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25岁,读着硕士,被时间、空间、意义这些事烦扰着
图:Ana Godis
音乐:The Animals <House of the Rising Sun>
| 我是个年轻人,我心情不太好 「节选」
我25岁,读着一个硕士,我被时间、空间、意义这些事情烦扰着
我知道的东西多的难以置信
我知道的名字、年份,数以百计
我知道谁第一个上的珠穆朗玛峰
我知道谁导演了那些美国最蹩脚的肥皂剧
我知道当空气遇到机翼时,会在机翼表面形成低气压,就是这玩意儿让飞机飞了起来
我知道亚里士多德讲的话是啥意思
我知道时间在太阳上会走的慢一点
我知道的实在太多啦
我们拿他们干啥呢?我当然可以去参加 “杰帕迪知识竞赛”,奖品是希腊游双人的
但是我没有女朋友,我只能一个人去
但是我去希腊干什么呢?
没有理由相信我在那儿会更开心
要是我能有一种非常靠谱的感觉,觉得一切都会好起来那该多好呀!
作者 | 阿澜·卢「挪威」
翻译 | 宁蒙
××
「 我并不十分情愿为了谋生而工作 」
很早便立志要以创作为业,那时还是一个年轻女孩儿,我和许多创作者一样,曾经历严重焦虑的时期,比方计划着:将来要写出如何传世的经典,作品要抵达多少多少人,等等;回到现实中,写出的东西却无法取悦自己,甚至令自己厌恶,出头之日遥遥无期,严重者甚或陷入抑郁(当然这不会是唯一的原因)。陷入抑郁也许是轻的,现在看来,假如一名创作者无法很好地把握好与创作之间的距离,如果我们决意要将创作至于生活之上(无视现实生活中的一团糟糕),那么创作亦可能成为一种毒品,轻者自我怀疑或终生抱有某种怀才不遇、敌视社会的心情,重者甚至为此送掉性命、但仍然安慰自己那是 “天才为艺术献身” 了。要知道,任何创造明星的行业事实上和别的行业没有区别:未能“成功”的仍然是大多数。
前些天看到一篇《花城》对摇滚诗人吴吞的访谈,吴吞谈到 “作者和作品”,他认为作品只是一个侧面,“和作品相比,我更注重人……我觉得一个所谓的诗人、作家,写在纸上的是表面,他一生的所做所为,还有他的认知,才是他是否能坦然(离开)的条件”。如果从更丰富的角度去理解这段话,我觉得它同时在说:一位创作者的 “生活” 比他的 “作品” 更重要;生活是第一位的。
开篇阿澜·卢的文字使我想起了这些,我也曾经 “知道着数以百计的东西”、“25岁,读着硕士,被时间、空间、意义这些事情烦扰着”,而假使那时有一位合适的对象陪伴我去参加希腊双人游,假设那时我已意识到生活比创作更重要,一定也会带来一种“非常靠谱的感觉,觉得一切都会好起来”吧!
图为阿澜·卢(Erlend Loe),挪威小说家、编剧和电影评论家。本期推荐作品为作者的成名作及代表作,被称作挪威版《麦田守望者》。图自:Stein Jørgensen / Cappelen / KF archive
处于目前这一时期的我,仍然在尝试摆脱的是那种 “什么时间内我必须创作出什么,达到什么高度” 的迫切感,这样的尝试有些成效。怎么说呢,时常提醒自己回到我的写作初衷:开始写作不过是为了纯粹的表达,表达我的情感、思考、经历,诸如此类;再贪心一点儿,至多获得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们的“共情”,名利那时离我很远,是一种较为接近于 “纯粹” 的写作状态。我尝试令现在的自己保持在那种状态中,即便希望获得更多读者,也应当是期待真正意义上的 “有缘人” 在我诚实写下的文字中,有片刻神交。不忘初心嘛,倒不是为了 “纯粹” 而纯粹,这样不至于看见许多事物的幻灭,这样我感到快乐而简单(还有什么比心中真实的愉悦更重要的呢)。
其次我有一种可称之为缺陷,却也可称之为福气的意愿:并不十分情愿为了谋生而工作。由此导致的直接结果,是我接受了一种经济上并无十足保障、充满变数的生活,同时也接受了目前(于我而言)较为简约的生活方式,尽可能地减少不必要的开支。在这样的做法中,希望使得自己最大程度的摆脱物质、时间、甚至精神上的束缚,获得更多的自由。我用多出的时间与金钱认真从事自己真正热爱的事物、创作、旅行、消遣文艺产品,还有重要的一点:减肥!减去因服食躁郁症药物而暴增的近五十斤体重(为使自己在镜中看见一个更赏心悦目的自己)。我为不知不觉中过起了早睡早起的生活、以及戒掉了饮酒的习惯,而感到由衷的高兴。这就是所谓幸福感吧!
