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读·听书全新上线：与你一起，听见自由

撰文 | 连清川

1987年，芝加哥大学社会思想委员会教授阿兰·布鲁姆出版了一本书《美国精神的封闭》。当即，引起了整个思想界的轩然大波。

布鲁姆教授是美国新保守主义宗师列奥·施特劳斯的弟子，公认的最好传承了施特劳斯衣钵的大师。在书里，他忧心忡忡地说，因为民主制度的存在，现代人被放纵去追逐自己的欲望，而缺乏了对德行、修养这类传统时代的人之为人的一些基本训练，以至于人的心灵越来越封闭，看不到人类智慧真正的光芒，长此以往，人将彻底沦为欲望的奴隶。

而高等教育的越来越“职业化训练”，更是这种教育的罪魁祸首。因此，他倡导的是通识教育，他认为让人们重新沐浴古典经籍的荣光，才能抵抗现代社会的侵蚀。

他的观点被美国的左派知识分子指斥为对现代民主制度的赤裸裸的反动，无非是想拉着整个世界，重新回到贵族教育的黑暗时代。

迄今为止，这个争论尚未休止。在整个知识界中，关于德行教育，还是现代教育的古今之争，从来不曾停歇。

可是，这真的就是人类的困境了。无论你承不承认，喜不喜欢，进步自由主义已经成为了人类社会的主流思想，在这样的世界观驱动下，人们开始了改变世界的步履，上天入地，改天换地。但也正是这样的生活，我们陷入了布鲁姆教授早已预言的困境。

人们对于世界和自然的探索和改变，已经越来越没有节制的欲望扩张，把我们拽入了一个快速行进的世界中。也许我们就如同苍穹之下的蚂蚁，无法窥见斗转星移的奥秘，但是这样的变迁，裹挟着我们匆忙而张皇。

这就是我们所生活的这个时代，现代世界。我们在钢铁洪流中漂流，跟着飞机和高铁，天上地下地流浪；我们在钢筋丛林里奔忙，为了拥有不着天地的方寸栖身之地而努力；我们被格子间和科层制重重围困，在政府和企业的管理制度中如同困兽。

全球化和互联网从天而降，它们扩张了我们的眼睛却同时又困囿了我们的心灵。每天的信息像潮流一样冲击着我们，我们慌张地、焦虑地攫取着，生怕漏过了一行对我们的生活将造成没顶之灾的信息。

新媒体的到来只是让我们更加恐慌和焦虑而已。它们不断强化和窄化的价值观，使我们更加封闭在我们眼见所及，思维所至的思想牢笼之中。

信息越发达，心灵越封闭，自由越丧失。这是我们今天真正的危机。布鲁姆教授并没有看见互联网化时代的新媒体爆炸，但是他的预言却变得更加地真实。

可是我们能如何呢？生活的重负已经令我们疲惫不堪，高速的变化已经令我们眼花缭乱，而世界的变迁早已超出了我们的掌握。真的，一张安静的书桌早就已经是奢侈的想象了。

可是布鲁姆教授早就已经给出了答案啊。我们需要知识的浇灌啊，我们需要知道曾经和未来，我们需要重新敞开自己的心灵，让古今之争也好，进步保守也好，涌进我们胸腔里，让我们的灵魂重获自由，让我们的生活重拾光芒。

所以，我们想和您一起分享这个时代中，最美的思想和最优秀的语言，用声音。我们想把世界读给你听，我们想把天空读给你听，我们想把生活读给你听。我们想把过去读给你听，我们想把现在读给你听。我们想把，自由读给你听。

是的，耳朵是自由的，心是自由的，人便是自由的。从今天开始，我们想和您一起，听见自由。懂得自由，我们才没有牢笼。

带领一整支舰队，翻过一座山……

当个人的意志与强大的命运发生碰撞，

闪耀的火花纵然只有一瞬，

却永远照耀着人类文明的天空。

——听茨威格讲述惊心动魄的历史瞬间。

主播：冬临

传媒之声广播电台主播，专注配音一百年，代表作《此生与你 江湖相逢》。

茨威格的传奇

▲斯蒂芬·茨威格

一起读书，一起倾听世界。你好，这里是冰读听书，我是主播冬临。今天我为你分享的书是《人类的群星闪耀时》。

斯蒂芬·茨威格有另一本著作《陌生女人的来信》也许知名度更高，不过，也许我欣赏不了那种热烈到卑微的爱情吧，《人类的群星闪耀时》反而更让我喜欢。

茨威格在历史的长河中，截取了14个决定世界历史的瞬间加以展现。当个人的意志与强大的命运发生碰撞，闪耀的火花纵然只有一瞬，却永远照耀着人类文明的天空。

茨威格出身富裕犹太家庭，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从事反战工作，1934年遭纳粹驱逐，流亡英国和巴西。1942年，他和妻子在巴西双双自杀。他作品中浓厚的人道主义情怀同样是短暂却恒久闪亮的火花。他的生提高了人类精神的温度，他的死则刻录了人类暴虐的烈度。

