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稿:2018-07-22修改:2019-09-22从早春开始,各种小黄花就在路边轮流值守,蒲公英、中华小苦荬、抱茎小苦荬、蛇莓、朝天委陵菜、酢浆草、苦荬菜……进入盛夏,当班的就换成了旋覆花。
晨练时,我在后花园拍了满手机的“值日生”,却始终没找到写它的由头。
昨天下午,丢下二宝去赴闺蜜的约。走到隔壁楼附近,隔了冬青,瞥见一个小男孩在给小女孩的马尾辫里簪花。那温馨的一幕让我心里一热,赶紧找了个豁口钻进绿地。略遗憾的是,没等我掏出手机,花儿已经别好了。
那是一对兄妹,哥哥六岁左右,妹妹是个一脸童稚的小可爱。
我问妹妹,我可以给你拍张照片吗?哥哥给你戴的花很漂亮。
哥哥认真地说,有女孩的话,你也可以带他们来拍这样的照片!
正说着就听见小伙伴在呼唤他们,小女孩蹦蹦跳跳离开,金黄的旋覆花在她的后脑勺绚烂飘摇。
我目送他们离开,又拍了几张他们曾光顾过的旋覆花丛,决定留存这份美好。
前两日,一帆写九里香时俏皮地说:一入植门深似海,认不过来用脚踩……旋覆花所属的菊科,就是一个很多人想踩死的大家族。不过,如果你没有非要在多长时间内拿下全科的野心,见一个破一个就好。虽然同家族成员模样相似,但一个个细细观察,每一位都还是有自己鲜明的特点的。
比如今天的主角旋覆花,大大的花盘,单薄的“花瓣”,宛若一轮轮袖珍的向日葵,仰着小脸,心思单纯。在公园里听到有人叫它蒲公英……额……人家个头差太多,花盘也完全不一样呀。
说到这儿,不由得想念叨一下卢梭在《植物学通信》一书中讲到的菊科的分组。
菊科的成员,我们姑且都叫菊花吧。菊花是头状花序,我们以为的一朵花,实际是无数“小花”组合成的一个花序。那些小花,也是一朵朵真正的花,基本具备花瓣、花蕊等必备部件。
这些小花,分为两种类型,我们对照着下面的旋覆花来说:
围在边缘的那些我们误以为是花瓣的,实际是舌状花;占据花朵中间,密密麻麻、或黄或绿的,是管状花。
菊科的这两种小花,有三种排列组合方式:舌状花+舌状花,管状花+管状花,舌状花+管状花,就是这三种组合将菊科家族划分为截然不同的三个组。
第一组,边缘和中央都是舌状花,这一类叫作“舌状花植物”。舌状花植物的颜色通常是单一的,以黄色最为常见,就是春天各种让人傻傻分不清的小黄花,比如蒲公英、鸦葱、黄鹌菜、苦苣、菊苣之类的,看起来像是满头花瓣没有花蕊。
第二组是边缘和中央全由管状花组成,被称为“管状花植物”。典型的是大蓟、小蓟、牛蒡以及蒿属植物。这类花的颜色也比较单一,模样则如满头丝丝缕缕没有花瓣的刺儿头。泥胡菜都是管状花,剖开后,“管子”更明显。像泥胡菜、大蓟、小蓟、香丝草,它们的花序绽放后感觉也跟没打开似的,不知是不是管状花的一个特征第三组为边缘舌状花+中央管状花,这类叫作“辐射状花”。辐射状花各部分的小花们,也有自己的名字,边缘的舌状花叫边花,中央的管状花则为心花。心花和边花可以同色,比如旋覆花、向日葵;更多的是不同色,比如松果菊、黑心菊、波斯菊等。我们可以在心里给每一组选一个典型,以后见到菊科成员便于归并,比如舌状花组选蒲公英,管状花组推小蓟,辐射状花组自然就是旋覆花了。分门别类后,感觉菊科清爽多了。关于旋覆花的名字,宋代本草学家寇宗奭(shì)在《本草衍义》中解释道:“花缘繁茂,圆而覆下,故曰旋覆。”旋覆花的根、叶还能入药,查资料时,满眼都是“诸花皆升,旋覆独降”不过,它的别名“金钱花”更广为流传。不仅有很多传说故事解释金钱花一名的由来,还有不少文人为其作诗咏诵。这里只取一首唐朝罗隐的《金钱花》来赏:旋覆花还有不少别名,如滴滴金、金佛草、金佛花,皆是以花的颜色和姿态命名的在辞书之祖《尔雅》中,旋覆花还有一个有趣的别名——盗庚。书中云:蕧,盗庚也,盖庚者金也,谓其夏开黄花,盗窃金气也。意思是说,在五行之说中,秋季属金,对应的天干是“庚、辛”,旋覆花夏季盛开,像是盗来了秋天才有的“金气”,故名“盗庚”。真真是盗取秋天一抹金。
最后,来一组图,欣赏一下旋覆花从花蕾到盛放的过程图。可以注意一下边花的生长方式,以及心花受粉前后的模样。
后记:
小区里那片野生的旋覆花被齐整的月季替代,好在旋覆花也不太择取土壤和生境,今年在黄河边的老宅旁,北京的郊野公园,随意游走的小路边,都偶遇了它可爱的小脸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