，我一会站你后面，说定了。这样把他们抠了就是咱俩的合影。”张齐笑得谄媚，脑门明晃晃地满是油光，三轮复习之后张齐越发胖了，头发又掉了很多，但他的成绩确实进步非凡，模拟考一度考进了前十名。不得不说张齐笨鸟先飞的题海模式还挺适应目前这种日趋简单，只考细心的命题方式，他已经几乎把所有题型都练到了条件反射的程度，各轮模考中都时不时能遇到原题。
所以再也没有人叫他张三十了，他有了个新的外号——张秃瓢。
“才不要，谁稀罕和你合影啊，会觉得头顶有个灯泡的，逆光。”以琳每次拒绝张齐的时候都是笑嘻嘻的，又不留情面。这次从医院回来，她整个人都清减许多，笑起来小梨涡越发深了。
“雅哥，你帮我求求情，下午我给你买吃的。”张齐碰了软钉子，开始转向我。
“呵呵，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这我可帮不了你。”我歪头看着以琳，猜想以琳应该是愿意明光站在她的身后吧。
自从她和明光从医院回来，以琳看明光的眼神就多了一份淡淡的羞涩。
我很熟悉这种淡淡的羞涩的眼神，像极了我看李理的眼神，同时我也敏感地发现明光看以琳的时候并没有那份欢喜。
我已经懵懂地知道，男孩子看到自己喜欢的女孩子，眼睛是什么样子的，就是那种眼中有光的样子，那光亮得像太阳，又温柔如同月亮，就是李理每次看我的样子。
临近高考，大家有了即将离别的情绪，男生女生之间那层压抑着的爱慕就渐渐冒出泡泡来。
早餐后、自习前，走廊里总有三三两两成双成对的男女同学，离开一丈远，有一搭没一搭地互诉衷肠，班头一来就迅速散去。
以至于黎老师天天都在班级强调高考第一，不要早恋，站好最后一班岗，还让班长李理多盯着点。
所以我和李理在班级里，除了偶尔探讨问题外，依然很少说话，甚至由于明光和以琳的缺席，我们也没有继续早操前的晨读。
至少在班头看来，我们并不是什么恋人，最多只是朋友，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朋友。
但我每次看到李理看我的眼睛，看到他眼睛里的欢喜，我就很安心很安心。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从医院回来之后，我的成绩再也不是以前的一马平川，开始波澜壮阔，有时候很好，有时候也很不好。
可是奇妙的，我的心情开始并不单纯地随着这些成绩起伏，开始变得安静。
并不是我不在意成绩，我依然在意，依然很努力，但是我不再一边努力一边焦虑。
我开始相信李理说的——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相信我做好自己当做的事，无论结果如何，都有命运的美意。
我有点诧异自己这样的变化，我的环境并没有改变，甚至成绩也没有突出地提升，我记得上个学期，我的成绩异常稳定的时候我都没有享有过这样的平静——带着淡淡喜悦的平静。
我还在做着之前一样的事情——同样是在做题，同样是在听课，同样是在考试，只是因着和他的约定，我却觉得我不是一个人在做题，在听课，在考试。
以至于雅典娜那天问我：“你怎么从医院回来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以前常常愁眉苦脸的，现在不论考得好考得差，总是那么高兴的样子。是不是和李理密室隔离擦出火花了。”
我笑而不语，反问她：“你和达摩怎么样？”
她仰头笑出了声，笑声清脆得像甜苏打饼：“听了你的啊，我约他清华园见再说，见不着就散了。你没看他跟打了鸡血似的，天天喝红牛，你们呢？”
“我们？我们不见不散，无论是不是清华吧。”我低下头，笑了。
不见不散，男生们上午如火如荼的比赛终究还是分出了结果，最后的合影里，周平如愿以偿，站在了陆得身后，罗门愤愤不平地被挤在了队伍的顶端。
张齐则真的挤到了以琳的身后，不过他太胖了，以至于看起来好像前面有两个女生，以琳和雅典娜。
害的一旁瘦小单薄的达摩使劲往雅典娜的身后凑，差点把队伍给挤歪，让大家笑成一团。
