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泉如何才能灌溉出美丽的茉莉花
“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芬芳美丽满枝丫。”它是一个传唱世界的美丽的中国故事。但它不应该只是一个文化故事，它应该也是一个现代化故事。
撰文丨艾川
奥地利维也纳的金色大厅，是整个世界音乐人的梦想。而在这里，曾经数次回响起中国民歌《茉莉花》。宁静、美好、简朴，它是一张中国音乐的名片，中国文化的象征。
在广西自治区首府的东边，有一座名不见经传的小城市，名为横州市。它本应是承接这首民歌的文化意涵与音乐美好的地方。因为它是“中国茉莉之乡”，“世界茉莉花都”：当地的茉莉花产量，占全国的80%，全世界的60%。
▲花农采摘茉莉花
这里的花农也许都熟悉这首歌，但或许未曾听说过金色大厅，更加无从知道“茉莉花”是中国文化的一张名片。对于他们来说，他们可能不仅无法感同身受其中的文化美感，甚至对于他们而言过于沉重。
茉莉花，这种充满魅力的植物，多年来都是他们烦恼的来源：因为收购价格的问题。
根据当地的资料显示，多年来，横州的茉莉花收购价格一直都徘徊在20元一斤左右。过去数年间，10多块一斤的情况更加比比皆是。茉莉花喜晴不喜雨，如果遇见下雨天，有时候甚至会下降到8元左右。
一到收购时间段，花农于是都揪起一颗心。怕下雨，怕歉收；又怕太丰收，价格还得往下掉。一个完全不成比例的事实是：横州占全国80%的产量，却只产出整个产业20%的产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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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10月8日，中央电视台农业农村频道纪录片节目《共富经》，播出了一起广西横州茉莉花专题。一个令人欣喜的消息是：横州的茉莉花收购价已经涨到30多元一斤，有的甚至已经到了40元。
电视节目的主角却是总部在杭州的农夫山泉。在短短两个月时间里，这是央视第三次关注农夫山泉的助农富农行动。
第一次是2024年7月《经济半小时》播出的农夫山泉在赣南和新疆助农的故事，2024年8月，央视财经频道的《对话》栏目专访了农夫山泉董事长钟睒睒，而其中的核心话题，是钟睒睒三句话不离自己的“农夫”本色。
农夫山泉与横州茉莉花的故事，说起来其实非常简单。
2003年7月，钟睒睒带着团队到横州考察。在华南的炎热夏天中，花农们挥汗劳作辛苦异常，而当时的收购价，尚不及平时价格，每斤在17元左右。作为一个长久浸淫市场中的人，他也一眼就看穿了本质：横州的茉莉花产业，仍然停留在农业的初期阶段。
钟睒睒当即就拍板决定了两件事：其一，与驻扎在横州的企业张一元合作，协助农夫山泉收购优质茉莉鲜花和窨花等上游环节；其二，在横州建立一座干茶加工基地，以本地优质茉莉花，生产农夫山泉旗下的无糖茶饮料。
按说，一个企业要寻找农产品基地，或者建立农产品加工企业，期间的考察、论证和谈判，向来旷日持久。久在市场之中的钟睒睒，为何突然如此“冲动”，立刻付诸行动？
答案之一，或者就可从8月的《对话》节目中看见端倪。在被问及人们拿他和马斯克做比较时，钟睒睒直言不讳地说，马斯克24岁在斯坦福读博士，而他只上了4年小学，干了17年农民。
“我本身就是个农民。”这是深刻烙印在钟睒睒生命中的印迹，尽管他现在早就脱离了田间地头，而成为了全球闻名的企业家。
一个农民最为畏惧的是什么？可能是天时，可能是地利。但这一切似乎还都可以依靠谨慎和勤勉应对过去。可对钟睒睒来说，是他提不得的4个字：谷贱伤农。
茉莉花是一个农业，也是“谷”。在横州的案例中，长期低廉的收购价格，依靠风调雨顺上天垂怜的生产模式，是对农民、农村和农业这“三农”根本的巨大摧毁。如果任由这种情势持续下去，横州的茉莉花产业能否维持下去？横州的农村还要长期如此艰难维生吗？而农民在微薄的收入之下，生活又会如何地艰困？
这是钟睒睒作为一个农民出身的企业家，所无法容忍的。情感因素在他，在农夫山泉的决策中，都是充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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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钟睒睒真的只是农民的经历作祟，靠着一腔热血的理想主义图一时之快吗？
那当然未免对他和农夫山泉的企业决策也看得太儿戏了。他有非常的成功案例作为背书。
