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艺小楼》丁酉篇（15）
淡而有味见欢心
----读李明科《中吕·朝天子·乡村梅雨》
人们常说，诗尚雅，词能俗，曲可白。这是就语言文字的特色来说的。雅是精致，用书面语言较多，典故应用也比较多。俗是柔媚，重情感表达深婉色彩，多用口语。白是浅淡，尽可能使用切入生活现实的语言。当然，这种区分也不是绝对的。诗用口语和现实语而成为佳作的也不少。但曲如果都用书面语言，还化入晦涩的典故，便不再是曲了。浅白易懂，生动活泼，幽默诙谐，直截了当，是曲的灵魂。一首好的曲子，听完即有印象，听完即有情感的共鸣，或流泪，或喷出笑声，当场便有情绪的反应。这是曲浅白的语言效果。读李明科《中吕·朝天子·乡村梅雨》便让人心情舒畅，虽然没有蹦出笑声，但能触摸到作者的快意，也当是不可多得的好作品了。曲子云：
序：束发时候，务农岁月，却喜梅雨时节。雨天人闲，田中瓜熟，与生产队后生三五，采摘甜香，驱车赶集。骡店门前，牛衣古柳，颇多情趣。因记。
直洒，又斜，小雨不消停的下。却忙了门外满池蛙，争吐多情话。洗瘦了榴花，润肥了禾稼。明日里披蓑去卖瓜，且喜村老夸，更喜村妹夸，忙乱间弄得个开心价。
这个曲子从作者表达的情感来看，是一种“务农”的乐趣。这种乐趣来自特殊环境：梅雨时节，雨天人闲，田中瓜熟，摘瓜赶集。也来自作者的特殊身份：十来岁二十岁以前的年龄，本该是读书的大好时光，却来个“务农岁月”。也许是那个时期的“知青”，也许是身在农村，没书读了就去生产队参加劳动。总之，作者描述的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里的生活片段。那么，那时候的青少年学生遭遇，应该是比较屈逼烦闷的，怎么会有乐趣呢？原来，这里有变换身份（由学生变为农民）的新鲜感，有忙里偷闲赶集上墟镇的观光快乐，有享受出售劳动果实的一点成就感，有情窦初开被异性欣赏引发的羞涩心绪，这些都交织在“乡村梅雨”这一特殊时间段里。正是这种快乐，才呈现了人生的多姿多彩。即使是身处潦倒或迷茫的日子里，乐观的胸怀依然会找到可以让自己开心快乐的时刻。
正是这种心绪，这种认识，这种智慧，使得作者捕捉到了可以表达在那个年代里曾经有过的快乐时光。整个曲子所选用的语言都为表达这种快乐而呈现给力的色彩。雨的“直洒，又斜”、下得感情色彩颇浓，但更主要的是带来了一系列的后果：瘦了榴花，肥了禾稼，逗乐了池蛙，让小青年有了“披蓑去卖瓜”的机会。而池蛙的“争吐多情话”，榴花、禾稼的新面貌，卖瓜可以得到“村老夸”、“村妹夸”，还有经济效益方面的小成就（忙乱间弄得个开心价），都是让诗人心情荡漾、快乐无限的源泉。
语言的生动活泼，与快乐无限的心绪，相得相宜，融汇无间。结句的“忙乱间弄得个开心价”信息量相当丰富，幽默感十分强烈。一是瓜好，被人争先购买。二是人嫩，顾客尽给面子。三是有漂亮妹子递媚眼，弄得心里头痒痒的好快活。所以，这个“开心价”，一语双关，人与瓜都有了，妙绝。
曲的特点是在定调填词的格式上有相当灵活的变通手段，比如句中的衬字，可以让口语化的句子更加流畅和有味道，像这个作品中“不消停的下”、“却忙了”、“洗瘦了”、“润肥了”、“弄得个”这些句子中的衬字，就恰到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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