只是有些意外，我发现站在我身后并不是李理，而是明光。
和以琳的清减相比，明光在医院明显养好了。
他的皮肤变得白里透红，光光的脑门也长出了头发，不是原来那种花白的头发，而是青黑色的头发，理成了一个很精神的板寸。
他一回来就和以琳一起请我和李理吃饭，不住地向我们道谢：“谢谢你们送我去医院，还害的你们被隔离，真是太抱歉了。”
“刚到医院我特别焦虑，就像要死了一样。在医院我想了好多事情，我原来觉得我从北大退学回来，一定要考上清华才能证明自己。但是在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非典那段时间，在医院我想了很多，我想自己会不会死。”
“死了之后，会怎么样？”
“我第一次意识到自己那么地不想死，我还有好多事情都没有做。我想好好学数学，我想好了，以后我想当个数学老师，能帮助别人的数学老师。”
“这么想我就觉得今年考上什么大学都无所谓，我不想再蹉跎光阴了，只要能学数学，我都去读。”
“我原来整夜整夜睡不着，但是在医院里我竟然睡得特别好，真的。我自己都没想到。”
“谢谢你们。”
李理说得没错，生病对于明光来说并不是坏事，身体软弱，心反而得了医治。
对于高考，最好的心态，莫过于全力以赴，却又举重若轻。
我正想着这些，前面整肃队伍的李理就大喊：“大家看镜头，一会我喊一、二、三，等我归队就一起喊班训啊。”然后就飞快地冲我跑了过来，阳光中奔跑的少年，就像风中的香柏树。
他过来的时候，明光往上站了一阶，李理就顺势站到了我的身后——原来明光是给他占位置的。
我们拍照的时候是正午，日头明亮得如同青春。
“晒不晒，我侧侧身给你挡太阳。”身后的他低头轻声说。
我侧脸，歪头看他，轻轻摇头，欢欢喜喜。
“大家一起笑，喊班训啊。一、二、三，生无所息，天道酬勤！”李理大声喊，我们也跟着一起喊。
生无所息，天道酬勤。
谁也想不到，提前到六月的高考就在这群少年人的呼喊中，用出人意料的方式临到了。
|本章完|
五十六章
要给我们擒拿狐狸，就是毁坏葡萄园的小狐狸
2003年6月 南充日报
杨博为南部中学高三文科生，原本成绩优秀，一直为班级前几名，人生理想是日后从政，做一名地方官员。
03年四月下旬，全市三次模拟考试结束，杨博同学发挥失常，成绩非常不理想。随着高考临近，他信心却逐渐丧失。
这时他想，如果在高考中再次出现失误，那么他的鸿鹄之志就难以实现了。盗窃高考考卷的念头在他心里滋生，挥之不去。
五月十二日，他来到了南部县教育局，经过一番勘察，确定了保密室的位置。
然后回到家，每天周密计划着自己的阴谋，六月四号下午，他再一次来到南部县教育局办公大楼，发现保密室已经被贴上封条，他顿时大喜，看来高考考卷已经存入保密室。
六月五号凌晨一点，杨博同学趁着月色来到了教育局，他准备充足，带着改刀，铅笔刀及钳子等工具。
他从办公楼底层的杂物间搬出梯子，从办公楼西侧二楼的阳台翻入办公室，通过大楼内的楼梯到达顶层六楼，这里要说一下，他去六楼的原因是他要通过六楼观察对面家属宿舍的活动情况。
而此时负责南部县高考试卷看守的国家工作人员安某正在和值班室无关人员打麻将，当晚值班人员刘某和王某竟然在睡觉…
杨博大喜，确认安全后，他开始寻找大楼的电源控制开关，想切断电源，破坏保密室的报警装置。
他在切断电源后，顺着消防楼梯返回大楼，然后又通过梯子到达地面。他把梯子搬到保密室窗下，爬上去用钳子夹窗户上的钢筋栅栏，没有夹断，于是他大力拉扯两根钢筋栅栏间的距离，终于他翻窗进入到了保密室。
进入保密室之后，他用改刀撬开七个柜子，用铅笔刀划开试卷袋，盗走高考语文卷、英语卷、文科数学卷、理科数学卷、文科综合卷、理科综合卷各１份。然后从窗户返回地面，在此过程中，他还把窗户上的钢筋栅栏复原。
凌晨五点多，门卫开门，杨博趁人多混乱离开了。
六月五日中午，四川省南充市公安局副局长杨森富作为巡考领导小组负责人，带员前往各县招办检查高考前期安全准备工作，通俗地讲，就是检查高考试卷是否绝对安全。他站在南部县招办专用保密室门前，看见门上粘贴的封条完好无损，便对工作人员说：“还是把封条撕开，我进去看一看。”
