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版）叶良骏｜父亲留下的家训：为善最乐

小楼听雨诗刊 2023-04-08

收录于合集 #叶元章先生 37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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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新民晚报 2019-11-09

叶元章 浙江镇海人，1922年12月生于上海。民盟成员。曾参与发起成立中华诗词学会，上海诗词学会顾问。著有诗集《九回肠集》、《九回肠续集》、文集《流叶集》《静观流叶》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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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走后，我处理他的遗物。他的衣物捐给了公益机构；他的藏书赠给他的出生地——杜行（浦江镇）浦江高级中学。他的手稿将入藏故乡图书馆。他的遗稿已筛选校毕，即将出版。他念念不忘的叶同泰奖学金今年继续颁发……做完了这些事，父亲在人世间的足迹，逐渐远了，他的形象却越来越清晰。父亲长期漂泊在外，在我们成长的重要阶段，他都缺席。后来他退休回沪，但在我们心中，他还是很模糊，我们从未走近过他，许多时候，甚至有误解。我们一直觉得父亲小气。比如，过年，他从不发红包；去做客，从不带礼物；满橱的食品，谁吃了，哪怕一块糖，他都会生气。他老是哭穷，似乎“夜饭米勿落锅”一样，我信以为真，常送钱去。可是，我们全错了。在整理遗物时，我发现了好多汇款单、感谢信、捐赠证书……从四十多年前到他去世的前一个月。一个个故事，重现在我面前。有个女子，是他在西宁教书时的学生，结婚后，本有一个幸福的家，谁知丈夫突然离世，儿子只有两岁。日子没法过了，给当年的班主任写信哭诉。父亲一诺千金：“孩子的费用由我负责。”这一帮，就是二十年！从最初的每月50元、80元，到上大学的每年一二万元。一堆来信，讲述着这个雪中送炭的故事。曹叔叔是父亲的老同事，十多年前，叔叔甩手而去，婶婶没有工作能力，生活陷入困境。父亲挑起了这副担子，每月给一千元生活费，过年再寄三五千元，直到曹家女儿能养家了才停止。父亲去世后，我接到婶婶电话才知道，这十多年，父亲拼力养着兄弟的家！而他的退休金，那时才三四千元。有一张今年二月他给奉化大堰学校的汇款单五千元，附言写着：“给孩子们买点图书。”去年，我在《宁波日报》上看到父亲被评为“宁波市十大慈善之星”，文中说到父亲捐了五万元给这所学校，让学校购买铁床，以保障孩子们的安全。我特地去了这所山村小学。我带去作家们捐赠的书，学生兴高采烈地围着我喊：“谢谢叶爷爷，谢谢叶老师。”我看到宿舍里崭新的铁床，听到孩子们真诚的感谢，我明白了父亲此举的意义。杜行是父亲牵挂的第二故乡，我们家祖传的叶同泰槽坊开在老街，他在这里度过了快乐的童年。2015年，他捧着十万元现金寻根而去，在杜行中学创设叶同泰奖学金。直到学校邀我讲课，我才知此事。一叠叠学生来信中，有一封这样写：“在我被南墙撞得头破血流时，是您的奖学金为我打开了希望之窗。”感动于这份情意，我答应父亲，会把奖学金继续下去。父亲从来不是有钱人，他助人的钱，都来自他的工资、退休金，更多的是稿费。父亲一个个字都是用笔写的，几十年里，几千、几万、几十万元，要写多少字，费多少神！他原来并非吝啬，而是省下每分每厘去行善。父亲留下了家训：“为善最乐。”这句话沉甸甸的。父亲背影已远，我想夸他几句，爸，你真好！他永远听不见了。（女：叶良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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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伸阅读：
诗作者：叶元章

游伏龙山题咏郁郁龙山树，萧萧古寺钟。峰回人不见，惟有野花红。偶题（六言）鬓边华发已多，最怕无风起波。多少旧时知己，依然泪眼婆娑。
月湖小唱一湾清水漫长堤，芳草洲前鸟乱啼。采得红菱上街卖，小船穿绿到湖西。
重访西湖忆二苏①四首一湖上春归蝶影稀，绕堤垂柳绿侵衣。诗僧宅在苍烟外，门对西山冷翠微。二断鸿零雁事偏真，凄绝人间儿女情。离合悲欢梦非梦，招魂谁与证兰因？三西泠桥畔鸟朦胧，月上南屏几杵钟。油壁香车何处是？湖头剩有晚来风。四情僧去后春无色，苏小风流竟又闻。绿暗西泠云淡淡，桃花红上美人坟。注：①二苏，指苏曼殊，苏小小。
赴兴化参加郑板桥纪念活动道出扬州有作一金粉东南第一州①，吹箫人在竹西楼②。酒瓢诗卷丹青句，长伴先生到白头③。二杨柳岸边古渡头，万竿霜竹碧于油。长笺短幅临风写，点出江天无限狄。三远村近郭竹萧萧，依旧月明廿四桥。只为难酬诗酒债，江楼高处独听潮。一九八三年十一月，作者应邀赴兴化参加郑板桥诞生二百九十周年纪念活动，道出扬州，赋此七绝三首。注：① “金粉”句：指昔日扬州的繁华，曾被誉为东南第一。 ② 竹西楼：指竹西亭。故址在扬州城北。因唐杜牧“谁知竹西路，歌吹是扬州”诗句而得名。 ③ “酒瓢”二句：指郑板桥一生工诗画、嗜饮酒。
江上一风来江上人无语，落寞情怀百计非。翰墨艰难诗味苦，倩谁共与吊斜晖？二一种相思一种愁，月明江上独登楼。几多怀古伤今意，迸作秋涛入海流。三伫看江月一钩弯，披发临风泪暗潸。恍似青衫曾湿处，琵琶声在有无间。四沉郁年年志未舒，江头踯躅问盈虚。汹汹欲海深难测，谁唤清风入敝庐。
教师节抒怀（选三）一细作深耕到白头，命穷从不羡封侯。秋风肃杀寒灯影，独拥青毡梦孔丘。二浅知未可称先觉，直道偏能勉后生。经过十年桃李劫，青青枝上又含英。三无术登龙袖屡空，修文崇德敢求功！卷头蚓字心头血，却与霜枫一样红。
绝句一首岁月匆匆鬓已华，老来犹见满天霞。寒斋亦有阶前土，不种招蜂引蝶花。
自题谁续曹公《蒿里行》？嘲风弄月赋闲情。毫端不蘸苍生泪，惭愧诗人浪得名。

自题诗集妙手何曾偶得之，几分憔悴几分痴。龙钟双袖斑斑血，岂忍迷心唱赞诗！

作者 | 叶元章 选编 | 刘鲁宁校对｜冯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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