本书共收入他的历史特写14篇，我将选取其中的6篇进行分享，今天是第一篇《巴尔沃亚：到不朽的事业中寻求庇护》，讲述太平洋被发现的历史瞬间，需时约20分钟。

太平洋的发现

1520年11月28日，麦哲伦船队看到一片静悄悄的、水天一色的大洋，将它命名为“太平洋”。

但是，麦哲伦还不算是发现太平洋的第一个欧洲人。

▲麦哲伦还不算是发现太平洋的第一个欧洲人

在欧洲人的探险史上，这个人是西班牙探险家巴尔沃亚。只不过，他当时把这片水域称为“南海”，并认为度过这大海便是印度本土，而根本不知道那是我们这个世界的第一大洋。

当哥伦布从被发现的美洲第一次归来，他展示了无数贵重的物品和稀奇古怪的东西，虽然其中的黄金并不多，但他还是夸夸其谈地允诺：

在发现的新岛屿上必定有无法估量的黄金，它们在那里像泥土一般唾手可得，甚至用普通的铁铲就能轻而易举地挖到黄金。

如此一来，国王、谋士，以及大批无需招募的船员，甚至是出身名门的贵族，胆略过人的冒险家和士兵，还有那些烙有金印的窃贼，拦路抢劫的强盗、瘪三扒手，穷困潦倒走投无路的逃犯，他们无论身份，种族，地位，全部决心一蹴而就成为富豪，都来报名参加这支远航“黄金之国”的航船队。

伊斯帕尼岛（即后来的海地）的总督惊恐地看着这些不速之客蜂拥而至，然而新来的人却无一不感到失望，因为这里的街道上根本没有随处可见的黄金；当地不幸的土著人已被这些金发野兽掠夺一空。

▲西班牙人侵略印第安人

乌合之众们游手好闲，四处逛荡，寻衅抢劫，总督为了平息这些突如其来的毁灭，派给他们土地、分给他们牲畜和奴隶，但都无济于事。他们对经营农庄缺乏兴趣，从不把播种和收获放在心上。而当地的印第安人，在摧残欺凌下，短短几年之内就已经全部灭绝。

游手好闲的人们在赌窟里消磨时光，没过多久就统统背上了债，他们不得不变卖自己的财物，甚至卖掉大衣、帽子，和最后一件衬衫，最后被商人和高利贷者掐住了脖子。

因此，当他们听说受人尊敬的法学家恩西索准备带着新的人马去援助自己在大陆上的那块殖民地时，都想利用这次机会随他一起离去。但随着债主们的小心防范，和总督的严密监视措施，那些落魄的人最终心愿落空，怀着无限的怨恨，眼看着恩西索的船，没有载着他们，就扬帆远航去进行冒险事业了。

恩西索的奇妙航行

 恩西索的船张起满帆，从伊斯帕尼奥拉岛向美洲大陆驶去。然而平静的表面却总因出乎意料的一瞬带领着历史朝更远的方向发展。

一个出生于西班牙贵族家庭的中年男子，全副武装，身配长剑，躲在一只装食品的大木箱里，大胆地绕过了总督的警戒线，赫然出现在众人面前。他就是巴斯科·努涅斯·巴尔沃亚。

▲发现太平洋的第一人巴斯科·努涅斯·巴尔沃亚

然而执拗的恩西索先生决定在他们经过下一个海岛时，把他留在海滩上。事情就在这时有了转机。恩西索带领的这艘船驶向新殖民地“黄金的卡斯蒂利亚”的途中，遇到了一条坐满人的小船，那条小船由一个名叫弗朗西斯科·皮萨罗的人率领，这个人的名字后来蜚声世界。可是，令众人大惊失色的消息到来了：

恩西索的殖民地已经已不复存在。司令官溜走了，那块土地上的最后一批人经过一场残酷的争斗，只剩了皮萨罗率领的这三四十人。

为了避免遭受可怕的湿润气候和土著人的毒箭，在危急关头巴尔沃亚声称他了解中美洲全部沿海地区的情况，他记得他们曾到达一个名叫达连的地方，在一条含有金沙的河流旁，那里有友善的土著人，全体人员立刻表示赞同巴尔沃亚去那里建立新居的建议。

权力的争夺从达连这片领土开始有了新的结果。那些冒险家天生就愿意和挥舞刀剑的巴尔沃亚为伍，遵守秩序和法律对他们来说并不合乎本性，巴尔沃亚成为这块殖民地的主人，恩西索出逃了。

巴尔沃亚后来又赶走了国王派来的一位总督，令其最终葬身大海，这让巴尔沃亚得到国王的宽恕的希望更渺茫了。然而他意识到，在那个时代，业绩足以辩白每一条罪状，黄金就意味着权力。

