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篇有趣的励志小说，一群人在创造一些东西。但是难免有困难、失落、竞争、嫉妒、爱情等等。他们所有的方式都有点与众不同，但又切合常理。所以这也是一本独一无二的私人小说，由私人出品，私人阅读。
《我们都是有病的人》/ 刀鱼 著
封面绘画：罗辑
编辑：鲁鱼，西楠 / 装帧设计：西楠
鲸鱼书坊 出品
这个题目是微博时代在冲汪村想起来的，当时圈里很活跃，说话方式每个人都很无厘头，感觉真是有病。有病其实并不是真的有病，是一种赞扬，是对不按套路出牌的狡黠（或者是幽默）产生的敬意。当时在开发一座小岛，工作之余枯燥得不行，就想把每个人都凭空记录成一段传奇。写了好多，最后都删了。因为我一直崇尚抖机灵式的写作，那些都没写好，读着很尴尬。这一本小说是后来在起点中文网写的，原题不是这个。鲁鱼说，为什么不取有病的人呢？仔细想想，也合题。遂取之！这是一本闪闪发光的小说。不是说这本书真的会发光，是它的语言，和字里行间亚热带风情一般清澈、明亮的气质，以及由此散发出来的温度和光亮。
从文本上说，这又是一个非常独特的，独一无二的小说。中国的小说里面好小说不少，但好玩的小说很少。刀鱼的这本《我们都是有病的人》，是一本好小说，而且是一本难得一见的，好玩的小说。
很难用一种类型来概括刀鱼的这一部小说。它的来源既不是中国传统的，也不属于西方的某一个流派。这完全是一本野生的，自由生长出来的小说。作者刀鱼自称舟山岛土著，从这个意义上说，称《我们都是有病的人》是土著小说，也完全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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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又过了几天，忽然发现，感冒已痊愈，人又生龙活虎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脚，觉得自己有能力抓住头发脱离地面。于是马上拉开架势，想把这两天拖下的账目明细算清。偏偏老鱼来了电话，让我陪小二婶和她的妈妈去全国各地游山玩水。老鱼不悦道：你说话能不能别再没大没小，没心没肺的。毕竟我是你二叔，再说你现在，没爹没娘的，以后成家什么的还不得我来操持！在人山人海的长途车站，我终于等到了这对母女。远远看去，她俩身材高挑，衣袂翩翩，简直刚从云贵高原下凡而来。母亲更瘦些，眉眼端庄悲戚。据说以前是那边小县城里的一个剧团演员，现在担任会计。小二婶说：我妈以前差点被选到红楼梦剧团演林黛玉。这话我信，若我是导演，也让她演林黛玉。这风度，绝对是可以把除草当成葬花的来解读的啊！我说：阿姨……。突然想到这称呼不妥，于是改叫：阿婆……。又觉不妥，顿时呆住！小二婶在那里吃吃的笑。后来我们打的到了老鱼租的别墅，小二婶妈马上改口说：小伙子，一般对丈母娘叫妈或者娘，都可以！小二婶朝我眨眨眼，吐了吐舌头。我生生把要辩解的话咽到肚里。原来，这老太婆最适合演的应是喜剧，算我看走了眼。小二婶说：吃了饭再走！说完捋起袖子，准备上厨房间。小二婶妈乐呵呵地推我一把说：误会什么？去忙吧，去忙吧！小二婶说：妈你先休息，床铺给你弄好了。我还是先跟鱼啊出去一会儿！