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摆上婚介货架的年轻人，不想将就了
当代婚恋变得如此之难，除了老生常谈的一些社会问题之外，也与人们对自我的珍惜有了很大关系，不再随便苟同别人的生活方式。
撰文丨侯虹斌
一到过年，各种关于如何应对父母催婚的文章纷纷涌现出来。
一天之间相亲了十个男孩/女孩的视频也总是被推送到手机上，关于农村男性娶妻难之类的文章，更是遍布网络，就像退了潮的沙滩上留存着的垃圾一样。
婚恋的困难，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这么吸引人的眼球。
这几天，《中国企业家杂志》的公号上有篇文章《我在三线小城开婚介所，年赚60万》（以下简称《我在》），或许也给我们打开了一个新的视角，看看占人口最多的“三线小城”，年轻人的婚恋观是怎么样的。
01
据民政部最新消息，2023年，我国结婚登记人数为813.1万对，不仅创17年以来的新低，而且仅为最高峰2013年的60%。
不仅如此，结婚年龄也越来越晚。上海民政局消息称，2023年上海全市婚姻登记，男性平均年龄35.3岁，女性33.3岁；初婚男性平均年龄30.6岁，女性29.2岁。
现在的婚恋焦虑已经达到这种程度了吗？
不过，大家焦虑的内容却不尽一样。
虽然关于“农村男性婚恋”的新闻很多，但在城市的机关单位里、县城的公务员队伍中，我们看到的却是——
年轻男性只要平头正脸就会被疯抢，一个新进单位的男大学生会被多家领导留着给自己亲戚孩子介绍；未婚的男女教师、男女公务员差异悬殊，各种联谊会里，女多男少，男女性比例可以达到1∶10……
人的悲喜并不相通，我只觉得他们吵闹。
《我在》一文就从一个婚恋公司的专业角度，给大家展现一些问题。
文章里介绍的这家婚介所，在四川乐山、眉山开了三家直营店。因为建构于熟人社会，非常注重于诚信，所以成功率比较高。算下来，三家店一年赚了60万元，一家店只赚20万，其实并不多。但他们已经是乐山、眉山最好的婚介店了。
从商业模式上，很难对他们的业绩夸出品。看来，尽管“相亲”“结婚”是全中国人都在焦虑的大事，但想要诚信地从中赚到钱，很难。
我觉得，随着年轻人越来越少，有结婚意愿的会越来越少，这个生意可能也越来越不好做了。
02
这个婚介店的三家直营门店，共有2300多位客户，其中25岁至35岁的客户占比达80%。
他们的获客来源，首先是网络。
他们三四年前已经是某音平台上的同类头部，先在平台上专门做相亲情感类的视频，拍一些相亲段子；接着就在视频里收费推荐需要相亲的人，收费从9.9元到19.9元，一路往上升，需求量还是很大的；最后收费升到快1000元的时候，他们决定开实体的婚介店，因为只有实体店才能赢得客户信赖。
婚介公司的收费并不便宜，每人5200元，但服务多：
这里包括一对一服务，直到拿到结婚证为止；并且客户在服务期间参加我们所有的线下活动，全都免费。这种收费模式下，我们的服务周期非常长。我当时之所以这样定价格，其实是从规则制度上去规避一些人性上的弱点。
如果确能保证一直服务到“结婚”，那这个费用真的不高。而且，他们立足于本地、主要是线下服务，信任是极为重要的。
正如文中所介绍的，市面上多数婚介机构是按介绍人数来收费的，那就存在着一个问题：婚介公司并不希望客户能很快相中、很快成功。
据我所知，目前几大主流婚介公司的模式是这样的：分成不同会员级别，女性交18888元，就能与8个某些符合条件的男性见面；交28888元，就能与15个男性相亲……
但是，这些女性会发现，见这些男性的名额用完了，可能有过约会，但依然没能成功，只能再续费、再交钱。
婚介公司的利润就是这样来的。
更现实的是，即便是这些正规的大型婚介公司，符合一定经济条件和外貌条件的男性数量是极少的——这些人在现实生活中是非常抢手的，不需要相亲。
公司可能会主动找来一些优秀男性，免费或付费让他们担任“相亲员”；他们不需要骗女性的钱，只需用来“核销”这些女性的相亲次数，完成业绩即可。
可能300个女会员，相亲的是同样这20位男性，每位男性见300优秀女性，你说女性的成功率能高吗？
而这些男性，可以按自己兴趣，“合乎规则”地与相亲女性约会、上床、恋爱——你情我愿，只要不结婚，这些男人不仅无成本地持续约会优质女性，还可以从婚介公司中获得收入。
当然，也不排除确有人有好运气。
《我在》文章里介绍的这家地方婚介公司，倒是实诚人。他们是真心在做婚介，也做出了成功例子，不过，三家店一年仅收入60万元，说明相亲的效率真的不高。太累了。
这个行业里做到最大的××佳缘、×爱网等都曾吸引过风投甚至有的已经上市，但事实也证明，这个行业做不大。
03
《我在》这篇文章里透露了一些关于“相亲局”的婚恋观，很有意思。
我们会给每位客户打分，构成打分的因素主要包括年龄、全日制学历、身高、体重、收入、车房情况、父母工作、父母养老保险等。这些数据指标都非常重要。这两年，相亲市场关注度、重要性迅速上涨的一个指标是父母保险。据我们观察，现在百分之八九十的相亲者都非常重视对方的原生家庭。
这么说吧，相亲就不是一个谈感情的地方，而是一个谈条件的地方。而婚姻最重要满足的就是情感需求，就像是你要去一棵树上寻找一条鱼，这个难度是非常大的。因为——
在相亲市场，个人数据是优先于感性因素的。每一个人，都是指标量化的个体。
上面提过，城市里的相亲活动，女多男少，并不是因为城市里女多男少——中国除了西藏等个别地区，哪里都是男多女少——而是因为，相亲市场男性的准入门槛要高于女性。
经济条件是男士相亲的一个硬件条件，既排除掉条件太好的男士，也排除掉不好的男士，这些人不会进入相亲市场。然而，经济条件对相亲女性的影响并不是很大。最后结果，就表现为所有城市女性都在寻找这种“中端”或“中端偏上”的男性。
但也不必太过悲观。当代婚恋变得如此之难，除了老生常谈的一些社会问题之外，也与人们对自我的珍惜有了很大关系，不再随便苟同别人的生活方式。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正值婚恋期的人们，关注的问题不多，工作、收入、性格、外貌，大差不差就行了。
如今正当婚恋期的年轻人，除了以上都要，还要考虑父母的工作、原生家族相处如何、房子购买情况、双方学历、兴趣爱好、生活习惯、政治观念、消费观念等等，都得一致；再细分，支不支持川普、信不信中医、站俄罗斯还是站乌克兰、喜欢还是讨厌贾玲，可能都是事关婚姻生死的重要问题。
父母那一辈的人，互相打50分就能凑合结婚了；现在的中年人，当初打70分也能结婚；而今天的年轻人，需要彼此打90分才愿意结婚。
以前的人只有几个维度；现代人生活非常丰富多面，有几百个维度，不结婚也能过得好，结婚只是为了锦上添花，而不是添堵。
婚姻里，还是需要感情的。相亲公司抓住了人们最重要的议题，却难以盈利，就是这个原因了。
*题图来源于图虫创意
*本版编辑：冰小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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