2007年，江西安远县来人邀请钟睒睒去办榨汁厂。赣南脐橙天下闻名，钟睒睒品尝了当地的脐橙，汁水充沛，味道鲜美，他同意了。
可是他踩进了一个大坑。吃的鲜美，榨出来杀菌处理之后变成了“包菜水”，因为作为水果的橙子和作为榨汁原料的橙子，并不是一回事。
但是一个农民的轴劲儿就这么上来了，他跑遍全世界，西班牙、葡萄牙、巴西、荷兰、美国，只要产橙汁的地方他都去，他就是要用脐橙榨汁。
他的团队跟着一起“疯”。技术人员、工厂团队、农业科学家，一堆堆的人上去，花费了7年时间，他们不但解决了脐橙榨汁的问题，而且有效缓解了“橙子的癌症”，黄龙病。
从2015年开始，农夫山泉年年扩大合作种植户，最近3年每年收购超过10万吨脐橙。当地的人都说，是农夫山泉以一己之力，稳住了赣南的脐橙价格。
2023年，和农夫山泉合作的农户平均每户收入近20万元。
相同的案例，还有新疆。农夫山泉在新疆设立了苹果基地，同样覆盖了从种植推广、技术服务、产品回收、果品加工等一整个产业闭环。投资4.2亿元的工厂每年能够加工5万吨苹果等鲜果，以及NFC苹果汁。
回到横州，农民出身的钟睒睒，真的只是基于情感因素，做了一个慈善扶贫事业，不计成败得失吗？
如果是那样，农夫山泉和钟睒睒，或许能获得好人标签，但是从企业角度，却是妥妥的失败，而作为慈善事业也同样会失败：因为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横州的茉莉花产业基础稳健，面积庞大，经验丰富，慈善模式并不合适。
事实是，农夫山泉与横州茉莉花有着深刻的互利基础。无糖茶饮市场在农夫山泉东方树叶等产品的带动下，已经成为越来越重要的板块。2021年至2024年，农夫山泉茶饮料年增长率均突破40%，2022年至2023年增长率更是达到83.8%。
就如同成功地把赣南脐橙“榨”进现代工业一样，如何把横州的茉莉花产业纳入现代工业体系，才算是授人以渔。
作为全国和世界的茉莉花主产地，农夫山泉深入产业上游、选择 “优质优价”的原料策略，这才是一个世界级饮料企业的长久战略。
而对当地而言，饮料龙头企业入驻本地，扩大茉莉鲜花收购规模，提高收购价格，并且演变成长期稳定的市场，才是解决他们困境的根本问题。
更加根本的问题还是：如同解决赣南脐橙的问题，引入全套的农业技术，攻克农产品深加工的现代技术难题，扩大生产基地和合作农户数量，解决雨天导致价格急剧下降的困境，从卖花变成卖工业生产饮料，把农民变成工人……这一系列措施，才是现代化农产品工业的根本思路，和把农民、农村、农业从传统窘境中拔擢出来根本之道。
这才是钟睒睒和农夫山泉“冲动”背后的原因和底气：利在农民，功在企业。
03
钟睒睒在横州的当机立断，当然不会是凭空一腔热血的冲动。在“谷贱伤农”的本能的感同身受之外，是他和农夫山泉，对于中国从传统农业产业转向现代的农产品工业的深刻理解，也是他助农事业十多年来的经验与提炼。
在中国，依然有超过2亿人从事农业相关的工作，城乡收入比差距依旧庞大。深锁在大山与边缘省市的工业化和市场化水平依旧低下，而农产品的深度加工与市场化，更加远远落后于发达市场。
显然，在过去数十年中，中国的扶贫事业取得了世界级的成就，但是在欠发达地区，在农业聚集区，在以农业为主要收入的地区，与中国的整体发展并不匹配。在过去数年中，边缘省市如云贵川，偏远山区如沂蒙山，关于农村与农业的苦况依旧不时传来。
企业的社会责任被提上重要的位置，但如何帮助尚在艰难之中的三农，却依旧是一个巨大的难题。
就如同横州案例一样，它不仅仅是产量的问题，涉及到了产业结构、技术演进、工业改造、市场策略等一系列现代市场的复杂结构。
这并不是依靠当地农民的勤勉，与地方政府的勤政，就能够迎刃而解，它需要引入的，恰恰是类似于农夫山泉式的一揽子解决方案：稳定收购，技术介入，产业规划，工业进驻与市场引导。赣南脐橙与新疆苹果，都是在如此的长期主义中开花结果的。
这可能才是助农方法的“一劳永逸”，并且双向、互利。农夫山泉在广西横州，又做了一份标准答案。
“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芬芳美丽满枝丫。”它是一个传唱世界的美丽的中国故事。但它不应该只是一个文化故事，它应该也是一个现代化故事，讲述的是，传统中国农业，如何在现代的工业化和市场化之中，演进成为一个真正改变了农村的故事。
而下一个故事，会在哪里，由谁创造呢？
*题图为广西横州花农，来源于CFP
*本版编辑：冰小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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