形成目前这样的生活与写作观念,受到鲸鱼艺术生活的主编 @鲁鱼 影响颇深。在做第一场线下活动时,当我们讨论到 “诗,不只在远方,它就在生活的点滴中” 这一点并达成共识,我感到在创作上忽然达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豁然开朗。是啊,“诗与远方” 这样看似浪漫的提法使我在开始创作的头十年中,煎熬度过了多少身心分裂的时间啊,而现在终于看见了它在我心中的终结。不要再提诗与远方了,这就像负债累累的企业老板仍在通过不断描绘宏伟蓝图而说服员工卖力干活儿,并且这个月的工资暂时又发不出来了。
图:Laura Alvarez 建筑事务所
这一点上,鲁鱼和我都很喜欢当代艺术鼻祖马赛尔·杜尚(Marcel Duchamp)的观点。在杜尚看来,艺术并不特别或者说崇高,生活本身远远大于艺术,他感兴趣的,是如何能生活得有趣,“我最好的作品是我的生活”,他曾说。大概我们也谈论过类似的问题吧:那么你希望这个世界怎么样,就去做一个怎样的人吧,并且过上与之相配合的生活。对,与之相配合的生活,这一点很重要,要知道,历史远远不只存在于最广大人群看得见的地方;即使一个人独自坐在一间屋子里什么也不干,他 / 她同样正在创造历史。至少我们总有面对自己的时刻,更无法欺骗上帝。
哪怕抛除生活状态与幸福感去谈论这件事,当代艺术单从审美与理念上也仍旧主张艺术与生活边界的模糊化,同时艺术不再只是文艺从业者的专利,它属于每一个用心生活的人。当代艺术迎来了艺术前所未有的解放:生活就是艺术,人人都是艺术家,把自己的生活做成艺术,把自己做成艺术品。它使我们向前探索了很远的路途后,再次回到原点、抵达本质:即便是一个艺术家,他 / 她首先是一个人;活着比作品更重要,作品只是人们生活的副产品;一个人是否真正的 “当代人” 比他 / 她的作品是否 “具备当代感”,重要得多。
总而言之:生活,爱,创造。我,就是一首行走的诗。
撰文:西楠,有多种作品出版,也编书译书。曾旅居英国十余年,现游走写作于一些地方。鲸鱼主创。
- 艺术生活 · 第 156 期 完 -
回顾上期 · 张一悠「六岁」 读诗
《四月的最后一个清晨——献给HH》:
童趣的诗篇,童趣的朗读,童趣的撰文……还有时令、节候等等感知与抒发……这一期非常新颖!感谢鲸鱼艺术生活的创意文化活动!
—— @小溪
可爱的编辑,推出这小可人来读这首有趣的小诗,太招人了。
—— @帆
勤奋编织生活的那些孩子,或许是天才,但对生活深沉的爱恋、和对美好世事不懈的追求,应是他们成功的最重要因素。这使我想到,上世纪从法国留学归来的李树化伯父,和他的好友林风眠先生,应蔡元培之邀……在西子湖畔创办了国立杭州艺术院。两位年轻人正值青春年华,如人间四月天。李树化被后人尊为“中国钢琴音乐的拓荒者”,林风眠成为享誉国际的中国美术大家……这是我对杭州美好的记忆。
—— @观沧海
6岁的读诗小朋友,真棒!
—— @木棉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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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品:鲸鱼 · 艺术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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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什么都不是,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 Wisława Szymborska | 艺术生活 · 总第 156 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