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桑旧事：之五，收稻子
十四、光场，割稻子
为包胎期的稻子打两三遍农药，不断操心防虫防害，直到稻穗扬花两次，才又算一局。这段时期，气温明显回落；稻田里不需要太多的水；但还需要少量水分，以保证稻粒彻底成熟。
当稻穗渐渐低头，农民的心才能放下，脸上露出笑容；半年来的心血终于有了着落。国庆节、或某年阴历八月十五的中秋节；也就是寒露前后，稻子的根逐渐死去，田野一片金黄。
收获的时节到来，开始准备割稻子。割稻子之前，还须碾场，以便堆放庄稼；以便打稻子、晒稻子之用。每家都分有几分场地；为方便起见，许多人家合伙碾场，当然，也为借养有牲口人家的方便。
光场（碾场）
记得当年的每个村子，一直有部分人养牲口。主要是因为：许多种植工序，比如耙、耩、磨等工序的零碎活；以及小片土地的耕种，都离不开畜力。
农业大机械操作虽说容易，但却太麻烦；并不如畜力干得平整。因此，水田耕作，畜力也很重要。单就两季的收种，养有牲口的家庭，帮人犁地或干零碎活，都有不错的收入。
碾场，也叫光场；先把场地用水浇透，晾一段时间、快干之时；套上牲口拉着碌碡，在场地来回转圈、碾轧；碾好几遍，直到把场地碾得又光又平又硬。
老早之前的旧耕时代；在没有使用打麦机之时，麦子、豆类的脱粒，也靠这种办法：用牲畜套碌碡碾轧；这种收管粮食的工序，也称作碾场。
十五、打稻子及其它
但稻子脱粒，不能用碌碡，而是用打稻机。电动打稻机没有发明之前，稻子脱粒，全凭人力在碌碡上、或在大木斗上摔打，故称：打稻子。
打稻机，有大有小；生产队时代的打稻机，长约两米左右的椅式支架上，横撑着一个直径60公分左右的空心柱轴；空心柱轴上，横镶若干长木条；长木条上，间错着镶有许多铁钉或小铁环。
空心柱轴一边的顶端，安装一个皮带轮或者槽形带轮；带轮下面连着马达。空心柱轴由马达带动，高速旋转。
打稻机站人的一面，用高度齐腰的木板或铁皮隔开；一为安全，二来可以防止机器转动时带动稻草的碎沫乱飞。
电动打稻机
操作时，人站在打稻机的背后，用力扳住一个小稻捆的尾部；把稻粒梢头的一边，先缓缓放在打稻机高速旋转的空心钉轮上；等到打顺之后，再用力按下去；一边不停翻转稻捆，直到把稻粒打净。
打稻机开始使用时，总有人因行动不利索或反应太慢，被打伤打残手臂。看看，打稻子不是个松番活。割稻子、打稻子都不轻松；真是苦累。
人力摔打稻子
出力倒没什么；人工农耕，本不轻便。前面说过：稻叶上生长一种小刺；稻粒的表面上，长有的小刺更厉害。
割稻子、掮稻捆；脸、脖颈和手臂，都会被稻叶稻粒上的小刺划伤。打稻子的时候，稻叶被机器打掉变作的絮沫乱飞，几乎是扑面而来；鼻口都会被污染。
打一亩稻子，约需一个小时左右；收割水稻的劳动，一般需要进行十天左右才能结束；一场劳动下来，更是浑身上下奇痒难耐。但为了收获和吃饭，农村孩子不论男女，都得学会这些农活。
打稻机打稻子
现在明白了：原先许多娇气的农村女孩，为何千方百计想跳出苦海；为何农村男孩一旦考上大学在外工作，就算为祖先争气。原因其实都很简单：就是尽快想脱掉农民皮，不再拉铁锨把。
当年农转非这种比较高级的社会活动，被许多机关单位的人事干部操控，悄悄在单位的后门里进行：农村好吃赖做的所谓能人，当地人称：溜光锤子；都削尖脑袋钻进后门；摇身一变成为机关职员。
就是他们或接班人，现在瞅着农村政策较好，又在想方设法回调。城市居住的朋友或办公室的大人；装逼地问一声：你们心中真的可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的么。
十六、扬稻子，扬场
打完稻子，稻粒和布叶碎片及稻草末渣混合在一起；要使稻粒干净，就要扬稻子。这道工序叫：扬场；不仅收管稻子必须扬场，还有麦子、豆类等粮食的收管，都要经过这道工序。
扬场，是最有技术含量的农活，有人甚至一辈子都不会得窍。当我下决心学习扬场之际，农村政策大变；加之农业机械多样化，再不须要人力扬场。
但在我的记忆中，还是略知一点扬场的理论要领。生产队时代，农村有专门扬场的老把式；老把式有一项义务：要把扬场的窍门，传授给青年人。
把式扬场
诗人杜牧说：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春深锁二乔；军事家打胜仗，在于借风；合理利用地理优势和自然条件。薛宝钗也说：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
农民扬场的要领，主要也在于借风。关中一句俗语说：风顺了，能扬几锨；讲的就是借风对扬场的重要性；其内涵，与薛宝钗诗的寓意相似。
扬场前，先把打稻子得到的稻粒、草沫、布叶的混合物收到一堆；同时把粮食堆外围打扫干净。傍晚时分，起了风；用大木锨在稻堆拆一满掀；把劲儿使匀、使足；逆着风，向前方抡个半弧形。
当稻粒、渣沫的混合物在半空扬开：重力的作用，较重的稻粒就落在最前方，逐渐形成半弧形的稻粒梁；稻粒梁有个名称叫：稻轮。
扬场：农民画《顺风》，作者：刘知贵
而半空较轻的草沫渣、布叶碎片、尘土，就被风飘到稍后方；就是人站的一边。抡一阵，用大扫子把落在半弧形稻轮旁的草沫和布叶碎片扫到一边。如此一锨一锨地抡起来；边轮边扫，直到抡完为止。
这个过程，就是扬场。总结有两大要领：一在于借助风向；二在于抛撒粮粒时，要扬散、扬开、扬匀。
如果风向不稳，就需要来回不断地变化扬场方向；这种情况下，仅在空中翻转木揿的锨面，就是硬功夫和高技能。非老把式而不能为之。
北方关中的深秋时分，西北风的风向，基本比较稳定。而夏季扬麦子，风向不是很稳。但这些因素，都难不住扬场的老把式。即使没有风，他们照样借助重力和惯性扬场，但十分费力；扬得也不是特别干净。
唐都浪子《草村产业纪事》之：务水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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