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察一棵乌桕日志 2月
刚过新年,著名植物大神花探Sunny说白莲洞公园有一棵很大的乌桕树。一夜北风紧,惦记着乌桕的叶子变红了没有?于是去看乌桕树。
“日暮伯劳飞,风吹乌臼树”。其实是清晨,但风是有力的。往还树间的鸟,也不是伯劳,多数是珠海常见的麻雀或者噪鹃。山南草地上,一棵高大的乌桕,一棵婀娜的山乌桕。树叶刚开始由绿转黄,由黄变红。早晨柔和的光将黄橙红紫的树叶打得透亮,每一片叶子都熠熠生辉,被风吹下几片,在树下草间散落成一幅浑然天成的画。几枝树杈上的蒴果在树上裂开,白色乌桕籽在阳光下安静地闪烁,仿佛梅花初开。“偶看桕树梢头白,疑是江梅小着花”,说的就是乌桕籽。
几次在珠海见乌桕都是秋冬时节,在竹仙洞山顶,农科所旧址荒园旁,老中山公园入山路口,一棵一棵乌桕树,在赤橙黄绿中过渡。就算小寒、大寒,岭南的冬季也许只能与江南的深秋相当。这里的乌桕树还没有完全变红,色泽枝叶亦枯亦荣,大概颇具佛性,在春花秋月与风刀霜剑之后,修出这般慈悲与金刚交替的相位。
乌桕很多是野生的,。农科所荒园路边的转角处,很大的一棵乌桕。旁边残破围墙上,写着大大的一个“拆”字,城市更新洪流滚滚而来,不知哪一天,也许一夜之间,这棵乌桕就会不知所踪,一树婀娜,消失在红尘之中。每隔几天,我和花花就会过去,如同幽期密约,站在树下痴痴看它,枝枝叶叶,日日不同。
2月3日,立春,早晨的阳光照着乌桕树,它负暄而立,左右舒展,一边舒朗清雅,如婉约佳人,一边苍劲嶙峋,奔放热烈,如醇酒浓浆。时有冬日的风穿枝拂叶,枝条清劲,红叶细密,翩翩如蝶。当真眉目如画,让人如何放得下。
无端端地感觉乌桕是特别江南的树,就像绍兴。鲁迅有《好的故事》:“我仿佛记得曾坐小船经过山阴道,两岸边的乌桕,新禾,野花,鸡,狗,丛树和枯树,茅屋,塔,伽蓝,农夫和村妇,村女,晒着的衣裳,和尚,蓑笠,天,云,竹,......都倒影在澄碧的小河中,随着每一打桨,各各夹带了闪烁的日光,并水里的萍藻游鱼,一同荡漾。”
“醉时忘记来时路,借问行人家何处。只寻古庙那边行,更过溪南乌桕树。”宋朝辛弃疾《玉楼春》,他要回去的地方有古庙,有溪水,更有一颗巨大的乌桕树。乌桕树成为山行的地标,更是一个人精神故乡的地标。
也许人与人相知需要心有灵犀,人与树木的相知也是需要缘分。看着眼前的乌桕树,忽然特别想去绍兴看乌桕,看很久未见的亲人、朋友。想象江南之地,应是腊梅落幕,春梅绽放,春的气息一点点舒展,乌桕树的枝条也会变得柔美起来,等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