小二婶妈一副会意的样子，说：应该的应该的，这才是贤内助的样子！小二婶跟我到了外面，我们肩并肩沿着海岸线边走边谈。这是电视剧里经常出现的镜头，当然，我们谈了什么已无关重要，只记得，当时我的手碰了她的手一下，她一缩，过会儿又毅然决然地晃荡起来，只是比刚才的幅度要小些，谨慎些。我还想再去碰一下这葱白似的手，不为别的，就为了以后碰到跟我杠的，可以说：我连我二叔的女人都敢碰，你敢怎样？但是终究没碰成，因为她突然把两只手都插进裤带里，还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那天我有点沮丧，觉得海边风景不错，但是风也大得很，草木都被吹得东倒西歪，实在杀风景。小二婶说：鱼啊，千万要记住，不要在我妈面前谈起你二叔。感觉我妈不会同意我和他的关系的！第二天一早，叭叭两声枪响把我从沙发上惊醒，我对该闹铃的创意表示了敬畏，起床梳洗完毕。忽然发现，闹钟闹早了，外面漆黑一片，我捶胸顿足，为一场到手的好觉感到由衷地惋惜。同时我怒发冲冠，想要把这只闹钟扔进垃圾桶。总之，我的青春期就是这么咬牙切齿过来的，自我长出喉结开始，遇人或物稍不如意，就要施展暴力，所以很多人或物都或多或少对我有意见，包括这只闹钟。当我将它扔进垃圾桶，它又是砰砰两声枪响。和小二婶她们约好的时间是六点。我们的游览路线是由近及远，所以第一个便是去不远的普陀山。小二婶驾车，小二婶妈批评我道：你不能老是让她开车啊，多累！小二婶妈用方言骂了一句什么，我没听懂，然后又气哼哼地说：一个开汽车修理厂的没有驾照，说得过去吗？其实说实话我不喜欢车，不喜欢一切冷冰冰的东西，更何况它那么巨大，对人的压迫感可想而知。另外开车确实累人，这点连小二婶妈都看出来了。当然，我开修车店完全是为了谋生，不是为了喜欢。我喜欢的是动物，我想驯一种动物做我的交通工具，比如猫或狗，但显然都承受不了我身体之重。我读小学时看过《尼尔斯骑鹅旅行记》，也记得有本什么书，里面有个巫婆拿扫把当飞行器，当时极其震撼。可我小时候只能骑牛，因为个小，所以骑上去的时候要助跑。一开始我冲过去，牛受到惊吓，一闪，我扑个空，摔到地上，后来逐渐适应。我当时确实是骑牛上学的，我们学校后面有一块坡地，我把牛放在那里，任由它吃草，然后我翻后墙进入学校，放学后又翻后墙到坡上，骑牛回家。而我一回家，刚把牛赶入牛棚，我爷爷就会在我仰慕的眼神中骑着猪踏进院子。我爷爷是专门给猪配种的，这就意味着如果事后母猪不怀孕，他们就会骂我爷爷，我爷爷只好再次赶猪上门。这样很累，所以我爷爷不得不骑在猪身上，那猪要不是看在母猪的份上，才不会随便让人骑。比如有一回我偷偷去骑它，一开始那猪欣然迈步，及至我攥着缰绳转起圈来，它才勃然大怒，后腿撅起半人多高，我被重重掀翻在地。走水路上了普陀，开始奔赴各大庙宇。大家拜了菩萨，小二婶一本正经，拈香许愿，无非就是做我二婶做定了的意思。又到庙中间看了看古樟树，母女俩手拉手居然圈不住其躯干，我顺势张开手臂接上，这情景恰好被一好摄之人拍下。因为我听到一声快门响，还看到那高鼻梁蓝眼珠之人裂开嘴，说了句：古德！我不知道那照片现流落何处，有没有得普利策奖。总之，自我感觉，照片里的我肯定笑的像个傻瓜。从普陀山回来之后，又去了好多地方。我因为守店铺把自己搞得像囚犯，这次一出门，大有越狱成功的喜悦。所以一连几天万里鹏程流连忘返。要说祖国大地，水乡有水乡的风情，山川有山川的壮美。如果你胆子够大，完全可以把它们归纳为朕的江山。