于是他和弗朗西斯科·皮萨罗一起，大肆蹂躏和抢掠邻近的土著人，在习以为常的杀戮之中，他获得了一次决定性的成功：他结识了卡雷塔并与其部落结盟，一起征服了邻近所有其他印第安人的部落，在他们中间树立起巨大的权威，甚至当地最有势力的首领柯马格莱最终也恭恭敬敬地把他请到自己家中。

酋长说出了一个令他兴奋至极的秘密：在这片高山后面藏有黄金之国，流入山后大海的河流含有金沙，国王们用金制的容器吃喝，黄金在那里就像石子一样常见。

巴尔沃亚意识到，如果酋长所言为真，那么哥伦布等人的另一个大洋理论将被他一人证实。他要为了赎清自己的罪孽，赢得名垂千古的荣誉，横越巴拿马地峡，到达这个通向印度南边的大海，并为西班牙朝廷去征服那个新的黄金之国。从此时此刻起，这个出来碰碰运气的冒险家的生活有了超越时代的崇高意义。

永载史册的瞬间

在这人类世界的尽处，对他来说，只有这样一种逃遁的方式――逃到煊赫的行动中去，到不朽的事业中寻求庇护。

恩西索向西班牙法庭状告巴尔沃亚。巴尔沃亚意识到拯救自己的方法只有一个：在被逮捕前找到另一个黄金之国。

他的勇气鼓舞了其他人，该殖民地上几乎所有的武装人员都跟随他开始了这一场将永载史册的长途跋涉。

1513年9月6日，横穿巴拿马地峡的光荣进军开始了。然而一开始，这些西班牙人就被恶劣的自然环境和气候所侵扰，还要日夜不休地防备土著人的袭击。他们熬夜，一里一里地走着，身边萦绕着大群吸血的昆虫，衣服被刺芒扯破了，眼睛充满血丝。

▲巴拿马地峡

一星期后，巴尔沃亚下令将患热病的军人留下，精心挑选一批和自己进行这场决定性冒险的队伍。行军路上，地势升高，灌木逐渐稀疏，树荫再难庇护他们，赤道的烈日侵袭他们的身躯。

经过十八天艰苦卓绝的努力后，一条山脊已高高矗立在他们面前。据印第安人向导说，从那山峰上就能眺望到两个海洋：大西洋和另一个当时尚不为人知的太平洋。

巴尔沃亚同抵挡他们去路的印第安人作战，让一群饥饿的狼狗将俘虏咬死、撕碎，他的名声在名垂青史的前夜，被这一场令人唾弃的屠杀败坏了。

第二天上午十点，巴尔沃亚与其率领的剩余六十七个士兵已接近顶峰。就在这一刻，巴尔沃亚决定单独前往，他要独自永载史册，独享发现未知大洋的荣誉。

他心醉神迷，久久地望着远方，然后才把他的同伴们叫上来。这一群冒险家兼匪徒霎时动容，唱起了虔诚的圣歌。同时巴尔沃亚命令官员草拟文书，证明他是看到这片大海的第一人。

所以，1513年9月25日，是人类知道地球上迄今未知的最后一个大洋的日子。9月29日，巴尔沃亚带着二十二名同伴走到海浪边，确定那海水是咸水。他们齐声向天主感恩，伟大的事业已经完成。

他们获得了印第安人送来的数不胜数、价值连城的珍珠。同时巴尔沃亚也被更大的野心占据――去发现和征服这个地球上的黄金帝国——印加帝国。

巴尔沃亚和同伴气息奄奄地经过四个月行军回到达连，同行的所有士兵都发了财，巴尔沃亚将五分之一的胜利品进贡朝廷。

可好景不长，巴尔沃亚早先那封转述“南海”黄金国的报告引来了佩德拉利亚斯总督和一千名士兵。总督很快意识到了事实真相，意图消灭巴尔沃亚的光辉。巴尔沃亚最终决定到秘鲁——新世界的黄金国，躲避灾祸。

但是，命运不是永远眷顾于他。佩德拉利亚斯恳请巴尔沃亚回到达连附近的殖民地再度商谈。可当他踏上那片土地时，昔日并肩作战的兄弟皮萨罗便宣布，他已被逮捕。

在佩德拉利亚斯的审判下，巴尔沃亚和自己几个忠实的同伴，在数天之后一起走上了断头台。刽子手的刀斧一闪，落在地上的头颅眼睛紧闭，这是欧洲人的第一双眼睛――这双眼睛曾同时看到过环抱地球的两个大洋。

结语

好了，今天我们知道，一个为了逃债而偷渡的破产贵族巴尔沃亚作为第一个发现太平洋的欧洲人而被载入史册，然后这位冒险家终于被命运抛弃，被朋友出卖，在断头台上结束了充满屠杀和抢掠、勇气与执着的一生。

整理：栗子 冰读·听书小组

* 本文摘编自《人类的群星闪耀时：十四篇历史特写》（增订本），舒昌善 译，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15年6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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