杨森富对这里是了解的。他知道保密室的木门之后，还有一道铁门，加之窗户上的铁栅栏，邻屋又有专人２４小时守护，虽说不上固若金汤，但至少也算是防范严密。但杨森富偏偏说了句“还是把封条撕开，我进去看一看。”
有人说不必了吧，杨森富却坚持着。打开保密室的刹那，杨森富连同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显然有人进来过，而且动了屋里的东西。试卷可能被盗！
杨森富当即做出判断，同时吩咐：封锁现场，赶紧调刑警过来。
该案情迅速被报告给了南充市委，市政府和省公安厅。很快，案情上报省委、省政府，公安部，教育部，直到党中央，国务院。
中央立即下达指令：高考启用全国卷B卷，同时彻查此案。
……
高考那天，黎老师一早就约好所有的同学都在桂花大道旁边教师家属院里集合。
我到得很早，可是我到的时候看到所有老师都已经到了。
小院里的石榴树热热闹闹地挂满了红硕的花朵，黎老师、嵇老师、路老师、倪老师、朱老师、陈老师——都穿着红色的NIKE T恤，胸前一个大大的对勾，笑盈盈站成一排。
他们热烈的样子让我觉得这好像是一个特殊的节日。
朱老师还在自己脸上用红色的签字笔写了两个字“审题”。
看到他的同学都笑了。
“再检查一遍准考证带了没有，一定不要忘了涂答题卡，发下卷子先写名字。”
“遇到难题别慌，数学压轴题可能是倒数第二题，做不出来就先跳过去。”
“达摩你还背啥诗呢，这几天好好休息，轻装上阵就行了。”
“雅典娜，你橡皮带了吗？高考阅卷答题卡是机读的，可不能划，要擦干净。”
“李理，你手好了吧，右手写字还是趁手一点。”
“雅哥，你别上来就写作文，回头前面题时间不够了。”
“张齐，你别写太快，字写好一点，我阅卷能认识你的字，其他老师还真不一定能认识。”
“以琳，……”
老师们絮絮叨叨地嘱咐着各种各样的细节，更多地是鼓励。
“你们是我从教以来带过的最优秀的一届学生，肯定能考好的，我相信你们。”快进考场之前，黎老师最后还在说。
其实对于高考，老师们的压力，并不逊于我们。
直到高考将近，他们还在各地搜罗高考模拟卷，试图洞悉命题组的思路和规律。
大家都一致觉得，今年高考和去年一样，会比较基础和全面，考验学生的细致、扎实与熟练。
为了让大家有信心，后期的考试越来越简单，很多都是用北京的卷子，全班同学几乎都在650分以上，明光达摩他们甚至考了700多分。
就像黎老师说的一样，大家都信心满满地觉得，肯定能考好的，肯定能。
老师们唠叨的时候，我和李理藏在队伍的后排。
他一件一件地帮我理了理文具，2B铅笔、橡皮、尺子、水笔还有准考证。
我说我都理过了，他说再看一遍吧。
“你的手真的没事了吧。”我轻轻问他。
“你看啊，好着呢。”他张开手，伸到我眼前。
伤口已经愈合，只是手心里仍然有一道长长的痕迹。
“写字给你看。”他捡了一个路边的树枝，在沙地上一笔一划地写着：“清华园见。”然后在树影斑斓间抬头，给我一个绚烂的笑。
我也笑了，心想，李理，清华对我来说真的好难，但周边有那么多所大学呢，只要我能考上其中一所，我们还是能清华园见吧。
我想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不会后悔，也没有遗憾，因为我已经尽力了，即使考不上清华，我也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未来会有很好的人生。
“考完我们一起估分，一起报志愿。”他说。
“嗯，一言为定。”我望着他弯弯的眼睛，在晨光里充满了希冀。
终于来了，我们的高考。
|本章完|
PS: 小说快写完了，欢迎留言告诉我你所期待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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