如果胆子再大一点点，就可以把身边人册封为皇后与岳母。诡异的是每次这么一想，我的手机就连叫带震动的响起来：喂，喂……。老鱼急切地声音传来。我懒得和他说，就直接摁掉。过一会儿，小二婶的手机也响起来：远处的钟声回荡在雨里，我们在屋檐底下牵手听，幻想教堂里的那场婚礼，是为祝福我俩而举行……。铃音很美，我竟听呆了！小二婶“切”了一声，也在手机上重重摁了一下，歌声戛然而止。这样的情景出现了多次之后，老鱼彻底死心。那时我不明白小二婶为何如此不近情理，及至我找到女朋友之后，才明白这是女人撒娇的一种方式，包含着渴望与被爱。在游览过程中，最为安静的就属小二婶妈了。她从老鱼打我的第一个电话起就干脆把手机关了，联想到其夫刚亡，不禁心领神会，珠泪暗弹。各地浪荡了几天，细述也烦。总之一句话：景区厕所不够用。我当时脑洞大开，觉得自己开什么修理铺啊，搞个移动厕所，每人一块一次，一天得收多少钱啊。瘦狗瘦猴以及小菜踊跃着说：鱼啊，什么时候带我们去春光一下？“破”字是结巴了半天，花了吃奶的劲说出来的。四个人均感到一阵暴风骤雨，遂拿手擦了把脸，顿时脸如墨鱼蛋。最好笑的是我居然没注意到，我当时说完这个“破”字，就紧张得看看四周。还好，司机和上帝都不在，不然又要尴尬一回。四人散去，钻入车底，霎时一阵惊天动地地敲打。我则眉头紧锁，到我的办公室清理堆压了好几天的账目，忽然翻出一包咳嗽药，想起老龙有一些日子没联系我了。春宵苦短，可能现在正和小破酣战床上，不禁大怒，我妈才去世几日，就这样另觅新欢？转而又想到：人家毕竟黑社会的，怎么可能老老实实的守鳏？遂拿手拍拍额头以醒脑，准备正式清理账目。忽又浮现出小二婶灿若烟花的脸，我以手托腮，嘴角微翘，如越剧西厢记中张生思崔莺莺的镜头。不久便被一声：鱼啊，回来了？叫回魂来。抬眼看去，却是房东领着一油滑青年，健步而入。我赶紧站起，身子微躬道：老师好。怎么，这日子过得，又要交房租了吗？房东伸出一只手掌，以拦截我的话：不不，还没到时间。我是有要事跟你商量的！房东拉过同来的青年说：这是我儿子，刚高中毕业，就不想读书了，说愿意跟你学修车技术？我击掌道：明智啊，有这门技术，到哪里都可以混一碗饭吃！语文老师取的名字就是明智。但明智这孩子，仗着自己是房东的儿子，不把所有人放在眼里，拒不钻到车子底下去检修。我经常启发他：你听没听过阿杜的歌？然后我头一仰，唱：你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车里……。明智说：鱼啊，你也太没老板风度了吧，连唱歌都跑调！这孩子赶紧从后裤袋里掏出一包好烟，我制止道：收回去，场地严禁吸烟，要吸到门口吸去。说完我无耻地伸出手去抽出一根，说：你丫啥技术都没学会，马屁倒学的不错。我把烟夹到耳后，毋庸置疑，这根烟的下场将是：一、落入人手。二、化作春泥。因为没学会抽烟这门技术，有烟瘾的司机普遍都觉得遗憾。瘦猴也抽烟，因此摆出老资格，经常诓明智的烟。明智的烟是敬师傅的，但是架不住瘦猴一天十根的诓。好在语文老师家里的烟多的发霉。这个说明一下，我不是出家人，所以打个诳语：他家以前开烟酒店的。我可没说是学生送的！时间飞快，转眼明智在我们这里已学了两月有余。这孩子变化很大，从一开始的畏手畏脚到艺高胆大，从嫌弃油污到与油污混为一体。司机们看在眼里，爱在心头。因为所有的修理工中，只有他修车时，榔头敲得最轻，检查得最全面，从汽车喇叭到火花塞再到轮胎以及漆面，简直是多面手。