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也楼诗话（四）| 一烧烧到“白热度”
张小红
一烧烧到“白热度”
《诗经·相鼠》：“相鼠有体，人而无礼，人而无礼！胡不遄死？”意谓人不知礼义，怎么不赶紧去死。骂人露骨直接或为之最。又有《陇头歌》：“陇头流水，鸣声呜咽。遥望秦川，心肝断绝。”极简极白，而悲愁极尽。
张小红《中吕·朝天子·骂夫》：“恼他，骂他，假意虚情的货。雷声更比雨声多，空是唇舌恶。望眼儿穿，思心儿破，寂寥无处躲。怨着，盼着，日子熬着过。”倾盆而下，其“骂”之所以劈头盖脸、痛快淋漓，在于“留守”的离愁别怨云结不堪承受之重，“日子熬着过”得太久了。用语极其直白简省，且生活化。
其《浣溪沙》：“半为光阴半为贫，忍将离恨换微薪。高原独与雪霜亲。/伤我瘦肩无处靠，怜他薄被有谁温。天涯同是打工人。”语言素朴平常。读罢合眸间，似听呜呜咽咽的幽怨之诉，这幽怨透于字字句句，犹如梅雨浸饱土层，终洪流奔于道路。
情在语先，情至而忘言，直任汹涌突奔如岩浆，过处皆摧。凭强烈的主观情绪参与，张小红作品整体氤氲于离别意绪之间，以抒写“打工”族之愁情独树一帜于当下。
“凡这一类都是情感突变，一烧烧到‘白热度’，便一毫不隐瞒，一毫不修饰。照那情感的原样子，崩裂到字句上。讲真，没有真的过这一类了。这类文学，真是和那作者的生命分劈不开——至少也是当他作出这几句话那一秒钟时候，语句和生命是迸合为一。这种生命，是要亲历其境的人自己创造。所以这一类我认为是情感文中之圣。”（梁启超《中国韵文里头所表现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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