这是他努力学习的成果，也是瘦狗，小菜，老铁恋上烟草的根本原因。所以，当时的情况是，只要这些人中的某一个喊一声：操，草呢？马上明智就明智地递上去，众人心下坦然，犹如草船借箭，霎时人手一根。这种情况一度引起了我的注意，我特地去招牌店做了好多牌子，写上“禁止吸烟”、“吸烟罚两百五”、“谁吸谁是狗”等等颇有创意的标语，挂满修理铺的每个地方，终于算是刹住了这股歪风。时间已到了盛夏，骄阳似火，场地里不搭遮阳蓬没法干活，再则，如果油污不清理干净，有被点燃的风险。所以我让瘦狗和他弟弟来搞焊接，忙活了几日，遮阳蓬算竖起来了，顶上铺了铁皮，只等雷阵雨一来，噼里啪啦像放爆竹。铁皮是老鱼送来的，说：不容易啊，能省就省点。老鱼的公司出事时，铁皮屋顶已经铺上。电话是小二婶打来的，说建筑材料不合格，所有的项目停工整改。作为公司会计的小二婶妈预算了一下整改资金（她是那日旅游回来走马上任的），不禁色变。我立刻马上第一时间想到了小破，我又问：是不是老龙采购的砖？确认无误后，我打了电话给老龙，老龙的手机一片忙音。接着，小二婶又来了电话：鱼啊，你快过来，老鱼要去找老龙拼命，谁也挡不住他。我把店里的事交给瘦狗，打了个的去老鱼公司。刚到公司门口，就看到老鱼手提西瓜刀，阴沉着脸钻入车内。我扔下一百元钱给的哥，说：不用找了。然后打开车门直奔老鱼的商务车。追跑过来的人中适时出现了小二婶惊慌无助的脸，她也跟我拍起了车窗玻璃：老鱼，你不是一直都说要听宝宝的话嘛，是男人的话就给我冷静下来。一些员工七手八脚将她拉到离我们七步之远的地方。眼见她手舞足蹈披头散发一副法场祭夫的模样，众人都于心不忍。我继续劝说，从韩信胯下受辱到勾践卧薪尝胆再到董存瑞舍身炸碉堡。总之此刻的我，是房东附身，滔滔不绝侃侃而谈。既纵观了全球形势，又畅谈起娱乐八卦。期间老鱼提出了自己的不同见解，并对美帝出兵伊拉克表示了强烈谴责，感叹梅艳芳若活到现在，肯定要去追她一追。没有追不到的女生，只有不肯追的男生。这是他在现场最有哲学意义的一句话。后来老鱼打开车门下来，并领我到他办公室。小二婶借机给我俩泡上好茶，宾主进行了亲切友好地交谈。老鱼说：去吧，梅子，你送他去，见到他跟他说，我会在梦里杀了他。老龙住的地方曲里拐弯，酒香扑鼻。原来他住在一个叫“巷子深”的酒坊旁边，据说住在这条巷子里的人个个酒量惊人，是出业务员的好地方。小二婶的车技平平，联想到小巷狭窄，就把车停在巷子口，我们步行进入。由于酒气逼人，我和小二婶都晕的慌，走路像跳舞似的。我俩不声不响走了一段路，忽听小二婶说：鱼啊，你有女朋友了吗？我一笑说：等等吧，会有一个像你这样优秀的女孩能让我碰到的。说着就到了老龙家，门锁着，从打开的窗户里可以看到堂屋正上方挂着三幅遗像，我妈赫然列在其中。我的眼眶湿湿的，轻轻地叫了声妈。小二婶抬眼看了一会儿，感触道：按说老龙也挺重情义啊，怎么会干出这种事来？我说：会不会在小破那里？说完，我掏出手机打给小破，电话里传来一个男声。我又惊又怒，说道：原来你一直躲在那里！男声说：你是鱼啊，我听小点谈起过你，那么你要找谁？男声说：老龙在那小朋友的眼睛里！哥们，你幼稚啊，我怎么知道老龙在哪里？我灵机一动，随口道：妈的，这俩人又去哪里开房了？说完把手机给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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